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當年沒敢對她做的事
說到齊銘府上，長纓就想起來了！
上次齊銘府裡設宴，半途齊銘要見她，她自廳裡出來半路上，可不就是遇到過他，還教過他兩手？
“你怎麼在這兒呀？怎麼又是一個人？”
“我跟我三叔出來的！三叔三叔！這裡這裡！”
胖子嗓門響亮，反應又快，說着話的工夫已經轉身朝那邊廂立着的一名年輕男子招起手來。
“幻哥兒四處亂跑。”
男子把手裡方子給了下人，快步到了跟前，先輕嗔了一句。
胖子道：“三叔，這就是我上回跟你說過的那個姐姐，她是個將軍，會武功！”
男子略帶訝異地打量長纓，接而躬下身去：“在下宋遇，敢問將軍貴姓？”
宋逞入閣多年，原先在京時她也面見過他幾回。
“姐姐，我祖父是文淵閣大學士宋逞，我叫宋鈞，你可以叫我幻哥兒。”
他打量着這年輕人，只見清秀爾雅，透着靈氣，打扮也不俗，不過比起霍溶來還是差出不少。
長纓站了半刻，上了馬車。
長纓靜靜看着他發癲。
先前在酒樓她還暗自感慨過一番，沒想到她居然已經與宋家子弟有了交集而不自知。
長纓的確無暇多留。
長纓對霍溶今兒要遭罪早有預料，凌淵那人雖然話不多，也輕易不鬥心眼子，可動起手來絕不會有什麼軟和的餘地。
霍溶不肯躺。反將她抱在懷裡，頭低在她頸窩之間，深深吸氣：“琳琅，琳琅。”
上次在齊家她見這孩子舉止有度，眉眼一色的澄淨，只猜着出身書香，沒想到居然是宋家的子弟！
她想起他當初在酒館裡跟她搭訕時的孟浪，他在程家小姐面前的無謂，在湖州再遇她時的冷淡，再有後來的種種面目，沒想到他是這樣複雜的一個人。
胖子簡直是自來熟，邊說還邊睜着亮晶晶的眼看着長纓。
長纓聽到這個“宋”字心裡頭立時動了動，再細琢磨這“宋遇”，便道：“在下是南康衛的宣武將軍沈長纓。敢問閣下可是南城宋家的三爺？”
宋遇聽聞這聲“少夫人”，也隨即道：“幻哥兒纔回湖州不久，尚且沒結下什麼夥伴，上回多虧了將軍解圍，回來後他念叨將軍不止，卻又未曾問得將軍尊名。
宋逞正是因爲家住在湖州，對河道上沿岸情況知之甚多，纔會力爭興海運而廢河運。
這可真是再巧也沒有的事情。
到了霍家，佟琪管速接手扶着他進了屋裡，又打了水來，她看了看四下，沒有丫鬟，便擰了帕子幫他擦了手臉。
出城一路霍溶大半個身子都斜壓在長纓身上，長纓好在是學過武，扛得住，沒言語什麼。
長纓沉默着，推開他。
凌淵問她瞭解他嗎？她不瞭解。
再想想胖子這一口的燕京話，她心念一動：“這位又是？”
長纓微頓，半會兒才笑着衝他們點了點頭。
酒氣隨着他氣息一波波撲在臉上，把長纓也弄得臉上熱起來。
長纓心緒隨着光影也有些搖晃。
宋遇凝眉點頭：“正是在下。”
旁邊李燦等人還紛紛附和：“言之有理言之有理，這事兒換誰也不合適。”
“可巧今日遇上了，先行謝過。改日在下再帶幻哥兒登門致謝。”
眼下五月天，冷什麼冷。
這老爺子頗有建樹，人品也端正，也正因爲此顧家才未能在前世裡排擠他至歸田之後將他趕盡殺絕。
眼下他醉話裡喚着琳琅，在提醒她，他還有着一段跟她的過去，而她腦子裡卻找不到痕跡。
酒樓這邊，凌淵發了話，諸將們哪裡還敢懈怠？烈酒一輪接一輪地上，少擎擠都擠不上去。
客套話而已，長纓也未放在心上。她彎腰跟宋鈞打招呼：“下次若再見，我還教你幾招。”
南城宋家在湖州光耀了百餘年，在整個江南來說都堪稱大族，而宋家最爲出名的那位，便正巧是當下正在朝廷裡提出興海運廢河運的大學士宋逞。
佟琪跟大夫打聽好好些話，又抓了藥回來，見長纓跟個帶孩子的青年聊得火熱，留了個心眼兒，旁聽了幾句之後走過來：“少夫人，客人還在酒樓裡等着，咱們是不是先回去？”
醉酒的嗓子嘶啞，就在耳邊，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湊到跟前來了。
他今日上的全是杏花樓的招牌美酒杏花春，此刻雖然酒罷多時，那酒香卻未泯，仍舊透着淡淡芬芳。
她抽手道：“躺下吧，醉成豬了都。”
他還抓着她的手，低頭將她的手心貼在側臉，半闔着眼在蹭她，仿如一隻沉溺於冬日陽光裡的小狗崽。
好在多是駕着馬車來的，醉醺醺的一個個丟進車裡也不妨事。
冷水帕子壓在臉上，霍溶被壓得清醒了兩分，睜開眼看到她，迷迷糊糊抓着她的手坐起來，喊她“琳琅”。
長纓心裡已經有數，親耳得到證實還是忍不住有些動容。
他搖搖晃晃地站着，在燭光下看着她，問她：“冷嗎？”
凌淵沒醉，徐瀾更沒醉，出來看到癱成了一團泥的霍溶，二人勾脣互視，瀟灑倜儻地打馬回去了。
他卻將她手拾起塞入懷裡，含糊地道：“放裡頭捂着，這裡熱，不然回頭又長凍瘡。”
譚紹看到站都站不好的霍溶，當下指着長纓：“這是你家的，你帶回去拾掇着！”
佟琪他們點了燈，而後皆退出去，屋裡陡然安靜下來。
“琳琅。”
但霍溶這是自己找罪受，她雖然看着覺得挺不是模樣，卻也沒打算搭理。哪裡會想到譚紹居然直接指了給她？
霍溶初時還有些周旋之意，到後來也就破罐子破摔，喝到日落黃昏，堂會唱的什麼壓根沒人關心。
燭光映着他的眼，星亮星亮的，竟有幾分無邪的味道。
長纓回了神，靜靜望着他。
霍溶是醉了，醉到身體不受控制，但心裡又沒那麼醉，至少他知道眼前人是誰。
他知道琳琅已經變成了長纓，但此刻他仍固執地喊着她“琳琅”，因爲長纓是大家的，只有琳琅是他的。
他擡手摩挲她的臉，想要親近她。
也許當年就想過要這樣做，但他未敢，現在呢？是時候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