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科。
走廊內。
“還能不能再想想辦法？”詹桂平拉着大夫道。
詹桂平的夫人也急道：“救救我女兒吧！救救她！”
輪椅上的詹柔柔低聲哭道：“爸，媽，我知道我這輩子也站不起來了，嗚嗚，你們別管我了，咱們……咱們回家吧。”
詹桂平怒道：“你說的什麼話？爸答應你！肯定把你腿治好！”
詹夫人眼淚一涌，也哭了，“大夫，我女兒才二十三歲啊，我求求你們了，幫她想想辦法吧！”
那大夫嘆嘆氣，手裡拿着幾張X光片道：“不是我們不給您孩子治病，我們也是無能爲力，現在已經不僅僅是病人雙腿的問題了，還有腰椎。”他指指片子，“你們看這兒，神經和骨頭都受到了損傷，骨骼還好說，但神經的損傷，而且還是這種位置，想要通過手術治療，康復的可能性幾乎爲零，況且如果第一時間送來我們這裡手術可能還……但現在病人已經在地方醫院手術過了，而且還拖延了將近兩個月，這就……”大夫微微搖頭，“你們還是有個心理準備吧。”
詹柔柔臉色一白，嘴脣都在抖。
詹夫人落淚道：“您這裡是京城最好的醫院，肯定還有辦法，您就再給柔柔做一次手術，只要有一線希望就行！”
大夫道：“要不然你們去北醫三院問問？”
北醫三院，那裡是京城骨科最出名的醫院了。
詹桂平沉聲道：“我們昨天剛去過！他們也說……”
大夫道：“這個手術我們也做不了，尤其是這個位置的二次手術，病人雙腿現在還能感覺到疼痛吧？可如果貿然手術的話，可能今後病人的雙腿連知覺都感受不到了，那樣就更……”
詹柔柔早就泣不成聲。
詹桂平給女兒擦擦眼淚，“柔柔，肯定還有希望，別哭了，我和你媽就是傾家蕩產也會讓你站起來！”
這時，董學斌快步走上去，“詹柔柔。”
詹柔柔紅着眼看向他，“……董主任？”
董學斌蹲在她面前，心疼道：“剛纔的話我都聽見了，都怪我，地震的時候我就不該讓你們第二醫院的同志進去轉移病人，更不該把你們落在最後面，不然你也不會被石頭砸住腳，對不起了。”
“你就是董學斌？”詹夫人冷冷看着他。
董學斌忙伸出手和他們握握，“詹書記，夫人，您好。”
詹桂平似乎沒有心情，但還是跟董學斌握了手，但詹夫人卻連胳膊也沒動，根本沒搭理董學斌。
“你來幹什麼？”詹夫人冷聲道。
董學斌一臉尷尬，不知該如何應對，“我愛人懷孕了，我今兒也是帶她過來檢查檢查的，剛纔正好看見您幾位……”
詹柔柔抽泣道：“媽，你別這樣！”
詹桂平對着愛人喝道：“行了，你跟小董發什麼火？要是沒有小董，咱們今天就不是來這裡給柔柔看病了！”
詹夫人不說話了，但還是沒給董學斌好臉色。
詹桂平拍拍董學斌的肩膀，“她心情不好，你別放在心上。”
詹柔柔吸吸鼻子道：“我媽也是擔心我。”
董學斌又怎麼不明白？他也理解，自己雖然捨命救了詹柔柔，不過反過來考慮的話，之前自己如果不讓醫院的同志去轉移病人，如果自己早一點兒發現詹柔柔還落在最後，提前把她給救出來，悲劇也不會發生，詹夫人對自己這個態度，董學斌並不生氣，人之常情罷了。
董學斌馬上道：“有什麼要我幫忙的，您儘管說。”
詹桂平搖搖頭，“心意我領了，這事兒你幫不上。”
那大夫將幾張片子和化驗單還給他們，“你們還是回去吧，我還有門診，失陪了，讓病人好好靜養吧。”
“等一下！”詹桂平攔住了他。
“還有事？”大夫略有些不耐煩了。
詹桂平一點兒也不放棄道：“我們昨天去北醫三院看病，那邊有個大夫跟我說過，你們解放軍總醫院有個姓慈的教授，在這個領域的手術是國內第一的，也治癒過不下十例下身癱瘓的患者，他說如果是慈教授親自給柔柔做手術，復原的機率會很大，甚至能超過百分之六十以上。”
詹夫人喜道：“真有這事？”
詹桂平點點頭，“他是跟我這麼說的，我後來打聽了一下，301確實有一個姓慈的教授，他一定能救柔柔！”
幾人都看向了大夫。
聞言，大夫苦笑道：“慈教授不出門診的。”
詹夫人急急道：“那我們住院，我們住院，能不能讓慈教授給我女兒手術？”
大夫搖頭道：“門診和住院部，慈教授都不負責，你們還是回去吧。”
詹桂平道：“預約也不行？今天不成我們也可以等！”
