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第五諸葛離去。
林凡站在攬月宮門口，喃喃自語：“若是再給我們攬月宗百年平靜時光，就是仙王當年，也無懼了。”
“可惜···”
“不過，罷了。”
“十年大劫而已，又不是沒經歷過。”
“而且度過之後，必然有不少好處。”
“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
“不知道來的是誰，或者說，是哪方的人。”
“一般勢力倒也罷了，如果是來自佛門和仙殿的人，才麻煩。”
要不要把無盡長城的關係搬出來？
不太妥當。
這關係是很頂。
面對一般的事兒，也夠用了。
但是想憑藉這關係，阻擋‘西遊’進度？
那卻是必然不行！
仙殿與佛門以及不少大勢力聯手搞出來的西遊，雖然不知他們最終目的是什麼，但卻絕對不可能因爲無盡長城一句話而停止。
縱然他們‘停’了，之後也有一百種辦法繼續推動。
譬如···
給攬月宗栽贓一個莫須有，卻又無法洗白的罪名。
所以，與其直接向無盡長城那邊求助，還不如先打過再說！
掃蕩？
那也要有足夠的實力才行！
實力不夠，誰掃蕩誰，卻也還不一定呢！
談過再打與打過再談，差別，卻也是挺大的。
“先打。”
“撐下來之後，再將無盡長城搬出來，對方自然不好再改口找其他理由。”
“而後，談！”
“至於能談成什麼樣，卻是要到時候才知道了。”
“···”
這是林凡能想到，最合適的辦法。
“只要不來仙王···”
“就有的打！”
“···”
······
時間一天天流逝。
林凡沒再閉關。
而是一直盤膝於攬月宮之巔，也就是‘心’字中間那個‘點’的位置，背靠明月，靜靜等待。
這一日。
十年大劫之期，到了。
林凡緩緩睜開雙目，默默等待。
晌午時分。
他心有所感，遙望天穹：“來了···”
轟！！！
狂風呼嘯。
攬月宗內所有植物都在此刻低頭。
在外的八珍雞、八珍鴨頓時‘雞飛鴨跳’。
遍地塵土倒卷···
一副末日景象。
“大膽！”
混沌天豬正在‘睡午覺’，被狂風驚醒，頓時大怒：“何人敢在攬月宗猖狂，給本大爺滾出來？”
轟！！！
它渾身發光，已入第十境的它更爲兇狂了。
在此刻逆衝而上，直入雲霄三十萬裡，要將出手之人鎮壓！
可它去的快，掉下來卻更快。
更是轟隆一聲，砸穿一座山，被摔的七葷八素，胸口一道爪痕更是幾乎將它直接撕碎！
“該死！”
它艱難爬起，便要變換本體再戰，卻被朱肉戎攔下。
“···”
“道友，過了！”
賀強面色難看。
他身邊，段蒼穹起身，揮手間，天清地明，狂風隨之消失。
但也就是此刻，原本明亮的天穹頓時暗了下來。
好似夜幕降臨！
可仔細去看，才發現遠處依舊明亮，只是攬月宗以及周遭數萬裡範圍的‘天’，黑了。
“不對，不是天黑！”
“這···”
賀強色變：“好像是一隻大鳥？！”
大鳥之巨，翼展數十萬裡，遮天蔽日，若垂天之幕，又好似夜幕降臨！
“本王道是誰。”
“原來是段蒼穹你這老傢伙。”
轟！
天幕猛然一艘，化作一個揹負雙手的年輕人。
他腳踏虛空，俯瞰攬月宗。
目中不帶有一絲情感，如在看遍地螻蟻。
他鼻子乃是很典型的鷹鉤鼻，讓他看上去哪怕沒有表情，都顯得頗爲狠辣，讓人心中不由自主感到寒意。
“你一大把年紀，也沒多少年好活了。”
他開口，帶着些許唏噓：“念在你對三千洲有功，現在離去，本王可當做沒發生過。”
“否則。”
