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染沒告訴您嗎？”唐斯反問了一句。
莫老一聽就知道這裡面有內情，蹙眉問道，“她是個總把心事壓在心裡的孩子，可能是性格使然，雖然生活在我莫家，但我們能給與的，頂多是物質上的幫助，其他的，並沒太能影響，所以我也慚愧，弄不懂孩子的心思，纔會這麼冒昧的問唐醫生，不過聽唐醫生這意思，是知道內情的？”
唐斯沉吟了一下，纔開了口，“這件事情，其實並不適合我來說，畢竟事關隱私。”
莫老一聽，心裡咯噔了一下，又追問道，“是不是小染那邊有什麼問題？”
“嗯。”
見唐斯不願多說的樣子，莫老到是着急了，閣下了茶杯說道，“唐醫生，小染是個孤兒，我跟成宇便是她唯一的親人了，作爲爺爺，我還是想知道她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就當體諒一下我這個做長輩的吧。”
“這……”唐斯面露難色。
這件事情，唐斯是沒身份說的，而且她也答應過小染不會對任何人說。
但一個老人關心小輩的心情，他也懂。
況且莫老現在的身體，恐怕也撐不住多少時日了，如果這件事情他一直不知道的話，估計會成爲一生的遺憾吧。
“唐醫生，你就告訴我吧。”莫老還從未這麼請求過誰。
唐斯嘆了口氣，抵不過老人的關心，還是開了口，“小染的身體狀況一直不是很好，當初從樓上跳下去之後，給她造成了一些永久性的傷害，再加上她的子宮先天發育有問題，摔傷之後切除了一半，這對一個男人來說可能不痛不癢，可對一個女人來說，卻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莫老怔住。
他的確沒想到是這樣的內情！
“怎麼會……”他有些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可能，造化弄人吧。”
作爲一個唯物主義者，唐斯都有了這樣的感嘆，只能說小染太讓人心疼了。
莫老內心揪得難受，低着頭一直沒說話。
細心的唐斯甚至發現老人那眼角微微閃過的光，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那是淚光。
他是真的關心小染。
房間裡彷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好久好久，莫老纔開口，彷彿一下子就滄桑了很多，“這孩子，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爲什麼不跟我們說啊，都自己壓在心裡，那得多難受啊！”
“之前在美國的時候，她的心理狀態不是很好，我給她做過心理治療，用了很長一段時間，她才能恢復成現在這樣。”
雖然現在說起來，是很平淡的事情，可當初有多艱辛，唐斯纔是最清楚的那個。
“那……那她現在這樣，你會不會……”莫老又關心，又擔心的問道。
唐斯笑了笑，眼神堅定的回答道，“在美國，傳宗接代的觀念並沒有那麼強，我是在西方文化教育下長大的，並沒有那麼封建，不會那麼在意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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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就好……”他嘆了口氣，“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幫你在美國開一傢俬立醫院，就當是給小染的嫁妝了。”
“莫爺爺，您太客氣了，這些物質，我們年輕人自己努力就好，我相信小染也不會接受的。”唐斯感謝的婉拒。
“就是因爲她不接受，我給了她好幾次股份，她也是拒絕，所以纔想給你啊……”莫老有些着急。
而唐斯已經起身，感激的道，“莫爺爺，中午了，您也該休息了，每天午休一下，能讓你的精神狀態更好。”
“那，那等你找到小染之後，我們再商議吧。”莫老也知道這事情急不得，便沒再提及，“我休息了，讓管家送你吧。”
“莫爺爺不用那麼客氣，我自己回去就好。”唐斯禮貌的點點頭，才退出了書房。
莫老看着關上的房門，微微的嘆了口氣。
這或許是他覺得最好的結局了。
唐斯的確是個聰明的人，聽了莫老那麼說之後，便有了主意。
跟了莫成宇半天，便找到了景染。
莫成宇好像一直默默的跟着景染，沒有出面過，而景染也沒發現莫成宇的存在。
這兩人的相處方式，他是越來越不懂了。
莫成宇在景染家外守了一夜，直至凌晨才離開。
唐斯也在車裡待了一夜。
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在車裡呆一夜真的很不好受，他只覺得雙腿都快麻了。
