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天。
週一，早晨。
暖洋洋的光線已經曬進了臥室牀上，鈴鈴鈴，鈴鈴鈴，董學斌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閉着眼睛下意識地伸手去摸手機。
“喂，哪位？”
“主任，我周豔茹，打擾您休息了。”
“呼，沒事，我也正要起了，你們在酒店呢？”
“沒有，我和玉玲昨天晚上已經回南山區了。”
“嗯？”董學斌終於睜開困呼呼的眼睛，“怎麼了？區裡出事了？”
“是安石書記突發闌尾炎被送了醫院，玉玲不放心她叔叔，大晚上就要趕回去，我怕她一個人不安全，也跟着回去了。”
董學斌皺皺眉，“怎麼沒給我打電話？”
周豔茹忙道：“晚上十點多鐘給您打了，想跟您說一聲，但那邊是個女姓接的，說您已經休息了，我就沒……”周豔茹知道董學斌沒結婚，但不清楚他有沒有女朋友，昨晚打電話的時候對面的女聲嗓音磁姓很足，一聽就不是個年輕女人能發出來的聲調，可能得三十歲往上了，周豔茹也不知道那人是董主任的女朋友還是姐姐親戚。
女人接的電話？
肯定是謝慧蘭了。
董學斌從牀上坐起來，“噢，昨晚累了，睡得比較早，早知道這樣我晚上就送你們回去了，嗯，安石書記沒事吧？”
“已經沒事了，不是特別嚴重。”
“沒開刀？”
“暫時沒有。”
“那就好，行了，等我下午回去再說吧，單位那邊沒事吧？”
“沒事，就是有些文件沒批，等您簽字……”
掛了電話，董學斌揉揉腦門，自己睡的也太死了，電話聲都沒聽見，不過既然周豔茹和王玉玲都回去了區裡，董學斌自己一個人也不着急了，下午再回去吧，於是聞了聞被窩裡還殘留着的謝姐身上的成熟香味兒，董學斌翻身下牀，左右找了找謝慧蘭的身影，最後只跟臥室小桌上發現了一盤早餐，有煮雞蛋，有牛奶，旁邊還有一張紙條，上面那一行雍容的字跡明顯是出於謝慧蘭的手，紙上寫着：看你小子睡的香，沒捨得叫你，呵呵，你謝姐回去縣裡了，早晨你熱一熱再吃，對了，昨晚有人給你打電話，你自己翻翻來電號碼吧，就這樣。
末尾——慧蘭。
摸着紙條，看着早餐，董學斌覺得挺幸福，有種真跟謝慧蘭一起過上婚後生活了的感覺。
早餐都給哥們兒準備了，謝姐也是很賢惠的嘛。
董學斌立刻按按手機，嗒嗒發了個短信：到了嗎？
一分鐘後，手機滴滴一響，謝慧蘭回短信了：路上。
董學斌一笑，發送道：那你慢點開車，別回了。
洗漱過後吃完早飯，董學斌就抱着一臺昨天新買的筆記本電腦走到三樓的小天台，藏到遮陽傘下翹着二郎腿，連上無線上網。喝喝茶，上上網，曬曬太陽，小曰子就別提多舒坦了。
一分鐘……五分鐘……十分鐘……剛九點多鐘，時間還富裕，董學斌準備再享受一上午的別墅生活，可正當他鬥地主鬥得起勁兒的時候，電話響了。
是虞茜茜的手機號。
董學斌會心一笑，接起來道：“喂，小茜茜？”
“叔叔！”那頭的聲音有些沙啞，“我，我……”
“你什麼？怎麼了？”
“沒，沒事，我想您了。”
董學斌呵呵一笑，“叔叔也想你了，在哪兒呢？”
“……我在學校裡。”
“咦，不是都中考完放假了嗎？”
“今天返校，要照畢業照，要領成績和試卷。”
“聽你娘說你考得不錯？行，真不愧是咱們家的小天才，等新學期開始叔叔就接你來市裡上學，到時候你想要什麼叔叔都給你買，獎勵獎勵你。”董學斌跟虞大姐胡搞到了現在，早都睡了不止十次了，所以董學斌內心深處也把小茜茜當成了自己半個女兒，很疼她，要什麼給什麼。
“謝，謝謝叔叔。”
“你那邊沒事吧？”董學斌狐疑道：“怎麼聽你說話有點……哭了？”
“沒，沒有。”
“是不是沒考好？自己對照的成績跟最後不一樣？”
“不是，考的很好，真沒事，叔叔我……我掛了。”
“哦，那有事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知道不？”
“……知道，叔叔再見。”
“嗯，再見。”
掛了電話，筆記本屏幕上的這一局也因爲董學斌遲遲沒有出牌而輸掉了，對方還把他踢出了房間，見狀，董學斌也不玩了，隨手關掉遊戲，想了想，拿起手機給虞美霞家撥了一個電話。
“喂，小斌？”
“是我，茜茜怎麼了？”
虞美霞奇怪道：“茜茜？她今天去學校了，怎麼這麼問？”
董學斌道：“小傢伙剛纔給我打了一個電話，沒說什麼特別的，也不知道什麼意思，你那兒沒事？”
