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蹟
輕緩的腳步聲響在寂靜漆黑的空間裡，在輕輕舉起的長矛中，微微閃爍的電光照耀着前後的路徑。
“我們好像很久都沒有遇見過活的的東西了。”
慄成舉着手中的安達維爾之矛，照耀着周圍漆黑的空間。
“嗯。”
何奧的目光也掃過周圍的空間。
這裡是一間小的實驗室，零落的設備胡亂的倒在地上，所有的電子儀器已經全部損壞。
地面上還殘留着些許早已經乾涸的鮮血，濃郁的塵埃鋪滿了地面，似乎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人來過了。
何奧停在一扇牆壁前，牆壁上用第一區的文字依稀寫着[衛星研究室01]的字樣。
四周沒有留下其他的文字稿件，也沒有能用的電子設備，除了這幾個字，就沒有其他的有效信息了。
不過何奧依稀記得，他們上一個遇見的文字清晰的實驗室，寫着[衛星研究室05]，數字是逐漸縮小的。
“我們一直在繞着剛剛掉下來的那個大廳往下走。”
他擡起頭來，看着前方的開啓的小門，低聲道。
他們已經沿着這條走廊走了很久了。
在他的感知中，這條走廊大概呈現螺旋形，圍繞着他們剛剛掉落的那個空曠的山洞大廳螺旋向下。
走廊兩側分佈着一個個早已經損毀的實驗室，實驗室裡人去樓空，看不到任何的生機。
這條走廊就像是生長着綠葉的藤蔓一樣，沿着大廳山洞緩緩向下盤繞。
“這個螺旋應該是在收攏的，呈現一個漏斗形狀，”慄成接過了何奧的話語，擡頭看了一眼頭頂，“我們現在應該就在我們剛剛落下來的大廳正下方。”
“再往前走，”何奧看向前方的小門，低聲道，“就抵達大廳的正中心了。”
01這個數字，再繼續變小，就變成‘0’了。
一切的起點。
“嗯。”
慄成輕輕點頭。
他微微握緊了手中的安達維爾之矛，將光輝向前探去。
何奧擡起手，招來了無影劍。
兩道身影帶着朦朧的光輝，緩緩走進了黑暗的最深處。
這古老的研究室再次陷入了寂靜。
那濃郁的漆黑涌動着，似乎有什麼要從中擠出，但又緩緩恢復了平靜。
一切是如此的安靜，一如在文明毀滅之後，曾經過去的無數歲月。
——
主世界
何奧本體擡起腳步，沿着老舊樓梯一步步向上，最終停在了一扇有明顯損壞痕跡的門前。
他拿出鑰匙，打開了房門。
空氣中瀰漫着些許黴味和濃郁的塵埃的味道。
他已經很久都沒有回家了。
他走到了窗前，打開了窗戶，短暫的讓這個房間迎來清風。
朝陽在遠處升起，溫暖的光輝照耀着遠處的校園與城市，零零散散的人羣在街道間行走着。
何奧收回目光，走向了一旁的書房，推開了緊閉的房門。
書房內的味道比外面更強，剛一開門，就一股濃烈的氣息襲來。
何奧推開門，拉起一旁的椅子，抵住書房門，然後他走到了那老舊的書桌前，打開了書房的窗戶。
清晨的微風吹進這狹小的空間，吹過他的臉龐。
何奧掃了一眼書桌上的紋路，微微躬身，緩緩拉開了書桌第二個抽屜。
一個封皮有些老舊黑色筆記本，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中。
——
遺蹟
明亮的光輝停在了黑暗中，連帶着光輝下的腳步也停了下來。
慄成緩緩舉起手中的長矛，照亮着身前的物體。
那是一扇巨大的石門，三根巨大的粗壯的石柱橫在了石門之前，如同古老的門槓，將整個石門抵住。
密密麻麻的血色紋路刻滿了石門和門槓，伴隨着安達維爾之矛的照耀，那些血色紋路緩緩響起，流淌起了冰冷的光輝。
“這似乎是某種，‘鎖門’的法陣？”
慄成看着那石門上的血色紋路，緩緩開口。
在剛和何奧破解法陣的過程中，他也算是學到了一點神秘學知識。
不過何奧並沒有立刻回答他的話，而是轉過視線，看向石門的側面。
