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爾薩拉斯,這是一座位於多羅克西南邊界上的高地城市,雄偉壯闊的多羅克主峰在這裡達到了最高頂,形成被稱爲大地之極的泰爾拉雪山,
高聳的地勢讓這裡的平均海拔超過3500米,常年溫度都在10度以下,所以即使其他地區是烈日炎炎的六月悶熱,這裡的氣溫也僅僅是較爲溫暖而已,
因爲常年嚴寒,堅硬的凍土讓這裡幾乎沒有農作物能夠生長,但是人這種生物的存在,簡直可以用頑強來形容,最初這裡並沒有城市,
是一些追蹤着冬季馴鹿而來的多羅克獵人發現了這個地方,這裡雖然四季冰雪,並不適合人常年久住,但是這裡豐富的野生動物資源,依然讓多羅克獵人趨之若鶩,與其他山區的獵物相比,這裡能夠獲取的獵物更多,珍惜皮毛的數量也更多,
在其他地區的獵人用一個銀幣一件交易獵物皮毛的時候,一件打着出產於比爾薩拉斯山區憂的火狐狸皮裘,在多羅克腹地亞倫這些貴族雲集的地方,已經能夠輕鬆在亞倫的奢侈品拍賣場拍出上千金幣的天價,
一件便足以改變一個獵人的命運,儘管這種擁有紅色皮毛的火狐狸只存在於傳說之中,但沒那麼十幾年總會有那麼一個幸運兒成爲被上天賜福的人,時間久了,這裡就出現了最基礎的人類聚居點,過了百年就是小鎮,最後形成了現在這座依靠在半山腰上的比爾薩拉斯
這裡被譽爲皮毛之都,每天清晨還在薄霧裊繞的時候,敲敲打打的毛皮匠人就已經開始工作,叮叮噹噹的聲音透着一股靈動的氣息,伊卡迪瓦大陸近十分之一的獸皮製品都是出自這裡,這裡最繁盛的時候,曾經聚集了三百五十六所皮匠鋪子,除了皮毛之外。這裡還有着一種讓貴族們感興趣的東西,那就是被譽爲雪凝的臧洪爾花,
這是一種生長在嚴寒山地的植物看起來並不起眼,白色絨毛的花瓣。針尖般的細齒,讓它看起來就像一個不友好的敵人,臧洪爾花之生長在雪山中間以上的飄雪地帶,深埋在凍土下的根莖擁有極爲難得的止血效果,採集回來後曬乾,再碾磨成粉狀,這在醫學並不發達的時代。這種能夠迅速止血的藥物簡直就是用來救命的,
在混亂的戰場上,沒有那一個高等貴族願意讓人用滾燙的烙鐵來爲自己止血,這不僅僅是烙鐵帶領的極端痛苦問題,而是身體上的創口還好辦,大不了留下一塊傷疤,沒準還能成爲自己在宴會上,向心儀的美人誇耀的本錢。
看着美人兒一臉驚駭的摸樣,貴族們往往喜歡用躊的笑聲來,表達當時自己是多麼的英勇。然後就可以一臉自得的解說自己是怎樣在萬軍之中斬殺了敵人的指揮官,最後導致敵人大潰敗的英雄事蹟,至於真實情況怎麼樣,誰管呢,就算當時是因爲怕死而在逃跑中射中了屁股,他們也會恬不知恥的將自己描述成一個英勇無畏的戰士的
但一些關鍵部位比如臉部,脖子,胯部等柔軟部位,就不好說了,這些部位是絕對無法承受燒的滾紅的烙鐵的痛苦的。
這個時候,用研磨曬乾的臧紅爾花白色根莖製成的役,就可以起到這樣關鍵的作用,只要一包,就可以看見血流如注的傷口外皮出現一層薄薄的血痂,即使後來全面癒合。也不會留下太過猙獰的傷疤,所以這種既可以免除痛苦,又可以挽回顏面的聖物,自然也是貴族們毫不吝嗇花大價錢收購的寶物,但是每年臧紅爾花出產的數量絕對不超過30公斤,
有利益驅動,自然就會有人敢於冒險,雖然臧紅爾花極爲難採,還是有膽大的人冒着生命危險去採集,但因爲採集這種植物而死在雪山上的人亦不在少數,