“就憑你破開本王呼嘯而來的狂風這一點，便要將你斬殺於此！”
“畢竟，王不可辱。”
王不可辱！？
除林凡與段蒼穹外，所有人盡皆爲之變色。
“王？”
混沌天豬猛然瞪眼：“莫非是···”
“仙王？”
臥槽！
他幾乎被嚇尿。
他媽的，真是仙王嗎？
換言之，自己方纔竟然主動對仙王出手？
甚至···
還捱了一爪子沒死？
雖然方纔相隔不知多少萬里，但就憑這一爪子沒死，就足夠自己吹一萬年啊！
“師尊！”
衆弟子皆出關，在林凡身後匯聚，每個人的面色都極爲難看。
“真是仙王嗎？”
一時間，他們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林凡輕輕點頭：“不錯，仙王。”
“嘶！”
剎那間，大片吸涼氣的聲音接連響起。
林凡看似淡定，實則，心中卻也是不由苦笑連連。
“他媽的！”
“還真是仙王！”
“要命哦！”
他止住自己搖人的想法，直勾勾盯着對方，隱約猜測到對方所對應的身份，以及在西遊中所扮演的‘劫難’。
段蒼穹被呵斥，卻並未離去，只是皺起眉頭盯着對方，沉聲道：“原來是佛門大鵬王，只是不知，你貴爲仙王，又爲何對這一個小小的攬月宗出手？”
“如此以大欺小，就不怕被天下人恥笑麼？”
同時，他傳音告知林凡：“它乃佛門大鵬王，體內有三成鯤鵬血脈，乃是成名已久的仙王，實力極強。”
“我必然不是對手，如今能做的，唯有替你們拖延一些時間。”
“若是有什麼後手、幫手，儘快行動吧。”
果然！
林凡心頭一跳。
這特麼不就是金翅大鵬王模板麼？
只是其血脈層次更高、也更屌了。
三成鯤鵬血脈，嘶···
他傳音回道：“麻煩段老了。”
“不過，段老您也不必與它動手，無需徒增傷亡。”
“此事···”
“交由我來吧。”
“···”
······
“笑話。”
大鵬王笑了：“你也知道是一個小小的攬月宗？”
“本王對一個螻蟻般的勢力出手，還需要理由？”
“段蒼穹，本尊是看在你對三千洲有功的份兒上，纔給你一條活路，現在走，還來得及。”
“莫非，你是活夠了，最後那點壽元不想要，準備就此撒手人寰？”
段蒼穹皺眉。
泥人尚且有三分火，何況是他段蒼穹？！
仙王？
很了不起嗎？
若非當初爲了三千洲、爲了戰友們導致道基受損，進無可進，自己也必然早就已經踏足仙王之境，豈會容你在我面前猖狂？
何況，如今的自己，也能與仙王過上幾招？！
他面色漸冷：“大鵬王，王的確不可辱，但你莫非不知，攬月宗背後，也有仙王麼？”
“而且，那位可是···”
“你在威脅我？”大鵬王強勢打斷段蒼穹的話語：“找死！”
他竟是直接動手。
只是一擊而已，便讓天地變色，無窮道則垂落、更有無邊因果席捲而來，攬月宗所在範圍頓時如同大海中的一葉扁舟，隨時有傾覆之危。
“大鵬王，過分了！”
段蒼穹鬚髮皆張，在此刻，爆發自身全部戰力。
轟！
他佝僂的身軀在此刻站的筆直，再無之前半點隨和之意。
殺伐之氣在此刻爆發。
這一刻，段蒼穹不再是鄰家老朽，而是征戰沙場千年、萬年的蓋世殺神！
嗆！
長刀橫空。
那是靈寶！
段蒼穹將其握在手中，頓入人刀合一之境，強勢揮刀，破開漫天攻勢，保下隨時有傾覆之威的攬月宗，直面大鵬王！
“好膽！”
大鵬王冷哼：“一個老傢伙，也敢對本王舉刀？”
“你過了！”段蒼穹面色更冷。
但心中卻頗爲無奈。
在他看來，這就是無妄之災。
若是佛門其他僧侶前來，那他還無懼，不是這大鵬王最強，而是那些個和尚雖然虛僞、雖然假的要死，但表面上，還是要臉的。
