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大帝在不死山留下了這麼多陣紋。”
鬥戰勝佛動容，不禁問道：“他當年面對的局面到底有多艱難，這不符合常理。”
“按照禁區之間的默契，動亂歲月，不應該有這麼多至尊一同出世。”
黑暗動亂，荒古有，太古也有。
一個時代最多二三個至尊出世發動黑暗動亂，既是爲了避免人數太多，分配不均，至尊之間產生衝突，亦是爲了提防採藥過度，吃光大宇宙，把韭菜都給割沒了。
鬥戰聖皇在位之時，曾平過動亂，敲死了兩個黑暗至尊，嚇得生命禁區不敢出世，換來大宇宙數萬年的安寧，這纔有了太古末年的萬族共生。
“物極必反，無始大帝生的太晚了，他要解決的局面，讓虛空大帝遇上了。”
林仙搖了搖頭道：“荒古歲月卻出現了無數奇蹟，一個又一個帝星閃耀九天十地，九大聖體鎮蒼穹，一代代人族大帝接連出世，逼得生命禁區至尊一退再退。”
“到了虛空大帝那一世，許多至尊再也憋不住了。”
出世跟大帝血戰是九死一生，可不出世血氣耗盡，是十死無生。
相對於默默無聞坐化在歲月中，黑暗至尊自然選擇逆天一搏，羣虎獵龍，說不定在血洗宇宙之外，還能採到大帝精血，再續千年巔峰。
虛空大帝太難了，那一世有史記載，斬殺的至尊就有六七位，對持的至尊起碼要翻倍，有十幾位，甚至更多。
這是以大帝之身，硬生生打出了屬於天帝的戰績。
現場寂靜，片刻之後，黑皇嘆息了一口氣，難得說一句人話：“虛空大帝是荒古歲月最苦的人族大帝，沒有之一，無始大帝說過，這位大帝一生都在征戰，少有時間悟道，不然，以他連渡二劫的天資，還要更加輝煌。”
虛空一生不弱於人不是說說而已，無論是連渡二劫，比肩無始，狠人的資質，還是天帝級別的輝煌戰績，都足以光耀萬古。
從不死山砍到輪迴海，手起刀落之間，眼睛都不眨一下，虛空鏡殺得都快成仙器了！
“所以！”
大黑狗笑得無比奸詐，這一刻吐着鮮紅的舌頭，張牙舞爪道：“咱們今天要爲虛空大帝復仇，打不過至尊，咱們就搬空不死山，先收一點利息！”
不愧是你黑皇！
只要有這一條狗在，現場永遠煽情不起來，全都是滿肚子，赤裸裸的壞水。
“出發！”
林仙揚眉吐氣，同黑皇的志願不謀而合，見山啃山，見水收水，如同蝗蟲過境，席捲生命禁區。
很可愛的小囡囡不明真相，懵懵懂懂給狗帶路，指向前方道：“在那顆大樹前面，我看到了很多的紋絡，其中有黑色的線條，繚繞着黑霧，還有金色線條，流動着光輝。”
“黑色是死路，金色是生路，那是虛空陣紋爲我們指引道路。”
大黑狗帶着衆人殺了過去，吶喊道：“爲虛空大帝復仇，採光不死藥！”
最終，幾人沒有尋到萬歲玄武不死藥，而是來到了悟道茶樹前。
它並不是很高大，不過三米多高而已，但卻蒼勁如虯龍，老皮開裂，像是經歷了億萬年才生長到如今這個樣子。
林仙卻知並非如此，這株樹命苦，曾經被數位成道者伐過，製作成棺材板，不禁摸着下巴嘀咕道：“究竟是不死藥製成的帝棺有助於涅槃，還是觀看悟道茶樹重新生長，有利於重生？”
眼前的悟道茶樹有靈，不禁顫抖了幾分，樹枝搖曳，什麼人啊，一上來就想要砍樹，真是不當人子。
“好熟悉的感覺，小囡囡好像來過。”
小囡囡小聲說了一句，讓衆人身體一顫，不禁回首望去。
“大帝！”黑皇驚呼一聲，悟道茶樹之下，竟然多出了兩個人影。
一個人正是無始，他繞着悟道古茶樹踱步，像是沒有見到幾人一樣，在他的頭頂上是一口混沌霧絲繚繞的無始鍾。