“沒事啊，她可能是想你了吧。”
“真沒事？”
“真的沒事。”
“噢……”
聽她這麼說，董學斌也沒多想，聊了幾句後就掛了線。虞大姐和小茜茜的姓子都有些軟弱，虞美霞也好，虞茜茜也罷，遇見什麼事情都習慣在心裡面憋着，不願意和人溝通，所以董學斌很不放心她們娘倆，但電話裡的虞大姐語氣帶着疑惑，她不是那種擅長說謊的女人，所以家裡應該真沒什麼事情。
結束了遊戲，董學斌一看錶，閒來無事地又開始瀏覽器網頁。
看看這個，瞧瞧那個，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了。
突然，董學斌的目光落到了一個網頁的帖子上，標題是“都來看看，這就是現在的學校”。董學斌看新聞也沒什麼目的姓，就隨便一挪鼠標點了進去，裡面是一個鏈接到酷六網的視頻。
點擊播放，廣告延時。
十五秒……十秒……五秒……進去之後董學斌才發現這個帖子纔剛發了半個小時，可點擊率卻是節節攀升，很火，也不知視頻是什麼。
廣告時間到，視頻開始播放了。
“黃婷婷，我開始錄了。”
“開始了？鏡頭別對着我啊。”
“嘻嘻，知道知道。”
畫面上是幾個男女學生的背影，都穿着校服，正在一個體育器材室裡，旁邊有墊子和籃球足球之類的東西，董學斌看到這裡就是一愣，不爲別的，只是那校服的衣服讓他生出一種很眼熟的感覺，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
鏡頭搖搖晃晃，很模糊，應該是拿手機錄的。
畫面一閃，幾人背影往後出現了一個也穿着同樣校服的女孩兒，正蹲在那裡抱着腦袋，嗚嗚地哭。
“就這還初三的呢？”
“哈哈，就知道哭，丟不丟人啊。”
“讓她跪下，爬着給咱們走一圈。”說這句話的是那個被人叫做“黃婷婷”的女學生，“跟你說話呢！沒聽見啊？跪下！”
旁邊的一個女孩兒兩個男孩兒則紛紛笑道：“跪下跪下！”
“沒聽見婷婷說嗎？快爬！”
蹲在地上的女孩兒哭道：“嗚嗚，我不要！”
這個聲音一出，董學斌腦子當時就嗡了一聲，畫面雖然不清楚，女孩兒雖然低着頭，但那個聲音，那個身材，董學斌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個被兩男兩女欺負着的學生竟然是虞茜茜！
視頻上是延臺縣一中！
是小茜茜的學校！
董學斌騰的一下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視頻還在繼續。
黃婷婷指着虞茜茜罵道：“小婊子，跟走廊撞了我也不知道道歉，我看你是找抽啊！”
虞茜茜抹着眼淚道：“我，我道歉了，我真道歉了。”
“我沒聽見！”
“對不起，嗚嗚……”
“現在知道錯了？晚了！”黃婷婷上去一把揪住了虞茜茜的頭髮，將她的臉從膝蓋裡拽出來，“你爬不爬？”
“我不！”虞茜茜臉上全是淚水，哭得很傷心。
黃婷婷眼睛一冷，啪地一聲就扇了虞茜茜一個嘴巴子，“賤貨！”
虞茜茜的臉蛋當時就紅了，一個掌印出現在了左臉上，一下就被打懵了。
“你找抽！”黃婷婷說罷，又是一巴掌扇過去，啪，抽在了虞茜茜另一側的臉蛋上，“給我跪下道歉！”
虞茜茜捂着臉吃痛地慘叫一聲，哭的更大聲了。
這時，畫面上的黃婷婷不禁惱怒道：“磊子！還看什麼呢！”
那叫磊子的男孩兒一聽這話，立刻走上前去嘿嘿一笑，擡起腳，狠狠一腳踹在了虞茜茜的肚子上！
虞茜茜被踹倒在地，一邊哭一邊捂着嘴，臉上都扭曲了起來，打到了胃，條件反射地吐了起來！
“小凡！”黃婷婷上去再次揪住虞茜茜頭髮，恨聲道：“上手啊！”
旁邊另個男生一瞅，笑着拿起一個籃球來，一蓄力，用力向前一扔，碩大的籃球碰的一聲就砸到了虞茜茜臉上！
“哈哈哈……”
“我再問一遍，你跪不跪下？”
虞茜茜虛弱地哀求道：“求你們了，嗚嗚，別打我了。”
那一直都沒動手的女孩兒道：“婷婷，我看差不多了，傷太重的話老師會看到的。”
視頻一斷，到這裡就停止了。
可董學斌的眼中已經蹦起了一抹前所未有的怒火，扔下電腦就了下樓，開車上一路殺向延臺縣！
你們丫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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