冰寒刺骨的大雪飄飛中,人們發現這些人的時候,往往都已經與大地凝結在了一起,除非不計後果的用利器將他們的軀體與地面斬斷,否則是絕不能將他們完整的帶回來的,最後大部分人都放棄了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
但因此而產生的悲劇從沒有停止過,有時候上一代人死在這種事務上,下一代人還是回去幹,這裡邊的利益太豐厚了,只要100克的臧紅爾花,就可地抵當地領主一年的稅賦,只是這些冒着生命危險上山的人,在生長着臧紅爾花的山崖下,還能夠清晰的看見上一代人死去時的姿態,甚至有幾代人都殉葬在同一個地方的,
所以臧紅爾花又被稱爲“雪凝”裡邊包含的各種性酸和淚水,只有前仆後繼的採摘者才能夠體會的到,
一隊商隊在這片山間黃白相間的寒地森林裡行進,堅硬的楠木車輪碾壓在崎嶇不平的山間碎石路上,發出一陣咯吱的車輪聲音,長長的隊伍在山脊小路上蜿蜒而行,身後積雪的山峰就像是一頂白色帽子,冰冷刺骨的寒風席捲着紛亂的穴,
走在最前面的是坐着商隊主人的中型馬車,後面跟着4輛小型馬車,前面的三架馬車上半邊不平的堆積着布袋裝的小麥粉,白花花的讓路上的不少人看的眼睛發直,最後一輛馬車上卻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對於這種奇怪的情況,山下的比爾薩拉斯並沒有驚詫的意思,這在比爾薩拉斯很常見,往往來這裡採購貨物的商隊都會運輸一部分糧食來換取商品,因爲糧食的價格要比皮革高,在對等價值下,商隊總是需要空出一個車來,
等到馬車在面前這個有些殘破不堪的交易所停穩,一名白色裘皮帽,穿着一身普通商人袍服中年人人才從馬車上跳下來,
“這裡真的有陛下所說的東西嗎?”
中年人擡頭看了看眼前這所幾乎看不見一個人的交易所,雙眉微蹙,向身後的十幾個下屬吩咐道“你們先把馬車上的小麥粉都卸下來,再派兩個人去城內聯繫一下,最好讓全城都知道,有人來購買貨物了”
這個中年人長得面目有些陰沉,身上雖然穿着算不上華貴料子的棉布袍,但整個人站在那裡。總是給人一種陰影的感覺,那雙帶着某種凝視的炯炯有神的眼睛,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條昂起了半身的毒蛇在不遠處死死的盯着你。
如果這裡有人認識他的話,一定會驚詫的無以復加,這位在獵鷹帝國,被譽爲獵鷹影子的監察部負責人手握各種生殺大權與一身的重臣,有黑手之譽的利達斯托夫,竟然會出現在這個並沒有多少戰略意義的小城,而且眼前這副打扮。怎麼看也不像是有什麼光明磊落的事務
聽說有一個外地來商隊進入城市外面的交易所,城內的皮匠鋪立即就轟動了,往年,6月是最繁忙的季節,來自山外的商隊是一隊接着一隊,因爲獵鷹帝國的禁運,往常習慣來這裡收購野獸皮毛和臧紅爾花根莖的商人一下稀少的讓人心碎,
而往日能夠從外面販運進來的糧食已經比開戰之前高了不少。還有就是以往用來醃製皮革的硝鹽也一下緊張起來,多羅克山區雖然是多山地區,但是卻並沒有生產精細鹽的鹽田。只有從山石礦產間採出來的硝鹽,
據說也是因爲禁運的衝擊,掌握着議會權力的貴族們剛剛通過了物資限制法令,可轉身就在城內大肆囤積物資,哄擡物價,導致原來便宜的硝鹽一下貴的嚇人,不少普通農民已經有半個多月沒有吃的一點鹽了,這座曾經被譽爲皮毛之都的城市,也因爲缺乏硝鹽陷入困頓,
現在還開着門營業的皮匠鋪不足十家。大多都是有着各種背景的專職皮匠鋪,也就是那種專供某一個家族的鋪子,畢竟與其購買中間商的貨物,不如就地生產,
