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諾市·北區
叮——
伴隨着一聲清脆的聲響，何奧走出了電梯。
閃爍着明亮燈光，細長而乾淨的走廊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中。
走廊兩側都是一個個狹窄的小門，門上各有一個數字，標示着一間間公寓的編號。
很快，何奧走到了走廊底部，門上亮着1923號的數字燈的公寓前。
從門外的牆面來看，這個公寓似乎要比其他公寓房間稍微大一點，但是大的有限。
走廊盡頭有一扇狹窄的小窗，明媚的日光從這小窗外照入，落在何奧的腳下。
何奧擡起頭，再次看了一眼數字燈，按了一下門鈴。
叮咚——
伴隨着清脆的門鈴聲，門後似乎聽到了什麼聲響。
緊接着，房門貓眼的位置微微亮起光輝，似乎是誰在通過遠程攝像系統，看向門外的場景。
“稍等，您在客廳等一下。”緊接着，一個略顯沙啞的中年男人的聲音在何奧耳畔響起。
咔——
緊接着，門鎖自然解開，整個房門向後退了一點，標示着已經下鎖。
但也僅此而已了。
很顯然，這個房門並非是聯邦中部高級公寓流行的電動門，並沒有自動開門的功能。
何奧看了一眼這打開的房門，然後擡起手，握住門把手，輕輕推開了房門。
公寓深處似乎傳來了簌簌的水聲，似乎是有人在洗手。
何奧緩緩擡起頭去，打量着整個空間，首先進入他眼簾的，是一個裝飾簡單的客廳。
這個客廳並不大，勉強能擠得下一個七十五寸的壁掛電視，以及一大兩小的米色的，有些老舊的沙發。
而在他左手處，正進門的位置，則是一個靠牆的塗着木漆的合金鞋櫃。
鞋櫃上方的牆壁上掛着一張電子照片。
照片裡是一個面容瘦削的中年男人，抱着一個粉色裙子的小女孩，與妻子站在一起的場景。
何奧關上房門，身子繼續向前。
在客廳的牆面上，則掛着各種各樣的裝飾，靠牆的位置處則放着一些置物櫃。
這些裝飾和擺件很難說有什麼美學排列，更像是哪裡的空間空了一點，然後便塞了進去，或者掛了上去。
這些擺件各種各樣，有孩子畫的兒童畫，也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似乎是從荒原上或者其他城市收集來的小紀念品。
在靠牆的一個小矮桌上，則放着一個似乎由很多東西拼湊而成的布偶娃娃，娃娃下面用縫線繡着有些彆扭的字體，
[感謝您爲這些可憐孩子提供的幫助，上帝和世界將謹記您的善意——德諾市流浪兒童救助會]
‘流浪兒童救助會’。
這個名詞勾起了何奧一些回憶，在晨曦市，他就捐助過一個名字差不多的組織。
何奧目光本來準備抽離，然後就在那木偶娃娃旁邊看到了另外一個物品。
那是一個小的項墜，並不起眼，隨意的搭在娃娃旁邊。
而這整個項墜，則由一條銀色的項鍊和黑白相間的笑臉面具組成。
而在何奧注視着周圍的擺件的時候，公寓深處的水聲已然戛然而止。
緊接着，是一個急促的腳步聲從屋內傳來。
一個穿着有些褪色的花格子圍裙，面目瘦削的中年男人從公寓深處走出，出現在了何奧的視野中。
他的手上還沾染着些許水漬，臉上帶着尷尬的笑容，“抱歉，讓您久等了，馬桶堵了，我以爲您還要一會兒，就想着先把馬桶疏通了。”
說話間，他似乎也發現了身上的圍裙不太對，他擡起手，在圍裙上颳了兩下，擦乾了水漬，然後解開了身上的圍裙，掛在了一旁牆上隨意訂着的掛鉤上，“您坐，直接坐沙發上就行。”
然後他看了一眼雙手，有些尷尬的拉開了冰箱，“您要喝點什麼嗎？”
他看了一眼冰箱內的東西，“有咖啡，橙汁，還有啤酒。”
“一杯橙汁，謝謝。”何奧走到了客廳的主體區域，坐在那一套柔軟沙發裡的小沙發上。
或許是何奧的自然緩解了些許尷尬的氛圍。
中年男人的狀態迅速平穩下來，從冰箱裡拿出來一大盒橙汁，然後從一旁的置物架上摸索了一下，拉出來兩個玻璃杯子。
他看了一眼杯子，確定杯子足夠乾淨整潔之後，纔將橙汁倒入杯中。
而這個時候，何奧就坐在沙發上，靜靜的看着他的動作，直到他走了過來。
“斯蘭特，”男人將橙汁遞給何奧，“維金娜小姐應該已經將我的信息轉告給您了。”
“帕修。”何奧微笑着接過橙汁，並做了自我介紹。
“我妻子在超市買的橙汁，”斯蘭特有些尷尬的說道，“可能品質不是很好。”
