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一點的地方,天南的校長沈若愚這個時候,卻是隔着場館的玻璃,從外面注視着李啓,看着李啓的氣韻神態,一眼看去似乎沒有什麼出奇,但細看之下,他的心裡,卻是猛然的跳出了一句話:“聖道教化如日月!”
從李啓身上,他這個時候,竟然感受到了一種佈施的願景,佈施不是高高在上的施捨,而是誠心的點化,是自我修持的德行,抵達一個極高的境地後,才能做到的事情。
恰如許多人教書育人,不過是爲了碎銀幾兩,固然這個事情本身沒有任何問題,屬於是正常的勞有所得,但其中,卻是少了發自內心的願景,到底是差了一點意味。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太恐怖了,小小年紀就已經悟道,有大宗師的氣象,如今更是發願,生教化之心,這才十六歲,這個年紀就這樣,莫不又是一個聖?!”
沈若愚這個時候心中一跳,卻是不禁生出這樣的念頭來。
一無所知的人,看李啓,只會感覺李啓現在的氣質很好,一看就是有德之人,而他作爲老江湖,卻是深知這裡面的厲害。
要是按照佛家的說法,李啓如今,就屬於已經得了大乘佛法的,佛法有大乘小乘,小乘佛法只可以度自己,而大乘佛法卻是可以度衆生。
而這個大小,卻是和人的生命層次無關,和武道境界無關,哪怕本身弱不禁風,若是有大念大願,照樣可以得大乘佛法之真諦,普度世人。
反過來,就算是證了佛陀之境界,也就是修成大真人,若不發念生願,有普度之心,那也只是小乘佛法的佛,不入大乘!
這也是沈若愚這個時候,這麼吃驚的原因。
因爲這個東西,和本身武道境界沒有太大的干係,甚至有些時候,武功高了還是阻礙,越是強大,越不把自己當人,認爲自己高高在上,越是不能覺悟,不能頓悟。
與此同時,場館裡,程薇薇也是看着李啓,卻是感覺李啓如今的變化越來越大了,眼下只是靜靜地站着,都給了她一種越發遙遠的感覺。
那種遙遠,就像是地上的人,去看天上的神佛,就算拼盡全力的躍起,也是摸不到神佛身下的雲彩,其中隔了次元。
“這纔多久……”
“書中所言,龍蛇之變不過剎那,以前我還有迷惑不解,如今卻是明白了……”
“唉!”
“的確只在剎那!”
程薇薇生出這般想法。
“還是上次的規矩,大家一起出手隨意攻擊,莫要保留!”
李啓這個時候,見到周圍的人都準備好了,如此說道。
“好了,開始!”
再然後,他的音調陡然一高,帶着莫名的威嚴,讓人下意識的生出遵從的想法,不敢違逆。
鏗鏘!鏗鏘!鏗鏘!緊接着,幾乎是同時,天南兵擊社裡,二十多個已經抵達了入境的核心成員,紛紛下意識的拔出了刀劍。
剎那間,場館之中,刀光劍影,連成一片,讓場館外面,在老師的帶領下,一羣來天南研學的四年級學生,紛紛睜大了眼睛,卻是沒有想到,一過來就能看到這麼刺激的事情。
事實上,這並不是什麼巧合,天南這個地方,或者說九州很多地方,本就有低年級的學生,去高年級的好學校研學的傳統,也就是讓其見見世面,哪怕只有幾個學校,生出定要考進去的心思,那也是賺的,屬於是人爲激發學習熱情了。
同時,如今這個時代,兵擊是個繞不過去的東西,是以但凡研學活動,都會選在兵擊社的武道大課,讓低年級的學生,感受一下里面濃烈的氛圍。
只是曾經李啓不曾發願,是以也見不到如今情景罷了。
轟!
場中二十多個入境的人物,動作最快的,無疑是沈月,接近入境巔峰的武功,外加其特殊體質,一動之間,便是掀起風暴,同時空氣裡,也帶着一股血腥的殺伐氣韻。
一瞬間,許多人都只感覺是修羅降世,就要血洗乾坤。
砰!
不過,她衝殺的快,被擊退的也快,許多人根本就沒有看清李啓揮刀的動作,沈月便已經遠遠的飛了出去,不過其倒飛的速度固然迅猛,但卻並不爆裂,反而給人以一種柔和的意蘊。
隨後她穩穩的停住,竟是直接閉眼,開始感受剛纔那一刀碰撞,精神上的收穫。
與此同時,越來越多的刀光劍影,也是在這個時候靠近了李啓,卻是無一例外的,一觸即飛,只是卻沒有有個因此而受傷,甚至因此而摔倒的人都沒有,所有人都是穩穩的站定,最後閉目深思回味。
三秒鐘,場中頓時恢復了之前的寂靜,李啓的刀已經收入了鞘裡,而除他之外,場中的所有人,都閉着眼睛,皆有收穫。
這便是李啓指導其他人武功的方法,言說再多,也不如拼殺一刀,當然,這種手段,一般人用不出來,也唯有李啓,武功不斷疊加,眼界不斷開闊,又自創大統一的框架,統御一切,本身的心靈精神,更是非人,這纔可以在一瞬間的交鋒之中,擊潰對方神意運轉的薄弱處,並給人啓迪。
這種手段,哪怕是李長青也沒有,甚至李啓感覺,就算是大真人,若是心意精神沒有抵達一元,也未必可以做到他這種境地。
而此刻,不僅僅是場內寂靜,場外研學的低年級學生們,也是一陣陣的寂靜,所有孩子的目光,都死死的盯着傲立中央的李啓。
他們並不知道,這是在傳法點撥教化,只感覺,刀在手,我無敵,這樣的事情,太威風了。
此刻陽光透過穹頂,照在李啓半邊的側臉上,不知道多少孩子,只覺場中的那個人,已經變成了光,簡直就是故事裡的神,故事裡的英雄,留下了無比深刻的印象!
其實,很多孩子,都是知道李啓的,但印象,卻是從來沒有哪一刻,如這一刻這麼深刻。
至於李啓,這個時候卻是絲毫不關注周圍的目光,亦是沉浸在了自身心靈的照見裡面,這般教化,於他也是一種無形的磨練,他如今,心中的火不過初燃,距離真正聖道教化的德合日月,其實還有十萬八千里。
但許多事情,最難的,其實是從零到一,有了開始,後續不過就是一個積累然後質變的過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