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美嘉轉身關上了門,她知道他的心裡沒有她,從她被部裡領導帶着她出現在他的家門口時,他就不曾看過她一眼,她知道他需要的不是一個妻子,而是一個保姆,那兩個參差不齊的孩子,用無辜的眼神仰望着她。(.)
她留了下來,她默默地打理他的一切,井井有條,可依舊換不來他的一顆心。
他的心早就死了吧,跟着那個叫玉蓮若的女人,早就去了天國。
她竟然一輩子和一個死人爭着寵,可爭了一輩子了,她依舊是個失敗者,一敗塗地。
儘管她後來有了小娥,儘管他帶她搬進了這座獨棟的小院裡,儘管他身邊的警衛都尊稱她一聲“夫人”,可她知道,她依舊取代不了那個女人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那個女人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堅不可摧。
她遙不可及。
孫美嘉眨了幾下眼睛,揮手讓一旁佇立的李嫂退了下去,她在沙上坐了下來,覺得隱隱的頭疼,伸手按了按太陽穴,一旁的電話“滴滴”地歡唱起。
“媽,我今天晚上不回來吃飯了,別等我了,我跟同學們在一起,晚點回來,”是蘇小娥歡快的聲音。
她諾諾的應着,卻在電話掛斷後忘記了自己說了些什麼。
“媽,頭疼?要不要請莫大夫過來號號脈?”蘇瑞安出現在了門口,將帽子掛在衣鉤上,關切地看着孫美嘉。
“你今天怎麼過來了,”孫美嘉起身,笑了笑,“小娥剛說不回家吃飯了,我正愁着今天大週末的,做多了菜沒人幫忙吃哩。”
“李嫂燒的菜就是好吃,爸在書房?”蘇瑞安繼續脫着外衣。
“剛泡了杯茶,估計不喝完是不會出來的,”孫美嘉朝着二層的樓梯口努了努嘴,“我讓李嫂準備開飯,瞧你瘦的,肯定一忙起來就顧不上吃飯。”
孫美嘉轉身離去,她有時候想,冷冰冰像寒冬臘月的鐵疙瘩一樣的蘇連塵,怎麼有這麼一個溫潤如玉的兒子,真真是老天捉弄人。
蘇瑞安去了走道最裡間自己的房間,他知道那裡一直保持着自己上軍校學前的模樣,李嫂也會日日地打掃,他推門走了進去,落日的淡淡金色餘輝只殘存最後一縷,斜斜地透過樹梢閃落在窗臺上。
一地的金色光芒。
他記得蘇筱婉生下依依的時候,也是這樣的秋季的日落黃昏,他在產房的門口踱來踱去,直到裡面傳來一聲嬰兒的啼哭聲,他才止住了腳。
他記得那個時候太陽收起了最後的一抹餘溫,最後一抹陽光在腳邊消失了,依依就來到了這個世界上。
他看着虛脫過去的筱婉,看着她一張蒼白的臉,他看到她的脣翕動着,可他聽不清她說些什麼,他俯下身,他聽到了她微弱的聲音,“孩子,孩子,別帶走它,別帶走…….”
他記得那個時候眼淚就止不住地涌出了眼眶,他推開門攔下了那個抱着依依的護士,他喘着氣質問她,你要帶孩子去哪裡?
他記得護士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給孩子洗澡,洗完了還要稱重量身高,留好足印後再給你送回房去。
他顧不上喘口氣跑回了病房裡,他在她的耳畔說,筱婉,孩子洗澡去了,一會兒就回來了,真的,相信我。
他看到筱婉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哥,幫幫我,我要帶它走,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