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夜雨緊張地捏着沈夫人的手,就是害怕沈夫人會答應潘友瑞的要求。
沈夫人拉着柳夜雨的手,滿面的笑容,轉而對着潘友瑞說道:“潘小姐過慮了。”
那意思便是她自有柳夜雨照顧,又哪裡會需要她的照顧?
潘友瑞讀懂了沈夫人的潛臺詞也不生氣,只是微微一笑,突然話語一轉,就談起了剛纔所見的文雅楠。
“聽說文小姐即將和修竹結婚了。”
她的語氣是那樣的不經意,好似只是突然想起了才這樣隨意地問問,但沈夫人和柳夜雨都知道,她們這次碰到了一個難纏的對手。
其實潘友瑞表達的意思很清楚,文雅楠那樣一個女人都可以進入沈家的門,憑什麼她不可以?
就在沈夫人正爲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潘友瑞時,沈老爺卻突然來到了這裡。
柳夜雨看到柳老爺就急忙迎了上去。雖然說在沈家,看起來沈夫人的權利很大,其實最重要的決定往往是沈老爺決定的。
果然——潘友瑞在見到沈老爺的瞬間便收起了身上所有的囂張氣焰,彷彿她真的只有平面上這麼溫柔。
沈夫人囁嚅着開口,“老爺,你怎麼來了……”莫不是修竹又在鬧脾氣了?
沈老爺望了沈夫人一眼,沒有明說,卻是對着潘友瑞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
“既然潘小姐來到沈家,哪有薄待的理由?”
沈夫人聽到這話才恍然大悟,剛纔她都忘了這一事了。
一路人進了大廳,桌上擺滿了美味佳餚。
可是偏偏卻少了一人。
柳夜雨小聲地問着沈夫人,“沈姨,修竹去哪裡了?”剛纔只知道修竹很生氣地離開了,但是卻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沈夫人愣了一會兒,想起了還被她們丟在一邊的文雅楠,心裡有些猶豫,卻還是搖頭,表明不知道。
柳夜雨難免有些失落。
潘友瑞可就不一樣,在飯桌上表現得講禮節,處處體現出她的修養。
沈夫人在心裡想着,若不是修竹這孩子和雨兒都在一起那麼久了,其實若是潘友瑞其實做她兒媳婦也不錯。
正在吃着飯,沈老爺突然擡頭說了一句話,這句話使在場的人都面色各異,略帶震驚。
沈老爺說,“雨兒,你和修竹的事儘快辦了吧。”
柳夜雨欣喜地急忙點頭,得意地瞥向潘友瑞一個勝利的眼神。
潘友瑞的表情的確有些不好看,但還是勉強笑道:“真是恭喜柳小姐了,就是不知道修竹的未婚妻到底是哪位……”
聽到這話沈老爺和沈夫人的心裡都有些不耐,若不是潘友瑞來搗亂,趁機插足進這件事情。
“我想潘小姐還不清楚我們沈家的狀況吧,修竹的未婚妻正是您眼前的這位柳夜雨小姐。”沈夫人說。
“哦,友瑞明白了,那就恭喜柳小姐了。”潘友瑞淡淡的說。
柳夜雨聽到這句話時高興之餘卻又略帶擔心,她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明明知道文雅楠那樣的女人根本入不了沈修竹的眼,根本配不上他,可是她還是很擔心。
此時的另一邊:沈修竹抱着縮在一旁看起來傻呆的文雅楠,大概那件事情真的是讓她害怕了,她一直沒有反應過來。
沈修竹那時聽見潘友瑞挑撥的話時,的確很生氣,但是也幸好潘友瑞提醒他了,他現在的未婚妻是文雅楠,他有權利更好地折磨她。
可是當他再次返回來時,他眼前的文雅楠已經不需要他折磨了。她已經如雨打的芭蕉,已經快要枯萎了。
文雅楠看起來是那樣絕望,甚至忘了自己處在哪裡。她只是不斷地搖着頭,說什麼“我要和他結婚”之類的話,還有祈求沈夫人不要拆散她和孩子的話。
沈修竹的心一軟,將文雅楠摟在懷裡,嘴裡輕吐溫言安慰着她。
這時候文雅楠聽見他的聲音卻突然清醒了過來,她的雙眸中是那樣不可置信,彷彿還帶着欣喜。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面對文雅楠突如其來的這句話,沈修竹愣住了。可是文雅楠看起來是那樣開心,他不忍心打斷這美好的場景。
沈修竹心裡愕然,美好?他爲什麼會用美好這個詞呢?在他迷茫間,身旁走來一人,恭敬地對他道,“少爺,老爺請你出去用膳。”
沈修竹搖搖頭,冷漠道:“告訴老爺我已經用過了。”
那僕人猶豫着不肯退下去。
沈修竹皺眉忍着火氣問道,“還有什麼事情?”沈修竹很不喜歡別人看到他呵護文雅楠的場景,就好像被柳夜雨抓到背叛的證據似的。
那種感覺令他很彆扭。
僕人接着說道,“少爺,老爺說飯後有事和你商量。”
沈修竹微微點頭,算是答應了。那僕人立馬鬆了一口氣,接着恭敬地退了下去。
而在他懷裡的文雅楠,也已經不再用那種充滿希冀的眸光看着他了,沈修竹的心裡有些不滿。
剛纔文雅楠那樣難過可是他哄着的,爲什麼心情好起來了就不理他了?