另外一個人更恐怖，只能見到一個影子，她所立身之所是一個巨大的黑洞，一個刻有鬼臉的罐子在沉浮。
無始見狠人，兩位大帝既是隔着萬古論道，亦是在交手，同樣是分享長生之路。
鬥戰勝佛沉浸在這種道韻之中，大有收穫，林仙卻有自知之明，身上沒有帶菩提子，他是看不懂一點，索性上前用打神鞭，打落一百零八片悟道茶葉。
四極以後，資源作用稍稍減弱，修士需要悟道才能突破境界，不然，就算給你聖體級別的源，也無法再進半步。
可悟道茶葉卻打破了這一限制，雖然不如道之源，可質量不夠，數量來湊。
茶樹結果雖然漫長，可每年都會生出一百零八片茶葉，積攢上萬年，就是一百萬片。
縱然用幾枚不一定成功，可十幾枚肯定能悟道一次！
林仙從自己輪海之中攝出一瓶子的神泉水與功德水，然後將十多枚悟道茶葉塞入口中，剎那間，如同仙靈臨凡，同大帝留下的道紋，道字共鳴。
虛空之中，仙霧騰昇，小鼎、仙人、八卦、神鍾、仙凰，各種異象，圍繞着林仙轉動，如同諸天神祇，拱衛至高仙王。
哪怕是我林某人捨棄菩提子，不用混沌青蓮開掛，悟性一樣震古爍今，堪比大帝！
“牛嚼牡丹，牛嚼牡丹！”
這一刻，哪怕是無比奢侈的黑皇也開始跳腳了，破口大罵道：“沒有人這樣喝悟道茶葉！”
鬥戰勝佛也點了點頭，哪怕是鬥戰聖皇那暴脾氣，昔日採摘悟道茶葉，也是點起紫泥神爐，泡上仙泉水，邀請一家人圍繞在火爐前品茶。
林仙這個操作，實在有辱斯文。
大黑狗氣得牙癢癢，索性也抓起十幾片悟道茶葉塞入血盆大口中，頓時引起無數異象，有日月星辰纏繞肉身，看得鬥戰勝佛無語。
這位更是不講究，林仙好歹倒了點水，算是吃茶。
黑皇是直接硬嚼。
“感覺如何？”鬥戰勝佛待到兩位悟道結束，不禁好奇問道，這種奢侈的法子，古往今來的成道者都沒有試過。
實在太浪費了，有一種用金磚砸人的感覺。
“額，猴哥，悟道茶好吃嗎？”林仙沉吟了片刻，不禁問道：“是什麼味道。”
猴哥，這是什麼鬼稱呼，鬥戰勝佛無語，不過考慮到林仙未來佛身份，以及葉凡與聖皇子平輩，林仙確實高一輩分，懶得計較這個稱呼。
鬥戰勝佛只是反問了一聲道：“你方纔不是吃過了嗎？怎麼問我。”
“方纔渾淪吞棗，沒有細嚼細嚥，竟然沒有嚐出些滋味，餘下的悟道茶葉不多，不能再浪費了。”林仙懊悔道：“要是實在不行，我砍下一根枝條，嚐嚐悟道樹是什麼味道。”
話音未落，只聽見一道轟然的聲音響起。
光芒大盛，五色沖天，七彩蔽日，這種老樹連根拔地而起，兩條大主根跟人的兩條腿一樣，非常形象。
“嗖嗖嗖”
它破土而出，撒丫子就跑，速度快到極致，眨眼就沒入了不死山深處。
“跑了！”
“跑了？”
一猴一狗面面相覷，哪怕是他們陪伴過古皇大帝，一輩子見多識廣，也沒有見過這個畫面。
雖說不死藥有靈智，可這未免也太足了，簡直像一個活着的生靈。
他們並不是沒有接觸過不死藥，無論是真龍不死藥，還是紫山中的神凰藥，有靈智，可卻像一個稚嫩孩童，絕非悟道茶樹這般老油條。
“捨得，捨得，有舍有得。”
林仙望着悟道茶樹遠去的身影，若有所思，這株茶樹從古至今，遭遇了數次大難，被伐了不止一次，可依舊保存着老根，不像麒麟神藥一樣遭遇大劫，只剩下涅槃種子，需要重新來過。
悟道茶樹除了結果的時候有三千葉，常年結出一百零八片葉子，隨風散給有緣人，讓衆生知曉悟道茶樹的珍貴，無論是大帝，還是其他修士，都能用得到。
不似其他不死藥是一錘子買賣，這株樹幹的是細水長流，其中蘊含着大智慧。
若說世間仙根，最爲神秘，首推兩者，一個是蟠桃樹，一個是悟道樹。
蟠桃樹前世乃是盤王，懂的都懂，這是與荒天帝有淵源的關係戶。
