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想回答，而是那種神經裡撕裂的疼痛再度襲捲而來，只是那種倔強的情緒讓她不斷的在強撐着。
這樣的結果，就是讓蘇岑歡在下一秒的時候，暈倒在宋仲驍的懷抱之中。
“岑歡……”宋仲驍慌了。
他立刻抱起蘇岑歡朝着大宅外跑去。
瑞金醫院。
特需病房內，格外的安靜，蘇岑歡躺在病牀上，看不出任何的異樣，平穩的呼吸，沉沉的睡去。
只是那眼簾下的青色，讓人看出她的睡眠情況並不是特別的好。
在打了少量的鎮定後，她才真正的陷入了沉睡眠之中。
“我媳婦怎麼回事啊？”付素清緊張的問着，“我知道孕婦後期睡眠不好，但是也不會這樣就昏倒了吧。”
醫生看了眼宋仲驍，然後才寬慰的解釋着：“宋夫人，她只是休息不好。每個孕婦的情況不太一樣，沒什麼大問題，請您放心。”
“真的？”
“是的。”
付素清在得到醫生的保證後，拍了拍胸脯：“我去看看她。”
然後她帶着張媽一起走了進去。
在兩人走後，醫生的神情變得嚴肅，看向宋仲驍，還沒來得及開口，辦公室的門再度被打開，白子午和另外一個上了年紀的大夫也跟着走了進來。
“白叔叔。”宋仲驍主動打了招呼。
白子午點點頭：“這位是腦科的主任趙毅醫生。”
“你好。”宋仲驍仍然顯得禮貌。
趙毅也不含糊，頷首示意以後立刻說着：“你們反應病人經常處於頭疼，我們做了初步的檢查，病人的腦部神經系統被不明的藥物所破壞。記憶出現了斷層。病人若不去回憶這些斷層的記憶，這樣的頭疼是不可能出現的。只是病人一直想企圖衝破這些斷層，所以才產生了連鎖的反應。”
他把初步檢查的結果告訴了宋仲驍，對於蘇岑歡這樣的病症，他也發現過，但是被藥物破壞的情況，卻是第一次。
“我知道。”誰知，宋仲驍卻顯得格外的冷靜。
白子午和趙毅相視一眼，兩人也不再說話。顯然宋仲驍所知道的情況甚至比他們還多。
“目前這樣的情況不能控制嗎？”宋仲驍冷靜的問着。
“能。但是有副作用。”趙毅答的很肯定。
“什麼副作用？”
“現有的藥物能抑制她這種不斷回想的心理暗示，讓她覺得自己只是記憶不好而已。的那周圍的人要配合這樣的舉動，不在提醒她是否忘記什麼。這樣的話，頭疼的情況就不會再發生。”
趙毅說着：“但是，用藥時間過長的話，一來是讓病人記憶退化的更快，二來，不知道是否會壓迫肚子裡的胎兒情況。因爲沒人把這個用在孕婦的身上。”
宋仲驍：“……”
“所以，這些抑制類的藥物，要謹慎。”趙毅說的很平靜。
“如果不用呢？”許久，他又繼續問着，“情況會更加惡化嗎？”
“病人主觀意識不想的話，那麼不會。但顯然，宋先生和我們說的事情，就代表病人潛意識裡已經在強迫自己思考這些了。
恐怕很難。”
說着，趙毅頓了頓，似乎顯得有些猶豫，那到嘴的話，張口欲言，卻始終沒說出口。
“趙主任，但說無妨。”宋仲驍也看出了趙毅的猶豫。
若是說最初，陸子修和化驗科的人得出的結論只是初步的話。那麼小貓給出的結論就已經是具體化的。
隨着蘇岑歡情況的發展，現在趙毅給出的結論，基本就可以判定將來會發生什麼情況了。
“最好的情況，病人忘記你們，一切從頭來過。最壞的情況，按照目前記憶斷層的速度來看，就害怕涉及別的腦部神經，那麼後果就不堪設想了。”趙毅實話實說。
也是這樣的實話實說讓辦公室內的氣氛陷入了一片的死寂。
大家的目光落在宋仲驍的身上，似乎在等着他做決定。
許久，宋仲驍有些艱難的開口：“用藥吧。”
“好。”趙毅沒多問一句，轉身交代了自己的助理。
白子午也沉默不語，宋仲驍做出這樣的決定，他知道宋仲驍的內心也是極難選擇的。
畢竟，不管哪一個決定，都是對蘇岑歡的傷害，只不過，他選擇了傷害最小的情況。
而後，宋仲驍看向了產科的主任，淡淡的說着：“在生產的時候，若是發生了意外，那麼，我要保大人。”
“我知道。”產科主任點頭。
“不管我妻子在產房內怎麼要求，一切聽我的，我只要保大人！”
最後的幾個字，宋仲驍是一字一句說出口的，說出口的每一句話，都不容醫生有任何的拒絕。
趙毅明說，這藥劑不知是否會造成孩子的傷害，也更沒人知道在生產的時候是否會發生意外。
那麼，他願意做最壞的打算，他也瞭解蘇岑歡的性格。若真的遇見那樣的情況，她會選擇孩子而非自己。