沈修竹在等着文雅楠開口,不管說什麼,他就是想讓文雅楠主動和他說話。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文雅楠似乎都沒有和沈修竹交流的表現。
沈修竹的耐心都已經到極限了,最終他還是忍不住捏住文雅楠的下巴,逼問道:“你到底想要什麼?!”
把我弄成這樣一個奇怪的煩躁的男人,文雅楠你的手段還真高明!你到底想要什麼?!
此時沈修竹的心裡只有這一個疑問,而這次他的疑問也得到了文雅楠的回答。
文雅楠的眸中充滿了淚水,神色哀傷而卑賤。
她卑微地跪在他的身前,“你可不可以放我離開?”
“什麼……”沈修竹當場就愣住了,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
似乎他的心臟突然就那樣停止不動了,而後便生了無數的怨氣。難道沈家的金錢真的如此吸引她嗎?得不到便要離開?
沈修竹怒不可遏地抓緊文雅楠的雙臂,將她整個人壓在牆上。語氣狠絕,“當初我說過拿錢你滾蛋,是你自己要留下來!”
他的想法很簡單,自己做的決定便不能再反悔!無論如何也不行!
文雅楠只是繼續流着淚,只是她這一次給沈修竹的感覺卻很是不一樣。
文雅楠是邊流淚邊笑着的,看起來竟然不像她自己了。
她的話也使沈修竹愣住。
文雅楠說,“你不是要和柳夜雨結婚了嗎?”那樣淡淡的無所謂的語氣,再次惹惱了沈修竹。
如果說沈修竹先前還不明白自己爲何這樣在乎文雅楠,那麼他現在明白了,他就是喜歡看着她在自己的傷害下流淚。
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過她的!更何況是誰說他和雨兒要結婚了?
想到這裡沈修竹還是有些心虛的,他和雨兒的確有婚約,而且因爲上次他想要獨自戲耍文雅楠,還把本應屬於柳夜雨名義上的未婚妻給了文雅楠,這讓他很是內疚。
而文雅楠呢?她都得到她想要的身份了竟然還不滿意?!不然她爲什麼要走?
文雅楠流着的眼淚,彷彿烈酒般流進了沈修竹的心裡,在他心中點燃熊熊的怒火。
沈修竹此時什麼都不記得了,只是看着被禁錮在他懷裡的可憐的女人。
他現在纔看清了她的模樣,本來不算出衆的容貌,此時卻因爲無助而顯得楚楚可憐,梨花帶雨。
沈修竹看得有些着迷。他從未這般看過她。這般清晰地看着她無助的模樣,而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疼。
如果說一個男人要離開一個女人那麼必定是因爲那個男人厭倦了那個女人。而當一個女人看上你的錢留在你的身邊,得到她想要的一切時,而後卻要離開你時,你還真不知道該用什麼綁住她的腳步了。
很明顯,文雅楠就是這樣一個女人。
她只是無聲地落淚,但沈修竹知道她此時已經想要離開了。想要離開他,不再參與他的生活。
沈修竹不知道是因爲什麼。他只是感覺自己有點迷茫,然後——還有種說不出道不名的難受。
文雅楠擡起淚眼,她深深地看着自己眼前神色複雜的男人。她是多麼想要用自己的手去拍拍他的背或者安慰他,可是她沒有權利。
文雅楠啊文雅楠,到現在這種地步了你都還沒有死心嗎?
文雅楠聽見心中一個聲音在這樣嘲笑自己,然後她聽見了自己的回答:我已經放棄了,放棄了。不然……又怎麼會求他放我離開。
文雅楠的身上不斷蔓延,就連沈修竹都感染到了。他捏起文雅楠的下巴,溫和道:“告訴我,你怎麼了?”
此時的沈修竹是那麼的溫柔。沒有少許的孩子氣,沒有少許的霸道,沒有折磨她時的無禮。她好喜歡這樣的他。
可是,文雅楠卻在他的注視下低下了頭,“我們,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文雅楠感覺到自己的下巴突然一痛,明顯是沈修竹在用力捏她。
沈修竹的確不滿意文雅楠這樣敷衍的答案,更加討厭文雅楠不在乎他的模樣。
此時的沈修竹,根本就沒有認真想過他愛的到底是誰,他只是知道他該愛的女人是柳夜雨,而懷了他孩子的女人卻是文雅楠。
現在的他好不容易對文雅楠有了那麼一點感興趣,這樣的寵物想說走就走,怎麼可能?世上絕對沒有這樣的好事!
“你以爲,你逃得過我的手掌心嗎?”
沈修竹低下頭在文雅楠耳邊輕聲說道,這樣的話不禁使文雅楠渾身一顫。
不是她逃不逃得掉,而是她已經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