大夫嘆息一聲，“我實話跟你們說吧，慈教授在西樓，跟我們這邊不是一個系統，也不接受預約。”
西樓？
詹桂平和詹夫人一下就明白了。
那邊的樓他們來的時候已經看見了，似乎都不屬於高幹病房，而是專門給領導人和部級以上官員看病手術的地方，作爲軍區醫院，肯定都會有這麼一個獨立特殊的區域，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去那裡接受治療，別說詹桂平只是個正處級的幹部了，就算是正廳級，那也不夠進的。
詹夫人像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一般，“就讓我們見慈教授一面吧！求求你了！錢不是問題！救救我女兒吧！”
大夫道：“我是真無能爲力。”
詹桂平也是沒辦法了，忽然將自己的工作證拿了出來遞給他看，“同志，幫幫忙吧。”
大夫一看上面的紀委副書記，微微一愣，但還是無奈搖了下腦袋，“那邊也不屬於高幹病房，你們還是回去吧。”其實大夫有句話沒說，就算是高幹病房，跟京城這裡比較頂尖的醫院，一個正處級的外省幹部想進去，那也得提前預約，更別說西樓那種地方了，肯定是不夠資格的。
詹桂平懇求道：“同志！”
詹夫人哭道：“大夫，我給你跪下行不行？救救孩子吧！她才二十幾歲啊！讓我們見見慈教授吧！”
詹柔柔拉住母親道：“媽，嗚嗚，咱們走吧！”
詹夫人抹淚道：“要是治不好你！媽就死在這兒了！媽哪兒也不去！”
詹柔柔抱住母親痛苦起來，詹桂平一看，也抱住了她們娘倆，“會有辦法的，總會有辦法的！”
董學斌突然道：“慈教授真能治這種傷？”
那大夫沒回答，“我也不清楚。”
但他越這麼說，董學斌和詹桂平等人就越覺得慈教授肯定能治，北醫三院的大夫應該沒有胡扯，瞧那大夫的樣子，慈教授估計真的是業界治療這種傷勢的最權威的專家，可能還沒有之一。
望着詹柔柔和詹夫人淚眼模糊的模樣，董學斌也不忍心了，立刻叫住了要離開的大夫，“慈教授在西樓哪裡？”
大夫擺手不言聲，轉頭就走。
嘿，還不理我？董學斌惱了，“那你們柳副院長在不在？”
大夫一怔，“哪個柳副院長？”
董學斌道：“共和國還有幾個女將軍？”
大夫深深看了他一眼，還是沒吭聲，不過卻也沒走。
董學斌沒工夫跟他扯皮了，摸起手機就翻了翻電話本，可纔是想到自己沒有柳副院長的電話，於是他拉開慧蘭交給自己的手包，從裡面拿出慧蘭的手機找了找，一個取名爲“柳姨”的名片頓時出現在眼前，董學斌心中一定，對詹柔柔他們道：“詹書記，夫人，柔柔，這事兒交給我辦吧，我幫你們聯繫。”
詹夫人不理他，還在抱着女兒哭。
那大夫也將信將疑地看看董學斌。
董學斌不再多說，拿起慧蘭的手機就撥了號，嘟嘟嘟，電話通了。
“喂，慧蘭吧？”那頭傳來一個婦女笑呵呵的嗓音，“檢查結果出來了？身體怎麼樣了？”
董學斌不好意思道：“柳姨，我董學斌。”
“嗯？”柳姨笑道：“是學斌啊？”
董學斌一嗯，“慧蘭檢查化驗去了，我拿她手機打的。”
“怎麼？不放心你老婆？那邊我都給你們聯繫好了，都是不錯的大夫。”
“不是這事兒。”董學斌苦苦一笑，“是想求您點兒其他的事兒，我一個朋友，地震時被砸斷了腰椎和腿，現在下半身癱瘓了，就在301看病呢，我聽說業界似乎只有慈大夫做這種手術最有把握，但是聽說慈教授只負責西樓那邊，所以您看……能不能幫我們聯繫一下？”
“什麼病情，大概跟我說說。”
“呃，具體我也說不好，不太懂這個。”
“嗯，我現在也快到醫院了，再有幾分鐘吧，幾分鐘以後我過去看一看，你們現在跟哪裡？”
“就在骨科這邊，門診樓上。”
“好，我知道了。”
“那可太謝謝您了啊。”
“用不着客氣，小事兒，等我過去看看病人的情況再說吧。”
其實董學斌現在作爲謝家的大女婿，也確實用不着太客氣了，柳姨不是外人，慧蘭早都說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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