快下班了。
光明街道辦事處樓後，噪音仍在繼續。
“李氏飯莊已經送出三張消費券了，還有沒有人蔘加問答？”
“我來，該我了吧，都排了半個小時隊了。”
“好，這位朋友請上臺，話筒給你。”
玻璃嗡嗡作響，辦事處許多工作人員都煩躁了起來，很多人已經連辦公都辦不了了，就聽外面嚷嚷了。
書記辦公室。
董學斌穩如泰山地拿起電話打給了楚清華，他們在婚宴的時候交換過手機號。
“喂，楚主任吧？”
“噢，董主任，有事嗎？”
“你們街道的李氏飯莊已經弄我們居民舉報了，你們難道沒有收到舉報？”
“是嗎？這我倒沒聽說，我們社區沒人反應這個情況啊，怎麼回事？”
“擾民，他們開着音箱到處亂喊，不僅我們居民受到了影響，我們辦事處現在關着窗戶也能聽見他們吵吵，楚主任，我不信這種噪音分貝你們街道居民一點反應也沒有，你是不是讓派出所的同志下去看一看？”
“喲，這事兒我還真不清楚，我調查調查吧。”
董學斌冷笑道：“你不知道嗎？可能吧，但我把話說在前面，楚主任，別過分了啊。”
楚清華聲音一冷，“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你明白。”董學斌什麼脾氣？這丫是說翻臉就翻臉的主兒，楚清華不但不給他面子，還跟背後陰了他一道，董學斌怎麼可能給他好臉色，“中午的事兒我就不說了，這事兒我記着呢，你可能不瞭解我，但你以後你會了解的，現在李氏飯莊這麼鬧，誰給他李路的權利？你們街道連管也不管？聽也不聽？你們不管社區居民的舉報我不過問，但現在已經影響到了我們街道的居民，我希望平安街道辦能秉公辦理，李氏飯莊的違法行爲必須要追究！”
楚清華笑呵呵道：“平安街道辦怎麼工作，就不用你們光明街道辦來指手畫腳了吧？”
“我也希望這樣，可如果糾紛得不到解決，那我不介意替佔着位置不作爲的某些領導管一管這事兒！”
話不投機半句多，董學斌一把就掛了電話。
五分鐘……十分鐘……二十分鐘……下班時間到了，可一直在窗戶上看着李氏飯莊門口的董學斌卻沒有看到平安街道的工作人員或派出所的人過問，連面兒也沒露，顯然是壓根就沒打算管。
這是跟我較上勁了是吧？
麻痹！行！我倒要看看誰折騰的過誰！
董學斌一點頭，拿着包就下樓上了車，狠狠一腳油門直奔李氏飯莊，比起折騰來，董學斌從沒有怕過誰，他瘟神的名號可不是白叫的！
……飯莊門口，人羣依然熱鬧。
董學斌車一停，就瞧見周豔茹、曲義強和孟森國等人竟是都在場，還有一些街道辦的工作人員，這條街也是他們回家屬樓的必經之路，光明街道辦的衆人顯然是被他們惹惱了，一個個地找上了門。光明街道辦和平安街道辦素來矛盾已深，衝突無數，更何況李路只顧自己卻不顧旁人的行徑是極其窩火的，他們街道很多人都被噪音搔擾了一下午，這會兒怎麼能嚥下氣？
“馬上給我撤掉！你們這是違法犯罪！”
“不就是推銷一下嗎？沒這麼嚴重吧？”
“影響了國家機關辦公，你這是要造反是不是？”
“現在不是下班了嗎？我們一會兒就完了。”
孟森國等人和李路對峙了起來，但李路明顯沒當一回事兒，他脾氣好像還挺大，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董學斌下車過來了。
“主任。”
“董主任。”
董學斌看了那幾個音箱一眼，“平安街道的人來過嗎？”
曲義強陰着臉搖搖頭，“我沒有看到。”
“他們沒來。”周豔茹怒然道：“一下午了，剛纔也有些平安街道社區的居民過來讓他們小點聲兒，也報了警，可他們派出所的人到現在也沒看見。”
孟森國道：“主任，現在怎麼辦？”
李路見董學斌來了，眉頭擰了擰。
董學斌盯着李路的眼睛看了看，“不撤是吧？”
那邊，一個服務員大聲道：“老闆，消費券已經發完了，是不是？”
“再加兩千元！”李路發話了，看都沒看董學斌一眼，話裡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他還要繼續。
周豔茹爆了，隨後走過來的郭明峰和於榮峰一聽也爆了，這個時候也沒什麼派系不派系的了，大家起碼都是光明街道辦的，面對這種事情往往都是一致對外的，這個下午，誰都被吵得不輕。
還要繼續？
董學斌見狀笑了笑，什麼也沒說，折身走遠了一些摸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是給虞美霞的父親柳成龍的。
“喂，柳叔兒，我小董。”
“呵呵，聽說你來南山區上任了？哪天有空還說找你喝點酒呢。”
“行，一定。”董學斌一沉吟，“柳叔兒，有點事我……”
“怎麼了？”
“這邊有個頑固分子，是南山區平安街3號的李氏飯莊，開着音箱大吵大鬧，弄得我們都沒法辦公了，我想……”之所以找柳成龍，還是因爲在曰本的時候董學斌幫過他一次，柳成龍欠過他一個人情，而且柳成龍近期剛剛上任汾州市電力公司的總經理，這個部門正好。
柳成龍一琢磨，“小事兒，平安街3號是吧？”
“對。”
“行，那我打個電話。”
“謝謝柳叔兒了。”
掛了線，董學斌跟路邊點上支菸，見周豔茹和孟森國等人都在後面看着他，等着他的指示，董學斌就抽了口煙，慢步走回去，瞅瞅還在指揮着菜名問答的李路，上去一步拍拍他的肩膀，“機會已經給你了，你不要，那就什麼也別說了，李老闆，你既然要折騰，我就陪陪你，我讓你看看咱倆誰折騰的過誰。”
李路眼中一惱，冷笑不已。
董學斌的話周豔茹他們也聽到了，都狐疑了一下。
可就這時候，咔嚓一聲，音箱聲響驟然一止，李氏飯莊的所有燈光同一時間都滅掉了，飯莊裡黑乎乎的一片，一點光亮也沒了！
李路一愕，頓時傻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