何奧把橙汁送到嘴邊，抿了一口，笑道，“還不錯。”
斯蘭特明顯沒想到何奧居然直接就毫不擔心的喝了他給的橙汁，他頓了一下，也喝了一口橙汁，感慨的笑道，“您沒意見就好。”
而在兩人說話間，何奧目光再次瞥了一眼公寓，緩聲問道，“這公寓似乎並不大。”
市警察局長這個官職並不算小，在聯邦許多城市都是市內閣成員，或者是市司法部的重要官員。
德諾市的警察局就隸屬於市司法部，是司法部內部權力最大的機構。
對於‘警察局長’，尤其是已經穩定在德諾市站穩腳跟的警察局長來說，這住所相較於斯蘭特在其他城市的‘同僚’們，顯得寒酸了一點。
“這公寓我買的比較早，北區這邊房價比東區便宜很多，”斯蘭特坐在了沙發上，感慨道，“那時候我只是一個普通警察，沒多少收入，選的利息比較高的超低首付，算一算，再過五年，應該就可以把房貸還完了。”
然後他看着何奧，笑着解釋道，“我成爲德諾市警察局長之後，工資雖然漲了一些，但是其實也不高，再加上我有一些其他的支出，其實實際上能留下來的錢並不多。”
他緩聲繼續道，“雖然我妻子在保險公司上班，有一份還算不錯的收益，但是孩子讀書也需要不少的錢，在應付家庭必要開支之後，我們基本上沒有什麼儲蓄，有時候甚至會稍微透支一點信用卡。”
“額外開支？”聽到這句話，何奧擡起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矮櫃上放着的布偶娃娃。
“那是德諾市流浪兒童救助會送給我的，這個組織是一個新興組織，以照顧和培養流浪兒童爲目標，據說是晨曦市那邊一個組織衍生過來的分組織。”
看到何奧的目光，斯蘭特緩聲解釋道，“他們在德諾市發展的挺好，幫助了很多孩子。”
說到這，他語氣微頓，略帶下沉，但很快就轉變了過來，繼續道，“他們說這個娃娃是某一個接受我幫助的孩子親手做的，”
他笑了笑，再次拿起橙汁喝了一口，“其實我並沒有花多少錢，他們也不知道我的身份，不過既然是孩子親手做的，我就留下了。”
“我聽說你在競選市長，”何奧將他的表情變化收入眼底，緩聲道，“沒有人向你拋出橄欖枝嗎？”
“老實說，我其實沒什麼信心，”說到這個問題，斯蘭特明顯有些尷尬，他緩聲道，“我其實在德諾市沒什麼聲望，支持率也不是很高，也沒什麼錢做宣傳推廣，至於說橄欖枝，”
他語氣微頓，笑了笑，“有倒是有，但是他們也看不太上我，不過我倒是收到了現任市長競選委員會的信函，他們希望我退出選舉，並讓我的支持者轉而去支持市長。”
“看來這信函還包括了某種‘威脅’？”何奧緩聲笑道。
現在斯蘭特這個‘警察局長’的職位，還受制於市長的任免。
對此，斯蘭特只是笑了笑，並沒有直接回答。
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帶着些許自嘲的笑道，“我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突然心潮涌動就去競選市長了，現在帶來的麻煩反而更多了。”
“我來的時候看了一下資料，你的支持者主要在南區和北區，這裡生活着的大部分是礦工或者礦工家屬，以及一些貧民，”
何奧喝了一口橙汁，緩聲道，“你的支持率超過了10%，現在能穩定排入前三，排在你前面的是支持率13.5%的前副市長，以及支持率14.5%的現任市長，你和你的敵人差距並不大。”
他語氣微頓，看着斯蘭特，繼續說道，“而你前面兩位，差距更小，這基本上意味着，如果你能選擇支持其中某一個人，他們就能當選，你現在應該非常搶手纔對。”
“如果我要謀求利益的最大化的話，”聽到何奧的話語，斯蘭特拿起橙汁喝了一口，苦笑道，“現在的確是一個好時機，我能把我的‘支持者’，賣一個好價錢。”
“或許你還有另外的選擇？”何奧看着斯蘭特，拿着橙汁，緩聲道，“比如你可以以一個動人的‘籌碼’打動克沃特集團，讓他們最終選擇你，在選舉前的最後這段時間給你大量的資助，這樣你很有可能會取代現任市長，成爲新的市長。”
聽到何奧的話，斯蘭特似乎意識到了何奧想說什麼，他面色微變，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