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專訪

趙欣也知道像他這個級別的商界領袖級人物,能拿到獨家專訪是非常不容易,而且葉華這個人又非常的特立獨行,基本很少在公衆視野裡發聲,其他大佬都是參加各種商業論壇峰會,頻頻出鏡,他參加的交流論壇迄今爲止也是隻手可數。

整理一番言語,趙欣看了眼扛着相機的搭檔,確認了便開始正式進行採訪:“您作爲海岸線集團的創始人,可以不誇張的說您和您的公司如今幾乎是世界經濟的晴雨表,尤其是科技產業,就像之前發佈會期間,您一說國際原油市場立馬反轉……”

聞言葉華笑着打岔道:“這我得提前說一句,我的一些言論權當是飯後談資,可不要當真,你們別到時候來找我麻煩就是了,先把鍋甩了再說。”

趙欣也忍不住一笑,稍加調整了之後她繼續說道:“那麼在剛剛的研討交流會上,您和諸多外國的學者交流了許多話題,包括科學技術,跨區平臺合作,經濟交流,尤其是你與美國經濟學家、管理大師哈佛大學經濟學博士愛德華·拉澤爾的經濟論題非常精彩,通俗易懂至今讓人印象深刻,沒想到您除了科學家、企業家之外還是一位出色的經濟學家。”

聽這話葉華淡定的說道:“坦率講我並不是經濟學家,也沒有系統性的去學習和研究經濟學,我也沒把自己定位爲經濟學家,我把自己定位爲科學家,不對,應該說是技術工程師,我還沒到科學家的境界,畢竟我還是一個企業家,另外說句得罪人的話,經濟學家大多爲商業利益集團說話,他們沒有真正的科學家和技術工程師那種實事求是的精神。”

的確,當下時代的經濟學家的名聲也越來越臭,趙欣心裡如是迴應,她可就沒有葉華這麼不顧得罪人敢說了。

不過作爲《京華社》的金牌記者之一,趙欣的採訪功底是無疑的,旋即巧妙的說道:“不管怎麼說,您在研討交流大會上對世界經濟的看法非常獨到,可以理解爲,您是從一開始沒有帶着經濟學的態度去審視經濟學,而是以其他的角度過來,帶着平視的角度去看待,所以沒有學成神學,因此更加尖銳和富有批判性。”

葉華:“不愧是京華記者,看來趙女士你是準備讓我這個外行人說內行話,想讓我出醜嘍?”

趙欣:“葉先生說笑了,這次專訪我們希望能以您的角度去做一個經濟知識的分享、傳播和交流。”

葉華:“已經上了你的賊船不留下點東西是跑不了,哈哈。”

趙欣善意的微笑,葉華旋即看着她侃笑道:“還是那句話,我的一些言論權當是飯後談資,可不要當真哦!”

末了,葉華在心中梳理了一遍要說的話,把語言整理好便說道:

“研討會上和國外的學者進行交流確實讓我學到了很多,這樣的交流不但能提高自身而且也比較有趣,雙方在聊到世界經濟形勢,拉澤爾先生搬出了新古典經濟學的時髦理論,我記得會上他一臉驚奇的看着我問我說華夏經濟增長的怎麼這麼快?西方經濟學家研究了半天也不知道增長這麼快的理由是什麼。然後拉澤爾先生言語犀利的辯論就說,你們華夏人完全是胡來。”

“什麼血汗工廠啊,剽竊西方先進技術啊等等。”

“我說偷技術,你們美國北方夕陽產業的工人爲什麼不去硅谷偷?你們美國人偷美國人的不是更容易嗎?菲律賓偷美國的技術也比我們華夏人容易啊,菲律賓也沒被技術封鎖,我們呢?巴統,瓦森納協定一連串招呼我們,所以他說的這些話連邏輯都沒有。”

趙欣笑道:“愛德華·拉澤爾先生面紅耳赤的一幕現在還在我腦海裡記憶猶新呢。”

葉華:“所以拉澤爾先生的那套邏輯是什麼呢?我認爲裡面有兩個邏輯理論,一個是索羅的增長理論,也就是所謂的‘全要素生產率’,簡稱TFP,也稱‘總和要素生產率’。”

“拉澤爾是什麼意思?他說這個經濟增長的規律,叫規模報酬不變。比如我規模擴張一倍,收益呢,實際上沒有增加。多數企業他認爲規模報酬是遞減的,意思是說我做的越大效率越低,那得見好就收,不就達到平衡了嗎?換句話說就是指政府不要干預的意思。”

“但實際上是這樣的嗎?”

“顯然不是,如果索羅的理論是對的,那全世界經濟發展速度要趨同,等價於什麼?等價於人口增長,所以現在西方年齡老化了,增長率越來越慢。”

“但這個理論能解釋我們過去幾十年保持增長那麼快嗎?能解釋印度增長那麼快嗎?顯然不能,因爲實際情況是增長速度遠遠高於人口增長,我們現在的人口增長在5左右的時候,經濟增長率以前不說現在也有6點多,別看5、6差距不大,但你要看我們的基數多大,最終的絕對數值又得多大。這是有數據做支撐的,語言會欺騙,數據不會騙人。”

“而且索羅理論最荒謬的一個地方是他把經濟增長的動力裡面,所不能理解的因素起了一個好聽的名字——全要素增長率。”

“對於科學家和工程師來說這件事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經濟增長那麼快你要去算,你要扣掉勞力貢獻、扣掉資本貢獻、扣掉人口貢獻、剩下的是什麼?不就是科學技術的進步?”