可這大鵬王不同。
它特麼就是個妖王！
是個‘吉祥物’。
它纔不在乎什麼顏面，也不會講什麼道義，行事全憑個人喜好。
講不通道理啊！
只希望林凡與攬月宗能有後手，或者···
他們的幫手快些趕到吧。
“過？”
“王不可辱，本王在此，你還敢阻攔，本王···過？”
大鵬王嗤笑：“罷了，你既然敢對本王舉起屠刀，便是取死有道。”
“死吧！”
他再度出手，揮手間，無數法則之刃席捲，像是要淹沒這一方世界。
同時，他譏笑着開口：“本王聽聞你段蒼穹有絕世之姿，雖然是十五境，但卻能與仙王交手。”
“今日，倒要看看，你如何與本王交手！”
段蒼穹不語，深吸一口氣，拼盡全力與之廝殺！
只是···
說是廝殺，實則，在大鵬王手中，卻像是老叟戲頑童。
不說被輕鬆碾壓吧···
卻也需要拼盡全力，才能擋下對方的攻勢。
再加上還要護住攬月宗，便更被動了。
但哪怕如此，段蒼穹也未言放棄，反倒是越戰越勇，好似在剎那間夢迴無盡長城、夢迴那段崢嶸歲月。
“仙王···”
段蒼穹雙目微眯：“老夫，也並非是沒有斬過！”
嗆！
他燃燒了本就爲數不多的精血，將自身戰力強行提升到最巔峰：“今日，你若不退，老夫不介意讓你也在此喋血！”
“狂妄！”
大鵬目中閃過一絲忌憚，卻並未退走。
它是知道段蒼穹過往的。
的確，當初的段蒼穹，其實在自己之上！
若非是爲了隊友，以十五境修爲逆斬仙王，從而導致道基受損的話，如今的自己，還真不是其對手。
而此刻，他燃燒精血···
自己也不能大意啊！
它冷哼道：“老匹夫，你壽元本就不多，精血更少，爲了區區一個螻蟻般的宗門，竟然還燃燒自己最後的精血。”
“值得嗎？！”
“爲何不值得？”
咚！
段蒼穹邁步，一身精血熊熊燃燒，血色狼煙沖霄，扭曲了時間與空間，就連仙王領域都被震散了！
這一刻，他重回巔峰，如登臨仙王境！
“老夫這一生，波瀾壯闊。”
“少年平凡、青年崛起、中年入無盡長城，立下赫赫戰功。”
“其後一路逆伐，曾於長城之外斬盡諸敵，曾於機械巨城內逆伐異族仙王···”
“但卻從未後悔過。”
“如今，更是如此！”
“攬月宗雖小，但在老夫眼中，卻勝過一切。”
“老夫老了，沒多少年好活，但卻想在臨死前，做那一陣微風，吹動旋轉的風車、吹起搖曳的旗幟。”
“想要看到，更美好的未來。”
“你此舉···”
“老夫，看不慣！”
“何況，老夫是老了，不是死了！”
咚。
他又一次邁步，主動出擊，手中長刀如天罰，帶起無數毀滅雷霆，朝大鵬王斬去。
“好好好！”
大鵬王惱怒：“敢對本王不敬，還無懼、無悔？”
“既如此，本王成全你！”
“死！”
大鵬王也怒了。
面對這種狀態的段蒼穹，它沒有半點大意，動用自身強橫術法、血脈，與之巔峰對決！
轟隆隆~
剎那間而已，那片虛空都模糊了。
哪怕是林凡，都需要使用三十二倍鏡之術才能勉強看清戰局。
大戰太激烈了！
各種衆人看不懂的手段、那漫天強橫且高深的法則簡直讓人眼花繚亂。
那看似無窮無盡的因果線更是不斷交織···
但，他們能看明白的是，段蒼穹竟然在短時間內佔據了上風！
他長刀過處，大鵬王一時間竟然不敢硬接，被逼退、被逼到閃躲，最後更是不得不變回本體與之對抗！
賀強吃驚：“段老···好強！”
蕭靈兒震撼不已：“這便是半隻腳踏入仙王境的實力麼？”
“不！”林動果斷開口：“不是‘半步仙王’有此實力，而是段老不凡！曾逆斬過仙王，這等實力，若非遭受道傷影響···”