慄成也隨着他的動作，舉起了手中的安達維爾之矛，將光輝點的更加明亮，照向何奧視線所看的方向。
在那高聳的石門側面的牆壁上，電光和血色紋路的照耀下，一個遍佈塵埃的金屬銘牌緩緩顯露出身形。
何奧走到了那銘牌前，擡起手，掃乾淨了銘牌上的塵埃，露出了下面的字體。
這銘牌和之前的只用第一區語言寫的‘衛星實驗室’不同，上面用五種字體，寫上了五種不同的‘告示’。
“這上面的意思是？”
慄成走了過來，同樣看向銘牌，輕聲問道。
“天使級實驗室，聯邦重點實驗項目，天使級物品重組實驗項目組，”何奧看着那金屬銘牌，念出了上面的文字，“危險等級：超高危險，非項目組成員或獲得許可不得入內。”
聽着何奧的話，慄成先是愣了一下，似乎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然後他緩緩開口道，“他們的研究，搞得挺規範的啊。”
何奧側頭看了一眼慄成，他聽出來了，慄成也想搞個類似的項目規範。
研究院現在的超凡研究，還停留在基礎的收容和控制上面，並沒有什麼清晰的規範流程，也沒有更深入的研究。
其實從研究院的名字就可以看出來了，與月光和世界樹這種想要用超凡干預世界的想法不同，慄成大概率是真想搞研究。
“回去我們或許可以試試。”
何奧輕輕點頭，接過了他的話。
前提是得活着回去。
“嗯。”
一旁的慄成也緩緩點頭。
而這個時候，他注意到了何奧伸手向側面，撥開了銘牌側面的塵埃。
幾行被灰塵遮蓋的鮮紅大字出現在了兩人的視野中。
“項目中止，此地封鎖，禁止入內”
這一次，在慄成詢問之前，何奧就念出了上面文字的意思。
與用五種語言書寫的銘牌不同的是，這幾行文字只潦草的用第一區和第二區的文字寫了一遍。
並且只有第一區文字的句子是完整的，下面的第二區文字只寫了一個潦草的‘項目中止’之後，就沒有後續了。
更下方也沒有其他語言的警示。
很顯然，當時並沒有留給這些實驗人員太多時間來寫警示。
“項目中止？”
聽着何奧的話語，慄成轉過視線去，看向身側閃爍着鮮紅紋路的大門，“所以，這個法陣是用來封鎖實驗室的？”
“嗯。”
何奧輕輕點頭，他大概掃了一眼這個法陣的紋路，以及構成這個法陣的基礎符文。
這個法陣的常用符文和符文佈置方法，與他們剛剛解開的那個封印安達維爾之矛，並通往深沉區域的法陣很相似。
大概率出自同一人之手。
只不過眼前這個鮮紅法陣的佈置，沒有剛剛那個封印法陣的娓娓道來，很多部分都是跨過了正常的累進嵌套，直接將部分符文組合在一起。
給人的感覺，有點像是數學答案裡的‘過程略’‘由此可知’。
當然，何奧還是能通過部分簡單的組合，推導其中的生效原理的。
但是做這些，讓他有一種重回數學課堂的壓迫感。
這讓他意識到，他的神秘學知識是真的很淺薄。
不過，看起來，前面那個封印安達維爾之矛的法陣，佈置者的確是在刻意放水。
如果對方認真佈置法陣，他可能連破解的機會都沒有。
“這個法陣很複雜？”
看着何奧沉思的臉色，慄成小心的問道。
在他眼中，這石門上的法陣圖案要比剛剛他們在那個圓形大廳裡看到的封印安達維爾之矛的法陣要簡單的多。
但從‘郝毅’的臉色上來看，這個法陣很顯然並沒有那麼‘簡單’。
“嗯，”何奧輕輕點頭，“法陣佈置者的造詣很高，他能用一兩個符文佈置出幾十個符文嵌套的效果，有點像是超級壓縮包，這個法陣雖然看着簡單，但它蘊含的信息量遠超過其本身表現的。”
“哦。”
慄成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他聽懂了何奧的比喻，但是他聽不懂有關法陣的東西。
不過他知道，這個法陣恐怕比較難搞定了，之前在圓形大廳，他們就花了那麼久，在這裡恐怕更久。