趙欣:“海岸線集團作爲高科技公司帶來的技術進步刺激了經濟增長。”

葉華:“先不說海岸線吧,一家公司即便前途無量的巨頭公司格局還是一家公司。科學進步絕對是像我們做技術研究的,目標非常清楚,那就是不斷的改進、升級、顛覆。像醉鬼一樣瞎折騰,技術會有進步嗎?”

“索羅算了剩下一堆殘渣不知道是什麼,來一個全要素增長率。”

“那科學家和技術工程師是非常誠懇的,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會很坦誠的說出來我不知道,它有待解釋。”

“按照索羅的理論得到的是一個荒唐的結果,華夏經濟增長速度比美國高的多,所以說華夏TFP不如美國,然後華夏如果市場化,經濟還能比現在更快,簡直癡人說夢。”

趙欣:“葉先生還是一如既往的犀利啊。”

葉華:“呵呵,其實我要反駁索羅的理論很簡單,就拿一個相反的理論回擊他,也是他們西方提出來的,叫‘內生增長論’,這裡面有個貌似有理但其實也是錯誤的理論,叫知識是積累的。”

“好,那英國當年是工業革命的發起者,按照這個邏輯英國積累的知識當然多了,到英國的牛津劍橋去查,英國人收集的知識文獻絕對超過美國對吧?”

“那我問你現在英國經濟增長還有科技,比美國還厲害嗎?不見得吧?”

“所以從這一條,就知道索羅的理論極其不靠譜。爲什麼呢?他的理論就是假設知識積累是規模暴收遞增的,意思就是說規模越大增長就越快。如果這是對的話,他的預言南北差距要越來越大,富則越富,窮則越窮,如果他的理論靠譜,那麼根據其理論,發展中國家沒有任何崛起的希望,新興企業也沒有顛覆舊有巨頭的希望,對不對。”

“但現實呢?我們華夏起飛了!印度增速近幾年也還不錯,還有其他新興市場國家,企業也一樣。”

“而我們看到這個世界的實際情形是什麼?有的大國起來了有的摔下去了,美國在戰後全面起飛,曾經的老大英國成了現在美國的小弟,對吧,現在美國在衰敗是全球共識,華夏正在全面起飛。”

“有的企業起來了成爲新崛起的巨頭而有的衰敗了,谷歌、臉書、華爲這些新崛起的超級跨國巨頭,索尼、摩托羅拉、諾基亞倒閉的倒閉,沒落的沒落。”

趙欣:“葉先生,您忘了最不該忽略的也是崛起的最爲耀眼的海岸線集團也是了吧。”

葉華:“這我當然知道,但我這不是海岸線的創始人嘛,說起來豈不是有點自吹自捧了,雖然我知道但……算了這段記得掐掉,哈哈。”

趙欣:“呵呵好的。”

葉華:“所以幾家歡樂幾家愁,我的結論是,它既不是外生增長的趨同,也不是內生增長的發散,而是復大的一位物理學兼經濟學的學者陳教授提出的代謝增長理論。”

“要解釋陳教授的代謝增長論,就要重新理解亞當斯密問題,斯密問題是自相矛盾的,他有一個猜測,這裡我是要批判的,斯密不敢寫到他的標題裡頭去,他在討論國際貿易需不需要政府幹預的時候,他就說了一個比方,叫看不見的手,還說了一個故事。”

趙欣:“什麼故事?”

葉華:“故事說荷蘭是海上馬車伕,做貿易從哥尼斯堡運一船糧食賣到葡萄牙,但總不能空船開回來吧?所以回去的時候就裝葡萄酒,也可以裝其他的產品,由此亞當斯密認爲貿易就自動平衡了。”

“真的平衡了嗎?一個很簡單的問題,那我請問趙女士,你認爲這一船的糧食和一船葡萄酒,它們的價值會相等嗎?”

趙欣:“當然不會,一船葡萄酒肯定比一船糧食更貴了,就好比運一船PHC2.0到美國銷售價值可能數百億美元,回來裝一船大豆可能就幾千萬,這是普通人都知道的問題。”

葉華:“所以結論不用多說了,那再舉幾個例子,英國打鴉片戰爭的是爲什麼?這是可以用經濟問題去回答的,因爲英國人愛喝華夏人的茶,英國持續貿易逆差,打了鴉片戰爭也沒法平衡,最後還得在印度東北部種茶葉,要運出來還得用看得見的手去修鐵路,前前後後花了170年左右才平衡了貿易;再一個例子美國從七一年到現在,持續貿易逆差打了多少年?平衡了嗎?不見得。”

“所以揣着教科書本本主義,讀了幾本西方經濟學的書就認爲市場能夠自動平衡貿易……不、可、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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