“這道傷，有的治麼？”火雲兒震撼中詢問。
蕭靈兒微微沉吟，目光閃爍：“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
“世事無絕對！”
“段老今日此舉，與我攬月宗有大恩，將來，我必傾盡全力，爲他煉製丹藥，治療道傷！”
轟隆隆！
有驚雷閃耀，劃過長空。
蕭靈兒此言，如發下的宏源，被天道所‘認可’！
林凡將一切都看在眼中，但···
沒有求援。
他在觀望。
在推衍！
目中無數星辰流轉，腦海中，百轉千回···
······
砰！
一次對碰，雙方盡皆倒飛而出，同時，有羽毛垂落。
大鵬王惱怒：“段蒼穹，本王要你死！！！”
段蒼穹卻是狂笑一聲：“生亦何歡、死亦何苦？”
“入無盡長城那一刻起，老夫便已準備好赴死，又豈會懼你？”
他收刀，又緩緩拔出，左手四指緩緩拂過刀刃。
轟！
刀刃瞬間熊熊燃燒，那血色火焰妖豔而驚人。
“倒是你。”
“高高在上的仙王，可要當心了。”
“這一刀···”
段蒼穹擡頭，直視大鵬王：“斬過仙王！”
“？！”大鵬王一驚。
瞬間察覺到自己被一陣死亡氣機鎖定。
“該死！”
它振翅，立刻高飛，並施展各種手段抵擋、進攻。
段蒼穹揮刀。
撕拉。
看似緩慢，實則，卻是快到無法形容。
無數殘影在虛空中顯化···
看似相差十萬八千里，可這一刀，卻已然命中！
呼！！！
血色火焰灼燒，焚燬了所過之處的一切！
秩序神鏈、法則、因果、空間，乃至···時間！
哪怕大鵬王動用時間法則，短暫跳轉到其他‘時空’都沒用，被強行鎖定！
從左到右、自下而上，斜斬！
撕拉！！！
大鵬王右翼頓時被‘撕裂’，金燦燦的仙王血滴落，壓塌了虛空、壓爆了大星、震動了蒼穹！
“該死、該死、該死！！！”
大鵬王咆哮。
它幾乎被劇痛淹沒，這一刀，不僅針對肉身，還針對神魂！
好在，它足夠強橫，見多識廣。
在剎那間偏移，避開了要害，同時，動用護身法寶。
那是一顆‘舍利’。
佛門高深的舍利！
舍利綻放無盡佛光，將段蒼穹擋下、逼退。
“···”
血色火焰消失。
段蒼穹的精血也已燃燒殆盡。
他有些疲憊且無奈的回頭看了一眼，氣息迅速衰落。
英雄遲暮。
何況，他不僅僅是遲暮，更身受無法治癒的道傷。
這一戰，已然拼盡了全力啊。
······
“段老···好強，而且，太謙虛了。”範堅強‘瑟瑟發抖’：“這哪裡是能與仙王交手幾招？”
“若非那雜毛鳥有佛門重寶護身，這一刀下去，不死也要殘吧？！”
“這是真能逆伐仙王的存在啊！”
“只是···”
聽到這裡，衆人心頭一沉。
是啊。
段蒼穹的確很強，真有逆伐仙王的能力。
只可惜···
他終究不在巔峰，這已經是極限了。
但卻也只是重創了對方，而重創的大鵬王，自己等人，能擋得住嗎？
“師尊！”
蕭靈兒上前一步，仙火九變瞬間爆發到第九變：“你帶師弟師妹們先走，弟子···拖延一些時間。”
“？！”
林動笑了笑，也是施展青天化龍決，正要主動出擊之時，卻發現，一道熟悉的身影，已經出現在在戰場之中。
林凡！
他身處戰場，負責面色慘白、毫無血色的段老，更是自作主張，強行將那一枚奪命丹取出，喂他服下。
讓幾乎要灰飛煙滅的段蒼穹，強行續命九千九百九十九年···
同時。
數道血色分身在虛空中追逐、煉化那些灑落的仙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