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鉑一夜未歸,姜心梨一夜好夢。
臨近天亮。
滿身新鮮血痂的人魚皇子拖着疲憊步伐回到寢殿。
近身侍從擔憂道,“殿下,您這次傷勢很重,要不先去藥池療愈好再來看望兔子小姐。”
雲鉑擺手,“下去吧。”
進了內殿,精緻華美的金絲硨磲大牀上空無一人。
目光落在地上那個奇怪的,像是大號毛毛蟲一樣的睡袋上。
看着半露在外微微顫抖的雪白兔耳,男人俊眉微蹙,長腿一邁走了過去。
水母女官連忙上前,小聲解釋道,“雲鉑殿下,心梨小姐說,她認牀,睡這個更舒服。”
雲鉑擺手,示意她下去。
女官行了個禮,轉身關門出去了。
睡袋裡的女孩還沒醒,濃密眼睫輕輕顫抖着。
雲鉑手指輕揮,喚起幾道水流。
裹在睡袋裡的女孩被幾道水流溫柔拖了出來。
水流在牀上落定。
男人斜倚了上去,女孩便落在了他的懷裡。
淡淡的玫瑰香氣襲來。
他俯下身子,有些貪婪地嗅了嗅。
手腕上的八爪魚,泛起淡淡光芒。
身上的血痂還在癒合,但速度很慢。
沉睡中的姜心梨,聞見一股熟悉好聞的木質香氣。
她習慣性往前蹭了蹭,聞見另一股淡淡的血腥氣,她眉頭微微皺了皺。
姜心梨醒來的時候,雲鉑已經不在了。
“雲鉑殿下回來過?”她一臉茫然坐在硨磲牀上,詢問水母女官,“還是,你幫我放到牀上來的?”
女官避重就輕避開第一個問題,按照雲鉑吩咐的如實道,“迴心梨小姐,是昨夜後半夜氣溫有些冷,我幫您放上去的。”
“氣溫有些冷?”姜心梨擰眉,“我聽說深海領地,尤其是海底宮殿,四季如春,怎麼會突然變冷。”
“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聽說,昨晚有大批量污染體攻擊深海領地,影響了能量和結界。所以——”女官糾結了一下,還是道:
“海底宮殿裡的乾淨氧氣,溫暖氣溫,都是來自於能量和結界。包括您們陸族能夠在深海領地正常呼吸,行走,也是和能量,結界有關。
一旦能量產生波動受到影響,結界也會有影響,繼而影響其他。”
姜心梨挑眉,“所以,如果能量枯竭,結界消失,那麼,深海領地和海底宮殿,都會不復存在?”
“是的,心梨小姐。”水母女官眼眶驀地紅了,“海洋星被海水淹沒,海洋又被嚴重污染後,這是我們海族殘存的唯一家園了。”
海洋星也有其他倖存的乾淨之地。
藍瑟取來的那些冰川和雪山,就是來自那些地方。
不過,面積很小,分佈零星。
生態環境什麼,並不適合海族長期生存。
姜心梨:“.”
“雲鉑殿下人呢?一夜都沒回來嗎,還是宿在了其他地方?”
姜心梨這麼問,只是爲了弄清楚他的行蹤規律。
水母女官卻誤會了。
雲鉑殿下這兩天對待姜心梨的言行她都看在眼底。
雖然兔子小姐現在對雲鉑殿下有些排斥,不過,她相信,雲鉑殿下一定能打動兔子小姐的。
果然,兔子小姐開始關心雲鉑殿下了。
女官壓下脣角姨母笑,解釋道,“昨夜污染體來襲,雲鉑殿下爲了守護整個深海領地,徹夜未眠。”
“守護?”姜心梨擰眉,“如何守護?”她沒記錯的話,藍瑟說過,守護整個深海領地的,是那位無處不在的神祇。
女官眼底浮現一絲茫然,“具體怎麼守護,是深海皇族的秘密。我們不得而知,但這麼多年,一直都是雲鉑殿下在背後守護整個深海領地。”
“當然,還有泠淵殿下。不過,泠淵殿下是靠統領鯊魚軍隊來守護深海領地,至於雲鉑殿下——”女官想了想,沒有想到合適的說辭。
“他雖然平時看上去,”兇狠殘暴,不近人情幾個字,女官沒敢說出口。
隨意議論皇子,是要被砍頭的。
“反正,沒有云鉑殿下和泠淵殿下,就沒有我們深海領地。”
姜心梨聯繫了幾個獸夫,還有雪汐她們。
才知道,所有婚配了的陸族雌性和海族雄性,都被統一接到了海底宮殿。
所有人都有各自的居住區,在此期間,嚴禁離開指定區域。
另外,徘徊在深海領地周圍的污染體被徹底清除前,海底宮殿都將保持關閉狀態。
非皇族或軍方人員,在此期間一律嚴禁進出。
深海領地外圍和海底宮殿外,各有一層結界。
看上去,像是某種雙重保護。
姜心梨若有所思。
她被要求,不得離開雲鉑寢殿範圍。
趁着雲鉑不在,她乾脆到處翻看起來。
不過,翻來覆去,除了一堆看不懂的文字和圖畫外,一無所獲。
接連三天,姜心梨都沒見到雲鉑。
不過,她的睡眠倒是很好,出乎意料的好。
她每晚都堅持睡在睡袋裡,但次日醒來,人總是莫名其妙躺在硨磲牀上。
身旁有淡淡的,屬於雲鉑身上的木質香氣。
她倒也沒有多想。
雄性和雌性的貼身衣服或者牀品上,難免都會留下些信息素香氣。
不過,她有些疑惑的是,她的睡眠,最近幾天,過於太好。
前兩天,她以爲是助眠藥浴和身體太困的緣故。
可第三天,她沒去藥浴,精力也完全恢復了,卻還是睡得和死豬一般,她覺得有些奇怪。
第四天,看着滿桌子珍饈大餐,她想了想,取了個袋子,按照自己的食量,把食物和果汁裝了一些,扔進空間戒。
又取出一袋營養液,湊合着喝了。
這一晚,她失眠了。
從回到星際那天開始,身邊都有獸夫守在身邊。
她已經習慣了睡在獸夫們的懷裡。
此刻深處陌生地方,雲鉑的寢殿又空闊寬敞。
燈一滅,空蕩蕩的。
再看着到處垂落的帷幔,腦海裡不自覺腦補着一些恐怖片畫面。
她倒是沒那麼怕,就是心裡不舒服。
不過,一想到天亮後,她和雲鉑的約定就要結束。
她又心裡一鬆。
臨近天亮,眼皮厚重的姜心梨,終於沉沉睡去。
女官輕微話語從殿外傳來,“殿下。”
姜心梨皺皺眉,身體扭了扭。
身形高大的男人腳步剛邁進寢殿,就看見了地上睡袋裡扭成蛆一樣的兔族雌性。
高大的影子落下,和地上女孩身影緩緩重疊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