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審訊室裡。
劉剛咬死了不說，就是不承認跟蹤，心裡把董學斌罵了無數遍。
三處處長冷聲道：“嘴還挺硬？當着我們局長的面還不說實話？”
“我真是恰巧路過，沒跟蹤你們。”
“……那你看見我們，你跑什麼？”
“你們那麼多人圍過來，我當然得躲了，誰知道你們要幹什麼。”
跟蹤這種事情，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法院裡也很少有太多標誌性的跟蹤案件處理，蓋因這種事證據比較難查，你說誰誰跟蹤了，有證據嗎？但這一次，劉剛被逮捕的時候卻是人贓並獲的。
三處處長點點頭，拿起那個數碼相機，隨便翻出來幾張照片，揚起手給他看了看，“這是什麼？”
有華晨的車尾，有一個小區的照片，還有徐燕的臉部特寫照。
劉剛眼神一躲，“不是照你們，是隨便拍拍風景，我們報社下期有個這方面的報導。”
旁邊一人瞪眼道：“報導？你知道照片上是什麼地方嗎？報導我們國安家屬院？誰讓你報的？”
家屬院？
劉剛一愕，閉嘴不吭聲。
徐燕放下手裡的文件，說話了，“把我這張臉照的那麼清楚，你們報社是不是還想做一期我的報道啊？”
劉剛胡編道：“這個，我當時是路過，嗯，看您太漂亮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就照了一張，絕對沒有別的意思。”說着說着，劉剛也心虛了，知道這些證據實在對自己不利，他根本說不清楚，而且他甚至知道，國安的領導是從來不會在媒體上露面的，如果因爲工作需要不得已要接受採訪，也只會用文字形式的報導，絕不會讓照片公開出去，光是偷偷給國安一把手照相，這一點就足夠國安抓他劉剛了。
忽然，外面有人敲門進來了，“局長，孫處，監控記錄調出來了。”
徐燕眼皮一垂，“……放！”
那人馬上走到旁邊接上電腦，鼓搗了片刻，幾個視頻就從屏幕上跳了出來，上面正是街邊各個路口的監控錄像，才短短這麼會兒時間，國安的人已經將視頻收集全了，且按照時間整理了出來，上面正是華晨和夏利你走我追的畫面，華晨左拐，夏利也左拐，華晨停車，夏利也停車，足足持續了一個小時。
三處處長看看劉剛，“你現在再說你沒跟蹤，啊？”
證據確鑿，不僅僅是物證，人證也有不少。
劉剛注意到，監控錄像裡的夏利車後面，在後半段時間裡，有幾輛黑色的轎車一直遠遠吊着他，正是拘捕他回來的幾人開的車，這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劉剛一直在跟蹤華晨，卻沒料後面早有人跟上了他。
劉剛不說話了，他說不出來了。
“說說吧。”徐燕敲敲桌子，“監視我什麼目的？”
劉剛面色一急，“可不是監視您，好，我說我說。”跟蹤國安一把手的罪名他可萬萬擔不起，乾脆道：“我其實是在做光明街道辦主任董學斌的報導的，他在延臺縣中學打人的事情影響不小，區裡都很重視，所以我纔想着跟一跟，後來就看到董學斌上了您的華晨車，我就一直追下去了，局長，我可絕不是跟蹤您，南起晨報今天的報紙上面有我的文章，就是報導董學斌的，不信你們可以去查。”
徐燕淡然道：“是跟蹤小董的？”
劉剛一嗯，只得承認了，總比跟蹤徐燕的罪名輕吧。
“那小董在哪兒呢？”徐燕道。
“我看他上了您車，後來下車了。”
“是嗎？我怎麼不知道？”徐燕微微搖頭，“我今天是見了小董，不過他可沒上我的車，車上一直就是我一個人，你跟蹤他？怎麼連他上沒上車都沒看清楚？反倒一路追蹤上我的車了？”
劉剛錯愕道：“你，你和董學斌明明在那小區門口……”
徐燕看他一眼，“小區門口時我倆倒是見過，在京城的時候我就是小董的老領導，小董就在我分管的綜合處任職，好久沒見了，得着空說說話聊聊天，小董也算半個國安的人，可他卻沒上我的車吧，最後停車的時候誰看見小董在了？你跟蹤小董，怎麼跟蹤到我頭上了？這是藉着小董和我的關係，想把我引出來，目的是監視我的一舉一動？我只能這麼理解了。”
這人是董學斌的老領導？
董學斌以前在國安工作過？？
這個劉剛真不知道，這層關係也讓劉剛看出來了，不是董學斌一個人在坑他，徐燕也摻和了！
劉剛騰的一下站了起來，“你們什麼意思？”
三處處長叱喝道：“是你什麼意思！監視我們局長？你什麼目的？誰派你來的？”
劉剛怒極道：“我說了！我是跟着董學斌的！我就一個記者！我是爲了新聞報道！我，我跟蹤你們幹什麼？”
吱呀一聲，門又開了。
進來一個青年，手裡拿着一份報告畢恭畢敬地遞給徐燕，“局長，已經查清楚了，劉剛前兩天與幾個外國人有過接觸，而且上個月中旬，他去過一趟美國，滯留了大約五六天的時間。”
這其實是廢話，劉剛身爲南起晨報的記者，要是不和多方接觸，他哪兒來的新聞題材？採訪採訪外國的投資商，去國外調研或者旅遊，這都是很正常的。
可徐燕一聽這話，臉色就是一沉，“先押起來吧，查查他是不是間諜，給外國人送了什麼情報！到底是誰指使的！”
一句話就定案了——間諜罪！
董學斌是什麼人？怎麼可能就用一個不疼不癢的跟蹤給劉剛扣帽子？這不是這丫瑕疵必報的風格，你不是誣陷我嗎？行嘞！我也誣陷誣陷你！咱們看誰玩的過誰！
劉剛倒抽了一口涼氣，這話真把他給嚇住了！
間諜？
跟蹤國安一把手？
給外國人透露情報？
劉剛險些吐出一口血來，董學斌！你大爺！你丫想把我給弄死啊！？
劉剛一下就慌了神，這個罪名他就是有十條命也擔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