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爺子……”
陳陽暗暗搖頭，倒也不好去管別人家的閒事。
畢竟民族、風俗不同，萬一是馬老闆不捨得送他老父親離開怎麼辦？
“算了，我還是先去孝敬我家老爺子。”
又去隔壁菸酒商店買了一瓶茅子，一條老爺子生前最愛抽的“紅塔山”，等了大約十幾分鍾才攔到了一輛出租車。
將東西搬到車上，陳陽坐進了後座，道：“師傅，去牛首山公墓。”
吳城有三個公墓。
其中一個是回族公墓，剩下兩個公墓離市區很遠，一個足有29公里路程，牛首山公墓稍微近點，但也有18公里路程。
車司機是位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
聽到要去“牛首山”公墓，他在路上也買了瓶酒，還買了些水果，聊天之後得知他爺爺也葬在那邊。
車司機十分健談，一邊開車一邊和陳陽聊着天。
到了公墓，他道：“兄弟，你記下我手機號……這地方不好打車，等會兒我再拉你回去。”
陳陽道：“你要是忙的話你先走，我可能要多呆一會兒。”
陳司機：“沒事兒，我好久沒來了，正好和我爺聊會兒天。”
他報了手機號，陳陽給撥了過去。
撥通之後又掛掉，陳陽把自己帶的冥幣給分了一捆，笑道：“也不能和你爺幹聊天，給老爺子燒點錢吧。”
“哎呀，你瞧我這個腦子，忘了買了……多少錢我轉你？”
車司機要給錢，陳陽沒要。
得知陳陽是開喪葬店的，車司機道：“那行，下次再上墳我就去你店裡買祭品。”
陳陽又取了一個紙紮娃娃，打趣道：“要不給老爺子再燒個妹子？”
“那可不行！”
車司機道：“我奶還活着呢，她要是知道了不得用柺杖敲死我？”
見陳陽拎着一打妹子以及兩個仿真紙娃娃，陳司機不由豎起了大拇指，誇讚道：“你對你爹可真孝順……”
他拎着酒、水果和一捆冥幣找他爺爺去了。
陳陽則是拎着大包、小包找到了老爺子的墳。
墳前的墓碑上寫着【先父陳懷義之墓】，中間則是老爺子的生辰年月和去世的年月，享年多少歲，最下邊則是【孝子陳陽立】。
可能有兄弟就要問了，人家兒子給老子立碑，都是【不孝子XXX立】，怎麼到了你這兒就變成“孝子”了？
“不孝子”這種大多數都是影視劇中才有的，現實中誰家兒子給老子立碑會把自己寫成“不孝子”？
擦去了墓碑上的灰塵。
陳陽取出香燭祭品，擺放在了碑前，而後拿出一個鐵盆，取出一捆冥幣開始燒。
幾十億冥幣，面額有1000的、有100000的，甚至還有100萬的，足足裝了一大包，陳陽一捆接一捆的燒，燒了能有半個小時。
“爸。”
“錢燒過去了隨便花，不用省……咱家有錢！”
“對了。”
“還有這些紙紮娃娃……”
“兒子也沒什麼能孝敬你的，這些娃娃燒過去希望能給您老人家解解悶兒……對了，還有大別墅，大跑車！”
至於陳陽他媽答不答應……
陳陽沒媽！
小時候陳陽看到別人都有媽媽，曾多次問過父親，每當這個時候老爺子都會打趣說是從垃圾桶裡撿來的陳陽。
等陳陽大了，便不再問了。
老爺子臨死前交代過，陳陽的確是他收養的，至於真正的身世老爺子沒主動說陳陽也沒問。
在他心中老爺子就是他親爹！
打開茅子。
陳陽將一半灑在老爺子墳前，而後一屁股坐在墳前頭，拿着酒瓶喝了幾口，絮絮叨叨說了起來——
“特管局魏局長和老何說，爸你也是江湖中人，還修煉過道法……”