君不見青帝證道之前，荒塔與蟠桃樹都待在同一個神墟禁區，極其親近。
要是沒有青帝奪取荒塔，指不定過幾十萬年，蟠桃藥化形，就蹦躂出一個盤古大帝。
至於後者，不同於其他不死藥，並非仙王所化，而是祖根。
天地間不死藥有數，有些是天地所生，是真正的一界祖根，例如悟道茶樹，例如世界樹，還有一些是仙王或不朽之王殞落後所化，意義非凡，象徵一線生機。
真正的悟道茶樹，哪怕在諸天萬界的祖根之中，都排的進前三，仙王喝茶，都有悟道之感。
如今不死山的茶樹，只是真正悟道茶樹的二分之一，然後被天意一刀所斬。
可即便如此，亦是彌足珍貴。
遮天大宇宙，不死藥都有三十三株，祖根卻寥寥無幾，甚至可能只有這一株！
“若是想要成道，日後還需再來一趟不死山。”
林仙沉吟片刻，很快將悟道茶樹拋之腦後，不能爲了一棵樹，放棄整片森林，不死山中的奇珍異寶實在太多了！
再次深入，一座座黑色的大山，氣勢磅礴，繚繞着霧氣，神秘無比，這些都是山中之王、嶽中之皇，在山嶽之間，有一條冥河流淌，毫無生機，在中間更有一個泉池，黃如屍水。
就在那黃泉中，緩緩浮出一株黑色的神草，香氣襲人，馥郁芬芳，讓人難以自拔，恨不得立刻撲過去。
它形似一株幽蘭，晶瑩點點，像是墨玉刻成，流動着醉人的光彩，在黃泉衝沉浮，有大道氣韻。
看得大黑狗口水流了一地，聞一聞都覺得身心舒坦，這要吃下去不得羽化飛昇。
“黃泉形成的湖泊，如一顆黃色的龍珠，黑色冥河則像是一條惡龍，兩者相合，死中孕生，其中肯定有大造化，肯定是不死藥！”
大黑狗狂喜，準備撲上去，一口奪走不死藥，卻被林仙幽幽的聲音驚醒。
“這是幽冥草，你吃下去飛昇不飛昇不知道，肯定是羽化。”
林仙淡然道：“還記得聖城那三個老妖孽吃的東西嘛？”
幽冥草？！
大黑狗瞬間冷靜下來，只覺得狗毛炸開，齜牙咧嘴，好生不甘心。
幽冥草確實有一部分不死藥神性，但負面效果更加強大。
可以強化神識，讓元神長存，卻會使得肉身腐屍，化作死屍。
“這玩意一定跟不死藥有關係，是禁區至尊實驗長生法的某種產物。”
黑狗平靜之後，碎碎叨叨道：“古來三十多株不死藥，一半就是因爲成仙毀掉的。”
“賊不走空，幽冥草也要。”
林仙請鬥戰勝佛出手採摘幽冥草，看得黑皇目瞪口呆。
“林聖主，你活膩了？”大黑狗吐槽道：“想死把寶藏留給我，再去吃幽冥草。”
“我不吃，放在輪海觀賞不行嘛。”
林仙淡然道：“最近獲取的仙藥有點多，生氣太旺盛了，種點幽冥草平衡一下因果。”
只要不吃幽冥草，某種意義上，這也算半株不死藥。
放在不死山白白浪費，實在不是他林某人的性格。
有生就有死，有死就有生。
苦海種青蓮，命泉生冥草，亦是一種陰陽平衡。
“這特麼也行。”
大黑狗先是一愣，然後嗤之以鼻，不相信幽冥草這種毒物，會有什麼大作用。
就算輪海內能種幽冥草，那冥河黃泉怎麼辦。
總不能把冥河黃泉也攝入輪海吧，那就是真正的找死。
“怎麼不行。”
林仙嘀咕一聲：“就算我吃不了，回頭賣給段德去，這傢伙身上寶藏多。”
幽冥草昇華元神，腐化肉身的效果，對於段德就是一個笑話。
世間生命最滅絕的地方，是人體的無盡苦海，在歲月流逝之下，大帝都難逃一死。
冥皇卻能死中求生，屢屢詐屍，輪迴印都不止一枚，可謂天底下最大的老糉子，天字第一號腐屍。
林仙相信，身爲地府禁區開創者的冥皇，一定能抗住冥河與黃泉的侵蝕，面對死亡，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