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劍閣距離空明山千里,不過憑藉現在方修遠的速度,短短半個時辰,足矣!
方修遠此刻臉上的表情說不出什麼味道,但是從其源源不斷的汗水可以看出他現在的內心有多焦慮。
一到空明山,方修遠立刻托起二老,進入了茅屋之中。
將二老扶上牀後,方修遠面色凝重無比,轉身抱拳對無爲肅然道:“無爲,在下自小無父無母,全靠二老撫養成人,二老對我之恩,重於千山,你我雖認識不久,本不該有所求,但今時今日,我方修遠已無他法,務必請你一定救二老!”
方修遠的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字裡行間,蘊含着難以割捨的親情,讓無爲心中一震。
面目複雜的看着方修遠,無爲點頭道:“小子,二老的傷勢,你也應該瞭然,我沒有絲毫的把握,但我只能盡力!”
“多謝!”語畢,方修遠立刻踏步走出了茅屋,臉上木然。
慧凡急忙跟了出來,不敢打擾無爲。
山臺百米,清風微撫,正陽已過,夕陽下,兩道身影拉的老長。
站在崖邊,方修遠心中思緒萬千,腦中不時的浮現與爺爺奶奶生活的片段。慧凡站在不遠處,不敢打擾,只能雙手合十,仰天低聲禱告。
他雖屬佛修,卻不信佛,但此時此刻,他能做的也唯有如此。
一個時辰左右,誰都沒有看到,方修遠的眼淚已經滾滾而下,仰頭望天,彷彿望着什麼,嘴裡低喃,又聽不清說的是什麼。
身軀微微有些顫抖,看着天邊,方修遠心中劇痛。
無爲悄無聲息的走到了方修遠身後,慧凡擡起腳步,看到無爲的表情,又輕輕放了下去,悄然轉過身。
“不用說了,我知道了!”低沉的聲音有些沙啞。
無爲深深嘆了口氣,愧疚的望着方修遠,張了張嘴,最終依舊沒有說什麼。同樣轉身緩緩離去,就讓方修遠獨自一人多呆一會兒吧。
其實,在方修遠的神識掃過二老的時候,就已經有所察覺了,當親自探查,心底拔涼拔涼的,這纔有他怒火四起,殺機四溢情緒。
現在,讓無爲救助,只不過儘儘人事,他自己內心最清楚不過。
大限已到,回天乏術!
……………………
日升日落,又是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一道沉重的背影靜靜的坐在崖邊,雙眼無神,全身佝僂。
“三天了,無爲前輩,方前輩還是一動不動,你說會不會出什麼問題?”慧凡與無爲站在遠處,望着方修遠那朦朧的背影。
無爲無奈的搖了搖頭,語氣之中也沒了平日的惡搞:“沒事的,他只是心裡有些接受不了,畢竟他到目前也只不過才二十幾歲!給他點時間,會恢復的。”
慧凡嘆了口氣,點點頭道:“那我再去給二老念幾篇往生經!”
無爲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看着方修遠的背影,他不由得想到了三天前方修遠說話的樣子,鄭重,肅穆,還有哀求,最後還有一絲隱藏的悲哀。其實
他早已知曉……
“哎……無聲的嘆了口氣,無爲悄然轉身走入了山林之中。
………………
半月時光剎那而過,方修遠依舊一動不動的坐在崖邊,眼中隱含血絲,渾身更加的佝僂,在其身後不遠處,站着其弟方求索。
就在十天前,方求索醒來,到得現在,身上的傷勢已經徹底的恢復,當他得知爺爺奶奶已經離去之時,立刻悲從心來,大哭了一場。
可當他慟哭之後,看到坐在崖邊方修遠的身影之時,方修遠身上的悲哀令他心神都深深的顫動。
他知道哥哥對爺爺奶奶的感情很深,但卻沒想到方修遠居然會如此悲傷。
他想勸,可根本走進不了方修遠的三丈之處,一股莫大的氣息籠罩着三丈方圓,將方修遠深深掩蓋在內。
爺爺奶奶的軀體依舊放在茅屋之內,模樣一層未變。在二老身旁圍繞着一團青色草堆,這些草散發着濃郁的生氣,讓二老即便身死半月,也依舊不改容顏。
俗話說,悲痛之極莫過哀莫大於心死。方修遠此時此刻的心情雖然沒有那麼極端,但還是難以接受二老就此離去的心痛。
二老辛苦一生,從未享福,即便方修遠在近兩年前給了二老幾十萬,但看二老此時的穿着,就知道二老根本未曾花過一分一釐。
子欲養而親不待,痛苦莫過於此,方修遠最無法對得起的就是這點。
他已經有了足夠讓二老過上美好的生活的本事,卻爲了追求那莫須有的修真之道,而遠離;若是他能留下來,陪着二老,此時此刻,恐怕二老正是嬉笑哈哈,生活幸福。
但是……
“哈哈……哈哈……哈哈………………”陡然之間,方修遠放聲大笑,一股莫大的氣勢沖天而起。
無爲,慧凡,迅速各自從山林之中竄下,但是在方修遠百米之處,登時止步。
兩人震驚的互望一眼,看向方修遠,此時,方修遠騰身而起,全身散發着沖天的氣勢,體內元氣毫無阻礙的迅速流動。
仰面朝天,淚水輕流,悲傷埋在心底,全身氣勢陡然再次暴增,眼中血色充盈。
“啊……”一聲狂吼,一股凜冽的氣息剎那越過,前方山峰轟隆一聲,傳來一聲驚爆。
氣勢越拔越高,求索,無爲,慧凡三人再也忍受不了那氣息之中先天存在的威壓,飛快的遠遠逃離此地。
“砰……”茅屋猶如爆竹猛然裂開,只見,方修遠腳步一錯,瞬間出現在了二老身旁。
氣息一收一發,方修遠輕輕撫過二老蒼老的臉龐,眼中流下了最後一滴眼淚:“爺爺、奶奶,孫兒不孝,令得二老慘受此難,孫兒在此發誓,定爲二老雪恨。”擡手一揮,將二老身軀虛空托起!