“這事兒你可是臨走都沒告訴我，是有什麼苦衷麼？”
“還是說有什麼仇家，擔心我知道了會陷入險地？”
“嘿！”
陳陽猛灌了幾口酒，得意道：“那是你不知道你兒子的本事，你兒子我如今是正兒八經的陰司鬼差，地府公務員！”
“回頭等我打通了陰陽路，便去地府找你，給你在酆都城買個大宅子，抓她十個八個漂亮女鬼給你養老！”
“你要是真有什麼仇家也不用怕……回頭我幫你報仇！”
喝完了酒。
陳陽又拆開了那一條“紅塔山”，一盒盒全部拆開倒進了鐵盆點火燒了起來。
“你生前一直抽這個，我也沒自作主張給你換口味……要不下次燒的時候給你多燒幾條，以咱家的條件我覺得你至少也得抽華子。”
正燒着，車司機找了過來。
“吆……我就說怎麼這麼大的煙味兒！”
他甩手扇了扇煙，道：“你小子，家裡啥條件啊，給老爺子燒華子？兄弟，哥說話直，你也別在意……咱們做兒女的孝順老人是天經地義，但也不能愚孝！”
“俗話說得好，孝子牀前一碗水，勝過墳前萬堆灰，哥不是說你在老爺子身前沒盡孝啊……我意思是燒東西祭奠亡人，這就是個儀式，難不成亡人在下邊真能收到？”
“如果亡人真能收到，知道了後代晚輩真耗財耗力，說不定還不高興呢。”
陳陽一怔，他呆呆的盯着老爺子的墳堆，突然眼睛一亮，哈哈笑道：“大哥，你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吶！”
“你說的沒錯，與其在這墳前燒東西，不如把老爺子接回來當面盡孝！”
“？？？”
陳司機瞪大了眼睛：“接……接……接回來？”
“對啊！”
陳陽：“不是大哥你說的孝子牀前一碗水，勝過墳前萬堆灰嗎？接回來孝敬不比在這裡上墳強？”
想通了這一點的陳陽心情不由好了起來，道：“大哥……念在咱倆有緣的份兒上，我可以幫你把你爺接回來，免費的，我不收錢！”
“………”
陳司機都懵了，忍不住道：“怎麼接啊？”
陳陽道：“如今天地不同，你爺爺的魂兒肯定沒下去陰間……恰好咱們這邊大部分都是土葬，屍骨還在。”
“只要挖出了屍骨招來了魂，我就可以讓他還陽！”
艹！
這藤球糕（方言，可以理解爲小比崽子）腦子不正常吧？
先前怎麼沒看出來？
大中午的，太陽高照，但車司機卻感覺後背有些發涼。
他面無表情的掏出手機，假裝接起了電話：“喂……我在公墓呢……啥？”
他一邊說，一邊往公墓外邊走，等和陳陽拉開了距離後撒丫子就跑，一溜煙兒上了車，一個原地掉頭疾馳而去。
“………”
陳陽臉都黑了。
這哥們兒……
免費幫他接他爺爺回家都不要，是不是傻？
況且……
我還沒給車費呢！
沒理會逃走的車司機，陳陽把目光重新放在了老爺子的墳堆上。
“如今陰陽路不通，老爺子無法去陰間，亡魂肯定會變成孤魂野鬼……說不定還有被什麼江湖人士滅了或者天雷劈散、厲鬼吞噬的可能！”
原本陳陽還有些猶豫不決，可一想到這裡便有些坐不住了，當即掏出手機給周強打了個電話。
“喂，周總！”
“幫我個忙……找幾個工人挖個墳！”
“挖誰的？”
“廢話，別人的我敢挖嗎？當然是挖我爸的！”
不到一個小時，周強便帶着幾個工人和工具來到了公墓，他不明白陳陽要做什麼，勸道：“陳老闆……叔都去世這麼久了，咱不好打擾他吧？”
“你懂個毛線！”
陳陽道：“我這是要挖我爸出來享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