而就在他腦海中浮現這個想法的時候，他就聽到了身旁傳來‘郝毅’的話語。
“不過，不求破解，單純想要開門的話，還是很簡單的。”
“啊？”慄成轉過頭來，看向何奧。
“當時他們撤離的應該很匆忙，這個實驗室留存的能量並不多，”何奧注視着那密密麻麻的紋路，緩聲道，“再高超的法陣，沒有能量的供應，也是隻不過是無根之木。”
他的手指拂過那鮮紅的紋路，“遺蹟文明毀滅已經很多年了，期間可能還發生了各種各樣的事情，這個法陣應該也很久沒有補充過能量了，而它原本的能量，恐怕早已枯竭了。”
這鮮紅的法陣在他眼中精緻的像是大師級的藝術品。
但是這藝術品經過時間的磨損，已經磨去了它最好的色彩。
“這法陣有將供給的能量轉化成自己的能量的設置，但是隻要不暴力拆除就行。”
何奧擡起手，無影劍從他身旁飛過，落在石門正中橫石的一處符文上。
與此同時，他拉着慄成快速後退，一瞬間落在了黑暗深處。
慄成進一步點亮了光輝，將光芒照耀在大門之上，照清楚了大門上的景象。
只見無影劍劍尖輕輕劃過，劃斷了那道橫石正中的紋路。
璀璨的紅光驟然在整個法陣上亮起，光輝如同一道道散發的霰彈一般，向着門前刺去。
這些光輝落在地板上，輕而易舉就將堅固的地板連帶着下面的岩石一同刺穿，留下一條幽深的孔洞。
但是此刻無影劍已經化作了陰影，躲開了紅光的攻擊，並落在了石門的左側，再次劃斷了一道紋路。
伴隨着新的紅光的亮起，無影劍再次化作了陰影，在躲過這些紅光攻擊的同時，落在了石門右側，又劃斷了一道紋路。
這些瀰漫的紅光此起彼伏的亮起，在某一刻的光芒甚至超過了安達維爾之矛點亮的電光。
不過它們的攻擊範圍有限，基本上只攻擊石門前的狀態，最遠也只抵達何奧和慄成身前一兩米的距離。
在一連劃開九道紋路之後，何奧擡起手，無影劍落在了他的手心。
那門前的紅光依舊在亮着，但是何奧已經擡起了腳步，走向了石門。
慄成剛想擡手提醒，就看到那一道道紅光正順着何奧的腳步後退，一點點的後縮向大門的方向。
而在何奧的腳步停在大門前的瞬間，那刺眼的紅光也徹底的消失。
轟——
伴隨着一聲聲轟鳴的巨響，那抵住石門的三根橫石轟然崩塌，一瞬間崩碎成了散亂的石屑，如同流水一般滑下。
而在那散亂如水幕一般落下的石屑後方，那緊閉的石門緩緩向後開啓。
慄成走到了何奧身側，擡起頭來，看向大門內側。
幽冷的氣息從拂過來客的面頰。
一個悠遠空曠的巨大的巨大空間出現在了兩人視野中。
這個空間是如此的寬廣，寬廣到慄成一眼過去，都看不遇這個空間的邊界。
密密麻麻的各種機械擺放在整個空間內。
在距離地面大約十多米的位置，一道道狹長‘管道’橫縱相連，而沿着這些管道的，則是一座座鋼鐵站臺，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些早已停擺的，似乎是車輛的設備停放在管道中。
這些管道和站臺鋪滿了整個空間，形成了某種能快速在空間內通行的‘交通網絡’。
不過，這個交通網絡也有沒有‘觸及’的地方。
在整個空間的中心位置，此時此刻，整懸浮着一顆巨大的‘卵’型物體。
它如同一顆巨大的石卵，一部分外殼是灰白色的石質，一部分又呈現透明的狀態。
而透過那透明的部分，依稀可見一簇簇幽藍色的，宛如水晶晶簇一般的東西正在其中孕育。
那幽藍色的晶簇散發着淡淡的光輝，穿過了那石卵透明的外殼，照耀着整個空間，空間內的一切，都鍍上了一層幽藍色的冰冷色彩。
慄成仰着頭，幾乎把脖頸彎折到了極致，也沒有看到那巨大石卵的頂端。
“那到底是。”
他微微張嘴，沙啞着開口。
“這，”何奧緩緩接過了他的話，“恐怕就是我們要找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