二話不說,方修遠翻手,腳下出現青霜劍,輕輕一踩,瞬間來到空中。
“求索,隨我去東兵!”方修遠低沉的聲音傳入山林之中三人耳中。
………………
紋凌東兵鄉,麻雀山下,一座石
碑矗立!
其上刻有:爺爺方尋、奶奶毛英採,左下角有不孝孫方修遠、方求索。
在石碑前,方修遠、方求索站着,身後不遠處是無爲與慧凡。
“爺爺、奶奶,這裡是東兵鄉,麻雀山,二老一輩子在這裡,孫兒做主讓二老安睡於此,孫兒不孝,未讓二老享福終老,反而因孫兒慘遭不幸。孫兒對不起您二老!不過二老放心,孫兒在此發誓,絕對會雪恨此仇,絕不罷休!”
方修遠的聲音並未掩蓋,那擲地有聲的聲音讓身後無爲心臟都狠狠的一抽,他幾乎可以想到,方修遠血洗極劍閣、蕩天宗和月離宗的血腥場面,但是他沒說什麼,此刻他很明白,方修遠的心神已經有了危機,若是不讓他就此解開,恐怕修爲都將永無提升之日。
直到夕陽落下,月輝映天,幾人這纔回到家中歇息。
說是歇息,但四人皆是修真者,修爲最低的方求索也有精化氣五層,四人中,最累的反而是方修遠,此刻他頭髮有些亂,眼神充滿血絲,一股煞氣若有若無的縈繞着,一身青衣有些殘破。
………………
“此行,我無法照料你們,你們真要與我同去?”方修遠坐在石凳之上,淡淡問道。
方求索忙道:“哥,爺爺奶奶的仇也有我一份!”
方修遠搖了搖頭:“你不能去,立刻回空玄門!我會去找你!”
方求索登時大急,想說什麼,但是看着方修遠那漠然的眼神訥訥的卻是不知道說什麼,他知道自己修爲太低,根本幫不上忙,去還不是給方修遠貼麻煩。
“呵呵,自然算我一份!”無爲無所謂的說道。
“下山之前,師尊就跟我說過,一切聽從方前輩之言!”慧凡合十說道。
方修遠點點頭,並不在意,站起身,朝自己房間走去:“求索,你回你自己的房間,我也去休息一下,你們兩個就在這裡坐一晚吧!”
說完,就走入了自己的房間。
方求索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無奈走入了自己的房間,不過他卻沒看到無爲朝方修遠的房間微微點了點頭,否則,肯定知道其中必有蹊蹺。
無爲與慧凡坐於院中,欣賞着月色。
“無爲前輩……”慧凡剛說話,就被無爲打斷道:“不要叫前輩了,叫聲老哥就行,不用過多久,你修爲就趕上來了,況且跟着他,我們的未來是在那……”說完,仰望着星空,眼中露出希冀之色。
慧凡微微一怔,隨即就明白了過來,點了點頭:“無爲老哥!”
“恩,慧凡老弟,對了,我早就聽說過你們法華宗有件法寶,跟我說說這個吧!”
“哦……好的,宗門那口井叫陰陽井……”
………………
夜已深,方修遠的身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二人邊上,低沉道:“走吧!”說完,身形轉瞬即逝,已然出現在了高空。
二人不敢怠慢,立馬御起飛劍,急速跟上。
此行,目的:極劍閣,殺人者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