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八章 師妹,對不起了

長空無忌可以忍受在大道之上的種種孤寂,但他受不了自己心中的思念和道心的問答,在每次看到師妹時,他總忍不住暗動心中的情愫。

而李英奇對師兄的心意也是明瞭,但她心思細膩,對自己的控制要深厚一些,在大修士時和長空無忌約定沒有忘記,誓要在峨眉山與他雙雙突破到仙人境界做一對神仙眷侶。

“英奇,對不起了……”

“師兄!”

長空無忌在虛火中望着李英奇的雙眼,在他大修士的眼中逐漸流露出真摯的情感,無形的虛火淹沒了長空無忌的身形,李英奇眼眸中倒映出的畫面是師兄深情地望着自己,臉上留下了最後的淚水。

李英奇看着師兄在虛火中消失的身影,她口中下意識地呼喚長空無忌,而後猛然伸出手想要抓住師兄的身軀,但師兄的身軀已經在無形的虛火中漸漸潰散。

耳畔還留着師兄那一句滿含深情的呼喚,她眼眶裡再強忍不住,流下了痛惜的淚水,這是師兄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李英奇此刻肝腸寸斷,她望着虛火之中的身影逐漸模糊,腦海中對師兄的記憶如同放幻燈片一般涌出,在心下已然是充滿了絕望。

在“師妹”兩個字中飽含了無盡的情義,這最後一句話似乎跨越了千年,從二人結識之初到了現在,各自伴隨着對方已經走過千年,只是在此已經到了分離的時候。

長空無忌先一步解脫了自己,但沒想到在李英奇細膩的心思中,流淌的情愫絲毫不比他少。

或許長空無忌已經看開了,在仙途之上一片荊棘難行,身爲大修士也難逃七情六慾的折磨,與其深深壓制住自己的情慾,還不如在此刻形神俱滅前昔,和自己心愛的人做最後的告別。

此刻的長空無忌纔是真正的長空無忌,他摒棄了以前的念頭,在虛火之中順從自己的內心,再不去想身上那一座“仙人境界”的大山,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對自己心愛的女子有着深深的情感。

在虛火中長空無忌聽到了李英奇的呼喚,看到了她俏臉上痛惜的表情,他嘴角艱難地裂開,臉色流出了一抹笑容,他知道了師妹的心意。

一面是生,一面是死,二人隔着一重虛火毫不掩飾眼中的情愫對視,或許在修行途中,還有比成就仙人境界更重要的事情。

“世間之事,唯有心中情慾乃真摯,人生之事,唯有唯有長生乃終途!”

“唉!談何容易!”

白眉望着眼前虛火中的長空無忌,他臉上帶着十分惋惜的神色說道,這是以他自己爲例,來爲長空無忌講解修行之路上的真諦。

在遠方徐徐走來一位老者,他望着白眉的眼睛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真正的理解仙途大道。

老者說完將自己的真靈收攏,天空之上有着一重無形的威壓降臨,此刻長空無忌已經在虛火中化作灰燼,殘餘的魂魄還在虛火中掙扎。

老者正是尊勝,他與白眉在一旁爲二人護法時,便在時刻警覺空中的雙劍,在長空無忌合璧雷炎劍分神後,在空中的雷炎劍便失去了控制,好在尊勝早有準備,一霎控制住了雷炎,虛幻的手印一把將其按回了劍閣之中。

