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教室,窗外雲捲雲舒,老師在講臺上講解着碳變的要訣,那是從血肉生命,進化成鋼鐵生命的第一步。
所有人都在專心致志的聽講,汲取着老師口中每一點重要信息,甚至所有人,早就養成了一邊聽講,一邊在紙上瘋狂記錄的習慣。
這便是這個世界,這個時代,元劫歷8546年。
這個時間,距離元劫道人化道,已經過去了五千多年,明面上,整個元劫天的一切,都依然在按照元劫道人定下的路線發展,在人造天道之下,衆生相對平等。
平等,並非平權,不同於元始時代的極端,不向上,就是滅亡,血肉元靈都會被回收,化爲各種資源,不卷不變強,就去死。
元劫道人更寬容,給了衆生自己選擇向上,亦或是向下的權力。
如今的元劫天,分爲三界,所有人都是在人間界誕生,處於同一個起跑線,初始待遇都是一樣的。
人間界之上,是天界,天有三十六重,只要卷贏所有人,就可以向上,每向上一重,獲得的各種資源越多,各種知識也越多,越過三十六重天,就可以得到一部分人造天道的權限,化爲天道聖人,無災無劫,俯瞰衆生。
人間界之下,是地獄,地獄有十八重,內卷最失敗的那一羣人,就會墜入地獄,每向下一重,各種資源份額瘋狂減少,一旦落入第十八重地獄,便會直接被回收。
只是元劫道人是仁慈的,就算墜入地獄,只要你幡然醒悟,猛猛開卷,同樣有從地獄裡爬起來的機會。
甚至許多內卷的失敗者,根本到不了地獄第十八層,就已經壽命耗盡,直接死了。
而爲了防止知識不被珍惜,元劫時代,除了學校裡傳授的知識,剩下的所有知識都是有價的,需要付出代價才能獲取,甚至,在非上課時間,哪怕去請教老師,也要付出一定的元劫幣。
一個東西,越是難以獲得,反而越是可以激發人類這個物種的內驅力。
李啓這個時候,看着眼前的場景,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自己一整個班的人,都墜入了幻境之中。
他的腦海裡,此刻有兩段記憶,一段是一個多小時後,自己死在了元劫天的世界暗面,或者說,被混沌病毒,改寫了意識替換了人格,這是歷史改寫後,自己的人生軌跡。
而另一段記憶,也是類似,只是世界背景不同,沒有元劫天的存在,轉而是公司巨企吃掉一切,比元劫天的世界,要殘酷殘忍幾百倍。
和沒有元劫天的世界比起來,看似殘酷的元劫天,簡直就是天堂,畢竟,元劫道人竟然做到了,努力竟然就有收穫,哪怕最強的天道聖人也不能干涉這種規則,這簡直是反人性的。
正常情況下,先成道的人,成道之後,把成道的路堵上,這纔是真實的。
“元劫天本來是沒有暗面的,但世界上不存在絕對完美的程序系統,哪怕是人造天道,也是如此,在元劫道人化道之後,人造天道之中的冗餘數據不斷積累,始終無法刪除乾淨,外加原力這種力量其本身的特殊特性,是以這才讓暗劫天,由此而生。”
李啓一瞬間,就洞悉了其中的本質。
畢竟他上一次差一點就成就了原力側的魔神,可以說,沒有人比他更懂原力這種力量。
某種意義上來說,暗劫天,就是類似於系統漏洞一樣的東西。
只是元劫天的人造天道太強大了,是以虛幻的系統漏洞,也存在強橫的力量,擁有了一部分真實的特質。 所謂梵天一夢,強大的生命一夢就是一個世界,便是類似的道理。
而李啓如今這個過去身孟空,無疑也是一代卷王,常年佔據了班級前三,全校前三。
別看他這個過去身活在人間,但這種明亮的教室,舒適的環境,可不是差生可以享受的,差生這種東西,在學校裡處於最底層,上課都是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想要上課的時候見到陽光,那就是在做夢。
哪怕元劫天裡的太陽,其實是假的,那也不是差生可以妄想的。
而作爲全校前三,他無疑有着光明的未來,後續獲得飛昇名額,去往天界,走上真正的進化之路,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只是理想很美好,現實很殘酷,他現在就落入了暗劫天,且馬上就要變成耗材。
至於原因,不是暗劫天本身兇險,而是他來到這裡,不是意外,而是人爲。
自從暗劫天出現,有人發現了這個不在人造天道管控下的法外之地,於是最初的自由者,也由此誕生。
他們追求自由,高喊自由的口號,他們在元劫天裡,循規蹈矩,不敢有絲毫的逾越,生怕因爲過線而被天道抹殺,但在暗劫天裡,他們盡情的釋放自己,爲所欲爲。
他們認定元劫天就是一個囚籠,是把人變成冰冷的機器,人生來就該是自由的,就不該有天道的存在……
時間流逝下,一個名爲自由聯盟的組織也由此而生,他們欲要打着顛覆元劫天,要給與所有人自由的口號不斷髮展,越發龐大。
“追求自由沒問題,但喊着自由的口號,卻以其他人爲代價,這無疑是最大的惡。”
李啓心想。
人性這個東西,是很矛盾的,恰如眼前的世界,其實是某種另類的人道天堂,不說別的,這裡是真的做到了另類的平等,就算是最強的聖人,要是殺了一個普通人,那也屬於損害元劫天的財產,是要付出巨大代價的。
因爲天道在計算的時候,可不僅僅是算和這個人現在的價值,就連未來的價值,未來的可能性,也要全部算進去。
那裡面的罰款數字之大,聖人看了也要手抖。
在李啓的認知裡,追求自由沒問題,去找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追求自由也沒問題,但強行讓不相干的人,爲了他們的自由而犧牲,就是取死有道了。
這屬於是喊着最崇高的口號,卻做着最卑劣的事情。
而更該死的是,其中耗材之一,竟然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