莫成宇到底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看他那麼熟練的樣子，恐怕不是這樣一兩個晚上了。
這種毅力，這種執着，如果不是爲了情這個字，不會做到如此吧？
天色剛明，唐斯便整理了一下，去找景染了。
早上的門鈴又一次響起，景染從被子裡擡起頭來，有些懊惱的看了看時間。
才六點！
季之東那傢伙又來了？！
景染氣惱的起牀，好不容易纔睡着，又被這人給吵醒了。
不是出車禍了嗎？
景染打開門便道，“不在醫院好好呆着又來煩我做什麼？”
“我吵到你了？”唐斯看着眼前的人，爾雅的笑着，嘴角揚着淡淡的寵溺。
景染一愣，“是你？”
“怎麼？你剛剛說的不是我嗎？”這下，反而是唐斯意外了。
景染不好意思一笑，“我以爲是那個煩人的人呢。”
“誰？”
她又搖搖頭，“沒什麼，進來吧，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景染的好奇都寫在臉上，讓她多了幾分生氣。
唐斯環顧了一下這套房子，很簡單的風格，也沒有多餘的傢俱，看得多出來她沒有長居的意思，長眸一收，又重新落在有着好奇表情的景染臉上，“找到你還不簡單？你以爲躲着別人就找不到你？”
“很容易嗎？”景染有些囧囧的問道。
如果很容易，那叔叔爲什麼沒找到？
“逗你的，我也是費了很大的心思才找到你的。”唐斯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
聽到她這麼說，景染鬆了口氣，笑了笑問道，“你什麼時候來的江城啊？這次是公事還是私事啊？哦，對了，應該是公事纔對，你在江城也沒什麼熟人，哪裡來的私事。”
她的自問自答，看在唐斯眼裡還是那麼可愛。
男人嘴角揚了起來，眼神溫柔如水，“誰說我在江城沒熟人了？眼前不就有一個？”
“哦，對哦。”景染明白過來，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你這次來是爲了私事？”
“嗯。私事。”
他定定的看着她，眼眸很堅定。
不知爲何，景染被這眼神看得有些信息，只能迴避着他的視線問道，“時間好像還很早，你吃早餐了嗎？我給你做吧。”
“好，我要吃皮蛋瘦肉粥，還有煎餅果子。”唐斯很不客氣的點餐。
景染囧了，“放着美國的大牛排不吃，來惦記這些做什麼？”
“對啊，就是惦記，惦記得回去的這一陣一直沒吃好飯，胃病都飯了。”唐斯略有深意的說道。
景染又接不上話了，只能藉口去廚房做早餐避開。
這一次，唐斯的態度跟以前好像不一樣了。
她居然有些害怕了。
在胡思亂想之中，景染做好了早餐，是唐斯愛吃的皮蛋瘦肉粥和煎餅果子。
雖然不是很正宗的那種，但也足夠好吃了。
唐斯很不客氣的吃得飽飽的，抽了紙巾優雅的抹了抹嘴角，挑眉看向景染，“我這胃，好像只認你做的菜了。”
景染又一次狼狽逃開了。
只是再回避，也有要面對的時候。
洗完碗，又磨蹭了一陣，她不得不從房間出來了。
唐斯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看的還是她愛看的韓劇。
這個習慣，好像還是她傳染的，當初在美國的時候，因爲太無聊了，她每天都看韓劇。
總是被電視裡的男女主角感動得眼淚汪汪，沒少被唐斯嘲笑。
不過嘲笑歸嘲笑，他也總是這樣坐着陪她看完。
“你一個大男人看這樣的劇，很沒出息啊，唐醫生。”景染忍不住感嘆。
唐斯淡淡一笑，“因爲你喜歡看。”
所以我纔看。
只因爲你喜歡，我才願意看着沒有營養的愛情劇，也只因爲你，我才相信了愛情。
景染被哽住，又一次戰敗。
這次唐斯回來，戰鬥力簡直讓她無法抵抗了。
“你忙完了？”唐斯看了看她問道。
景染老實的點點頭，沒開口，因爲總覺得開口就會說錯話。
“那行，陪我出去買點東西吧。”他關掉了電視，起身對她說道。
“買東西？”景染好奇問道，“買什麼？”
“我這次來得太匆忙，什麼都沒帶，所以得買點日常用品和換洗衣服什麼的，我對這裡不是很熟，你這個江城通是不是應該給我帶個路啊？”唐斯幽默的問道。
這次，景染很肯定的點頭，“當然，當初在美國是你帶我熟悉，現在就換我來報答你好了。”
“報答？”男人挑了挑眉，眼神微深，“我記得有個成語叫做以生相許，你的命可是我救的，這個恩情什麼時候報答啊？”
又來了！
景染囧了囧回答，“唐醫生，還有個詞叫做不求回報。”
“嗯，是個好成語，我還沒學會，先等弄明白以生相許再說吧。”
“……”
好吧，她又一次戰敗。
半小時後，兩人出了公寓，去附近的步行街逛街。
出小區的時候，唐斯停頓了一下，景染以爲他還有什麼事情，關心的問了兩句。
唐斯只是笑着搖頭，又跟着她走了。
兩人就像是一對很熟悉的朋友一樣逛街。
或許是因爲遇上了熟人，景染的臉上笑容多了很多。
唐斯偶爾的幽默，還能讓她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