而此時的天擊劍在李英奇手中已經被控制,但不妙的是,長空無忌已經在虛火中損毀了肉身,白眉和尊勝互相對視一眼,在他們的真靈中一陣傳音,空中的威壓一霎猛增。

在空中有了兩道仙人境界的真靈降臨,仙人境界的真靈在虛火之中掠過。

無形的虛火連靈魂都可以灼燒,一旦沾染便不可能擺脫,但兩位地仙的道心和真靈已然被鍛造了無數次,在大道之上已經遇上了無數次的考驗。

腦海裡的慧劍掠起,一霎便斬斷了附着而來的虛火,探出虛火中時,其中的長空無忌殘魂被真靈攜帶而出。

此時地面的虛火快速熄滅,兩道真靈攜帶着長空無忌爲數不多的殘魂在空中聚集,他們一早準備好了後手,在合璧失敗後必定是二人心神不穩,這時虛火肯定會趁虛而入。

白眉和尊勝無法阻止虛火燃燒,只能在二人形神俱滅之前挽回一些殘魂來聚攏,仙人境界的修士已經有通天徹地的威能,對於長空無忌的殘魂塑造,在他們手裡也並不算難事。

修行數千年,白眉手中早已經積攢了許多的天地靈材,只要長空無忌的殘魂還留在世間,沒有墮入輪迴之中,那他和尊勝聯手足以爲他重塑肉身。

白眉和尊勝的真靈在空中密切接觸,在他們龐大的真靈中還裹挾着一道殘魂,此時的殘魂早已經失去了自主意識。

道心內迸發出的虛火絕非等閒,在其中本來是要形神俱滅的,好在最後時刻仙人境界的二人出手相助,在真靈之中的殘魂被兩股磅礴的真靈托起。

靈魂和真靈一樣都是無形無質的,但長空無忌和白眉尊勝的境界天差地別,他的殘魂要被聚攏,這一步就非得要高過他的修士來做,所以白眉和尊勝是最合適的人選。

被真靈托起了殘魂已經失去了大部分,只在虛火中分散留有小部分,幾道殘魂被強行聚攏後,由真靈裹挾住,配合兩位地仙的磅礴法力灌注,經過祭煉的法力便是精純的能量,飄蕩在世間的殘魂勉強有了一個暫時的棲身之所。

但是這還不夠,修士在大道上行進,猶如在海中的風浪裡漂浮,神識和靈魂可以作爲桅帆指引方向,而修士的身軀便是渡過苦厄海的寶筏。

不是每個人都有徐龍湮滅之體那種變態的恢復力,對於修士來說,自己肉身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雖然如今的修行界講究煉氣,煉體一途已經沒落,但要想渡過苦厄海,在大道之上行進的更加遙遠,在靈魂融合世界規則後,那自己的肉身便是最好的承載。

只有將自己的肉體衍化作天地,那自己的靈魂才能更好的融入世界規則,修士的仙途長遠,這已經隱隱暗合了天道之理。

白眉眼中跳動出密集的星光,而在尊勝手中也是寶光綻放,地仙那精純的法力徐徐灌注在殘魂之下,爲求暫時的棲身之所,二人也顧不得那許多規矩了。

在白眉的眼中逐漸凝結一道道法則之力,無數的針葉浮現在身軀之外,一個“敕”字出口後,白眉和尊勝身前各自浮現出一道地仙法印,帶着極其精純的能量在殘魂之中停駐下來。

法印掠出後,白眉眼中倒映出一株巨大的青松,他深吸一口氣,在法印停駐在殘魂之中後,他的真靈終於可以撤出。

龐大的真靈隱隱溝通着整座峨眉山脈,最後將青松的樹冠籠罩,斑斑點點的針葉在白眉眼中閃動,此時的青松樹冠上,也有着無數翠綠的針葉漂浮。

隨着真靈的引動,青松樹冠上的針葉紛紛律動起來,在其上的生機被真靈攫取,緩緩引導在身軀之中,天地間的法則之力凸顯,尊勝封鎖住了天空,他地仙修爲的強悍實力,將世界規則一霎停滯了下來。

白眉身軀之中流轉着一個充沛的生機,他通過青松汲取了峨眉山脈中的靈氣,在身軀裡煉化了靈氣後眼中再次凝結出星光。

隨着手指掐訣翻飛,幾道帶着充沛生機的法印再次朝着殘魂而去,這時的天地間隱隱有了一股強烈的壓制。

生機法印這是不允許出現在世間的東西,但尊勝臉色一凝,強行用己身抵禦住了世界規則的運轉,生機法印終於停駐在了殘魂之中。

白眉立刻取出早前祭煉好的天地靈材,在其手中又是幾道法印掠出,封印了許久的靈材終於散發出不一樣的能量波動。

這裡有從荷花池中採摘的蓮蓬,有在青松樹冠上取下的針葉,有在洞天福地引來的靈液,有在深海徹淵之中挖掘的金沙。

一樣一樣的物品皆是天地間絕少有的至寶,如今爲了拯救長空無忌的殘魂,白眉毫不猶豫地將其拿出,法印在靈材之中散佈開來,這讓諸多靈材變得稍稍呈現一個人形。

在其中以白眉的真靈爲引,讓人形靈材緩緩靠近殘魂,殘魂之中的法印和靈材之中的法印遙相呼應,隨着尊勝真靈的緩緩撤回,幾道法印之間逐漸相連,殘魂被封印承載着朝着人形靈材而去。