不少的亞倫貴族都在這裡投資有匠鋪,要知道精美昂貴的皮草大衣。永遠是獲取女人芳心的最佳工具之一,有些時候甚至比直接送珠寶還管用,但在眼前這種物資匱乏的大環境下,就算是這些皮匠鋪,也僅僅是勉強運作而已,
剛纔還幾乎看不見一個人的交易所,一下就被幾十家皮匠鋪的人員擠滿了,大家都在賣力的向着到來的商隊首領推薦着自家的貨物,但是這名商隊首領只是坐在中間的座位上不說話,沉默的臉上看不見什麼情緒,
“好吧,只要你們肯要,我們願意在原價上再降低三分之一”終於有人坐不住了,城內最大的一家皮匠鋪的負責人重重的一拍桌子,直接一口價不計血本的推銷道
“是啊,只要你們要,價錢不是問題我們願意降價二分之一”其他商鋪的人也跟着起鬨“現在是炎熱的6月,如果皮革繼續囤積下去的話,即使是比爾薩拉斯這樣常年寒冷的地方,也會出現成堆生爛長蟲的情況,這樣的皮革幾乎就等於廢品了,皮革的腥臭味會永久性的存在,所以價格已經無所謂了,與其等着成爲無人問津的廢品,我們只求哪怕只是收回一些小本錢也行”
“二分之一嗎?“利達斯托夫神情冷峻的裝模作樣的手託着下巴,似乎對於這個價格有些心動,嘴裡裝腔作勢的說道
”這樣的價格還算公道但是如此多的皮匠鋪,我也不好立即決斷啊,真是讓人頭疼啊”
其實他現在根本就不關心什麼皮革的價格,他關心的是這次任務的目標,臧紅爾花,獵鷹陛下親自點名的稀缺的物品,到底應該到什麼地方去弄呢?
商隊來了貿易所,這個消息應該已經傳遍全城了,這麼多的皮匠鋪都來了,臧紅爾花的人應該也知道了吧
果然,在交易所內相互壓價,爭論不休的時候,裡達斯托夫意外的目光瞟見一個明顯不是皮匠鋪學徒的年輕人,在交易所的門口探頭縮腦的向着裡邊張望,手上提着一包看起來並不重要的包裹,滿臉憂鬱的樣子,似乎是遇到了什麼困難的事,
年輕人觀看了一會,才一跺腳急匆匆的走了,利達里斯託暗中向旁邊的一個副手打了一眼色,副手連忙跟在那名年輕人的身後,這名副手是跟蹤的高手,利達斯托夫繼續裝出與皮匠鋪們討價還價的姿態。一切都發生的極快,
過了二十分鐘,負責跟蹤的副手才從外面轉回來,
看見副手暗中做出的手勢。利達斯托夫心中大定,他知道副手已經確認了那名年輕人的去處,於是也繼續與商人們虛與委蛇了,
看見利達斯托夫久久沒有明確的表態,四周的皮革商們確實有些急了,誰也不知道走了這一個商人以後,還會不會有商人再來。
現在的局勢簡直可以用崩潰來形容,到處都是混亂,大批的本土物資賣不出去,要不就被有權有勢的議會貴族所壟斷,
多羅克議會的組織形式,是除了亞倫的總議會以外,各地還有着自己的分議會,這兄議會擁有對自己地區的立法和裁斷權。所以很快就淪爲當地各方勢力的咽喉,爲了實現利益最大化,議會法令成了這些攫取利益的貪婪貴族們最好的外衣
如果以前他們下發命令還需要考慮一下民怨和自己的名譽的話。那麼隨着戰爭的爆發,各地的議會權力也在無限制的擴大,從擴軍徵募,物資調派,這一切權力,都名義上集中在議會的手中,其實就是被議會貴族所把持着,
今天一個法案,明天一個法案,一切爲了勝利的名義。民怨這種東西就直接被無視了,反正被仇視的是議會,跟自己有一毛錢關係?這是一場對外的戰爭,但在很多議會貴族的眼中,這也發大財的好時候,
這就像是一個權力者的盛宴。吃相已經不重要了,大家比的是誰先吃,怎麼吃,誰能夠在短時間內吃的更多