所以，宋仲驍很堅定的下了這個決定。
他可以失去全世界，但是，他絕對不能失去蘇岑歡。
蘇岑歡清醒後，發現自己在醫院，楞了下：“媽，我怎麼了？”
下意識的，她問着付素清。付素清被問的楞了下，但她反應的很快：“你最近晚上睡的不太好，有點低血糖，仲驍不放心，就送你到醫院了。”
“難道我覺得頭暈暈的”蘇岑歡擰眉，“媽，給您添麻煩了。”
“哪裡的話。”付素清搖搖頭，不太在意這些。
對蘇岑歡，在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後，她剩下的就是無限的喜歡和同情。她不知道蘇車禍這樣纖細的身子裡藏了多大的壓力。
尤其是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
那是一種忍不住的心疼，但是，付素清卻什麼也沒說：“你想吃什麼？我讓張媽回去做。”
“排骨線面！”這下，蘇岑歡倒是反應的很快。
“好。”付素清點點頭。
就在這個時候，蘇岑歡的手機響了起來，這讓蘇岑歡楞了下，付素清和張媽立刻顯得緊張的多，生怕又是什麼不該接的電話。
宋仲驍也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回到了病房，兩人齊刷刷的看向了宋仲驍。
蘇岑歡卻已經接起了手機，那
臉色裡的笑意倒是藏不住。
“陸涵，是你嗎？”蘇岑歡沒避諱在場的人。
電話那頭安靜了一陣，熟悉的聲音傳來：“是我。”
“真的是你。”她顯得很激動。
陸涵自從車禍後，就離開海城去美國接受康復治療，她和陸涵最少半年不曾見過，也沒有任何的聯繫。
這一次，陸涵主動聯繫了自己，蘇岑歡喜悅的心情不言而喻。
“你好了是不是？”蘇岑歡更願意相信這樣的結果。
陸涵笑，那笑聲很熟悉：“你想聽見什麼樣的答案？”
“你好了。”這一次，她用的是肯定的話語。
“不算完全好，但是恢復了七八成，至少走路起來沒任何問題，當然，只要別跑步。”陸涵也沒隱瞞自己的情況，說着。
這半年來，陸涵用盡全力的進行康復，不管第一次站起來多困難，不管那每走一步帶來的疼痛感有多艱辛，也不管也許根本就不可能恢復……
陸涵要的就是有一天，可以筆直的站在蘇岑歡的面前。
他的毅力和驚人的耐心，讓他的付出看出了結果，他一點點的站起來，從可以走一步，到兩步，三步，再到可以在復建室裡走一圈……
7個月的時間，才讓陸涵恢復到走路讓人看不出端倪的地步。
“真的太好了。”蘇岑歡由心的開心。
“你在哪裡？回頭方便的話，一起吃個飯？我大概下個月回海城。”
“好啊。”
兩人就這麼對着電話聊着，蘇岑歡眉眼裡的喜悅顯而易見。
宋仲驍卻若有所思，因爲蘇岑歡現在的情況，卻又發生了隱隱不對勁的地方。
她忘記了自己和她之前的事情，但是卻似乎記得陸涵的事情，記得陸涵發生了車禍，記得陸涵去復建。
就好似，唯獨自己被蘇岑歡摒棄在記憶之外。
那種感覺，很糟糕。
但蘇岑歡和陸涵接下來的對話，也讓宋仲驍微微楞了下。
“抱歉，最近腦子不太好用，很多事情記得不太清楚了。”她說的很歉意，“估計是懷孕後，記憶衰退的很厲害。”
這話，也意味着，蘇岑歡其實並沒記得每一個細節。難道也只是因爲當時的車禍太慘烈，那種碰撞的記憶太深刻，所以蘇岑歡沒忘記，全然的條件反射嗎？
事情，變得也來越撲朔迷離。
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趙毅下的抑制類的藥起了作用，至少蘇岑歡的記憶神經不會強迫自己不斷的回想這些曾經的事情。
那臉色，逐漸從原來的急躁，變成了最初的祥和。
蘇岑歡一直到掛了電話，才意識到宋仲驍站在自己面前很久了，她笑了笑，沒隱瞞：“陸涵的電話。”
“嗯。”宋仲驍應了聲，表示自己知道。
很快，他轉移了話題，不再繼續停留再這個話題上。
時間再繼續飛逝，一直到了蘇岑歡足月的日子。
也許是趙毅的藥發生了作用，也許是大家的注意力轉移到了蘇岑歡要臨產的事情上，那些原本讓人不甚愉快的記憶也漸漸的淡了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