在天地之間的壓迫越來越甚,白眉的真靈接着尊勝的真靈一齊散佈在峰頂之上,這種再造生靈的方法無疑打破了世界的平衡,讓蜀山傳的世界本源意志所不容忍,這是在挑戰世界規則的忍耐度。

對於白眉和尊勝來說,峨眉山主峰上壓迫感極重,滾滾的威勢降臨在二人身上,此刻在殘魂之中的法印已經貼合,無數的精純能量在充沛生機的孕養下開始凝結出血肉。

千鈞一髮之際白眉和尊勝頂住重重的天威,在殘魂肉身之下護住了一片天地,峨眉山上空隱隱有云層開始集結,下方衆人的眼中跳動着一絲絲電光。

剛烈的能量從厚厚的雲層中透出,因爲兩位地仙護持着長空無忌的殘魂,所以在重重的天威之下殘魂反而是最安全的。

白眉看着即將要凝結完成的肉身,輕輕一揮手,峰頂的大殿開闔了一絲縫隙,長空無忌的殘魂和正在凝結的肉身一霎消失在了峰頂。

靜謐的大殿內部出現了一具肉身,在殿堂上方掠起一層玄光,阻隔了與外界的種種連繫,李英奇在大殿開闔時便收到了白眉的傳音,她此刻也在大殿內部。

看着長空無忌的殘魂融入到靈材肉身中,眼裡有着止不住的期盼之色。

本以爲師兄在虛火之中已經身死道消,形神俱滅,但沒想到師父和尊勝師叔早有準備,看着即將凝結完成的肉身,她不由得想起與師兄的約定。

在殘魂肉身消失後,峰頂此刻的壓力逐漸消減,白眉和尊勝齊齊對視一眼,真靈在天空之上挽成一股繩索一般掠出,將天空之上的雲層驅除。

而後幾道法印在手中脫出,對着峰頂的四周掠去,峨眉山主峰之上寶光大盛,兩位地仙的氣勢幾乎要衝天而去。

在天空中的劫雲緩緩平息,其內的電光消散於無形之中,白眉和尊勝身上的壓力驟減,在聯手驅除了天威後身上的氣勢也緩緩收攏,在峰頂的法印熠熠生輝。

峨眉山脈中仙人境界的強者氣勢並沒有散去,二人似乎有意讓法印留在峰頂,其上透出的威勢對於暗中窺視的目光,有着絕好的威懾作用。

“無忌的殘魂恐怕已經失去了原本的意識,再次凝結的肉身相當於重塑一人,這對英奇來說……”

“尊勝道友憂慮的是,但我已經有所考慮,無忌的殘魂重塑一人無妨,只是會缺失一些記憶,但對於天擊劍和雷炎劍合璧來說,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大道之上的情慾難以斷絕,重塑之後的無忌再不是無忌了。”

白眉和尊勝在峰頂矗立,對於他們地仙來說,重塑一人只不過是要付出極多的靈材和法力而已,但用殘魂重生之後的無忌還是原來的無忌嘛?

白眉不置可否地回答他,原來在他心中對無忌的分神早有預料,在失敗後立刻補缺肉身,重塑一人出來,但殘魂缺失了主意識,對於以前的記憶渾然不記得了。

對於李英奇來說可能會有些殘忍,但對於雙劍合璧來說卻是一件好事,在瞭解了此事後尊勝也只是嘆了一聲:

“那重塑的弟子又叫何人?”

“就叫他廉邢吧!”

白眉聞言看了看大殿之內,目光似乎透過了殿門的阻隔看到了一具肉身,他帶着感慨的語氣,朝着殿內的每個人說道。

身旁的尊勝也是一臉唏噓,對於修士來說,與天地鬥爭,與規則抗衡是自己大道之上的選擇,其中斬斷七情六慾更是直面自己的道心,讓自己別無選擇要朝着前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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