曾經有過一名議長如此風趣的來形容議會在多羅克的價值,在沒有議會前,貴族們是狼,農民是羊,是一頭狼啃食一隻羊,現在有了議會,是兩頭狼和一羣羊一起來舉手決定,今天是那頭狼來吃羊,
這樣的結果對於羊來說感到很滿意,因爲它們有了決定被誰吃的權力,對於狼來說也是滿意的,因爲他們可以放口的吃,
“真是這都是什麼世界啊“一名皮革商人想到現在凋敝的商業,垂頭喪氣的抱怨道”那些議會的議長老爺們都是幹什麼吃的,每天就知道坐在那裡爭吵這個,爭吵那個,最後還莫名其妙的與獵鷹帝國爆發了戰爭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直接劃到那嗅議貴族的名下唄“另外一名商人臉上悲憤的說道”聽說議會貴族們依然吵着要加稅,聽說還有一些地區,議會要求以對抗獵鷹帝國的名義,向過路的商隊討要高額的軍隊贊助費,美其名曰這是剪除敵人經濟來源的幫兇,真是無恥之徒啊,他們也不想想,如果商隊都消失了,我們多羅克人的物產該怎麼辦啊“
“諸位,諸位,這種背後議論可不能這樣說,會讓我丟掉生命的”利達斯托夫裝出一副驚恐的摸樣,從座位上站起身,用手揉了揉太陽穴,很睏乏的連聲制止的說“大家都知道,現在還敢跑商的人,大多都是走私或者有強硬背景的,諸位求的是財,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
利達斯托夫畢竟曾經是維基亞北部最大走私集團的二號人物,在這些小動作上面做的極爲到位,讓其他人感覺不出什麼異常的地方,
沒有人懷疑面前的這個人,就是多羅克人的頭號敵人的頭號爪牙,看見利達斯托夫從座位上站起來,商人們下意識的向外讓了讓,
“你就給個準話吧,到底要不要我們的貨”在外圍的一個商人好不容易藉機擠進來,迫不及待的大聲問道
利達斯托夫向所有人揮了揮手,苦笑說道“不是我不想要,但現在真的沒法決定啊,我的馬車就只有這麼大,帶來的錢也只有那麼多,就算你們願意全部賣給我,我也運不走啊,今天就先到這裡吧,三天之後,我一定會給諸位一個滿意的答覆”
看着利達斯托夫一臉無奈的摸樣,皮革商人們纔不得不停住嘴,大家剛纔吵的面紅脖子粗,相互揭短壓價,一下平靜下來,反而一個個相互間不敢看了,同行是冤家,但這樣撕破臉還是第一次
等到將所有的皮革商人送走,利達斯托夫才向旁邊的副手揮了一下手,面目陰沉的低聲問道“怎麼樣,那個人的住址和背景都瞭解清楚了嗎?
“是的,大人,我一直跟着,最後看見他進了一間皮匠鋪鋪面上掛着博愛路皮匠鋪的標記“副官神色冷靜的走過來,神色恭敬的迴應道
“哦,這麼說他不是我們要找的人“聽到是皮匠鋪,利達斯托夫臉上閃過一絲失望,
“屬下在旁邊打聽了一下,那個人並不是皮匠鋪的人,聽說是一個從山上下來的人,是去找皮匠鋪老闆換東西的“
“山上?“利達斯托夫的神色震動了一下,沉默了一會才問道”知道他要換什麼嗎?“
“如果沒聽錯的話,好像是一種叫臧紅爾花的東西“副手神色有些猶豫的說道,因爲口音的關係,他也無法完全聽懂當地的土語,這還是對方收了自己一枚銀幣,才偷偷摸摸告訴自己的,直覺告訴他,這應該是一種很隱秘的事,
果然,他看見自己一向喜怒不露的上司,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怪異的就像毒蛇突出的舌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