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歸途~

此次離去我並未驚動錢四海等人,甚至都未向主人西門伯棟告辭,對府上僕人宣稱出去遊玩,悄聲無息的離開了他的府邸。

晨風輕送,吹去濃濃睡意,青白色的曙光和淡淡的晨霧交融在一起,點染着濟州的山山水水,馬蹄踏在青石板道路上,發出悅耳的蹄聲,久久在空曠的街道迴盪。路旁霏霏青草隨着蹄聲有節奏的微微抖動,草尖上的露珠順着葉子的脈絡緩緩滑下。

來到高處,我忍不住回身向東方的大海望去,海潮剛剛開始升騰,湛藍色的波濤捲起白色的浪花,形成了一道延綿不絕的銀色水線,一輪紅日從海面溢出,煥彩騰輝,映射出半天紅霞,泛起千里金波,景色分外壯麗。

這種雄壯的景色是我在大康所無法看到的,胸中涌起萬丈豪情,總有一日我要將這一切劃歸於我的國土之內。

駿馬的嘶鳴打斷了我的沉思,我用力夾了一下馬腹,和唐昧並轡向濟州城東門馳去。

沈馳果然信守諾言,帶着童子聽風準時在東門外的長亭等候。我微笑着迎了上去,恭敬一揖道:“沈先生果然信人!”

沈馳哈哈笑道:“沈某隻要答應過別人的事情就不會失信。”

我恭恭敬敬的請沈馳上車,和唐昧兩人行在最前,此次返程我共僱了兩輛馬車。

我們方纔走出不到一里的距離,就聽到身後隱隱傳來喊聲:“龍公子!請留步……”

回頭看去,卻見錢四海和西門伯棟二人分別騎着一匹駿馬在幾名侍衛的跟隨下追來。

我苦笑着搖了搖頭,沒想到終究還是讓他們察覺了我離開的事情。

錢四海氣喘吁吁的從馬背上艱難爬了下來,以他如此肥胖的身材,騎馬對他來說的確是件爲難的事情,他擦了擦臉上的汗水道:“公子……你……你……不是明天……才走嗎……”

我笑道:“我擔心秦都有事,所以提前離開。”又看了看西門伯棟,歉然道:“西門老闆勿怪,胤空在府上叨擾多時,這次實在是不想再給你添麻煩。”

西門伯棟大聲道:“龍公子哪裡話來,伯棟這些日子和公子頗爲投契,能夠結識公子乃是前生修得的緣分。”

身後侍衛端着一個酒罈來到他的面前,另外一人拿出三個酒碗分別倒滿。

西門伯棟雙手將其中一碗遞到我的面前,誠摯道:“公子既然執意離去,在下也不好強留,此往秦都路途迢迢,願公子一路順風!”

我感激的點了點頭,這西門伯棟的確是好客之人。伸手接過他手中的酒碗,仰首一飲而盡。西門伯棟陪我幹了一碗,又爲我添滿。錢四海上前道:“公子回去之後,替我向尊母當面致謝!”我微微一笑:“錢老闆放心,我母親若是知道你成功接收田氏鹽場,自然要爲你高興。”錢四海喜孜孜的和我對飲了一碗。

這才從侍衛手中拿過一個裝滿金銀的行囊,遞到我的手中:“公子把這些盤纏帶上!”

對錢四海我根本無須客氣,這些金銀也是從田氏鹽場搜刮所得,我接過行囊,入手沉甸甸的,顯然裡面所含的份量不輕,我大笑着將行囊扔給唐昧。

錢四海見過唐昧的出手,知道他武功遠在自己的幾名侍衛之上,笑道:“公子有唐昧一旁保護,沿途肯定不會有什麼麻煩。”我拉他到一旁低聲道:“鹽場的事情,你千萬不要過於激進,威懾他們的同時切勿忘記懷柔之策,萬一把事情鬧大,在太后的面前恐怕不好交待。”錢四海連連點頭。

我這才向他們一一道別,西門伯棟又拿出一個木匣奉到我的面前道:“我聽聞龍公子正在修習刀法,這把鋼刀是西門家頂級工匠所制,送給公子做個紀念!”

西門家族乃是普天之下最大的武器商人,他們製作的兵器必爲精品,我欣喜萬分的接了過去,西門伯棟的這份禮物比起錢四海的金銀更讓我驚喜。

我邀請道:“西門老闆若是有空去秦都,一定要去楓林閣找胤空一聚,讓胤空能有致謝的機會。”

西門伯棟哈哈大笑道:“公子放心,也許不久我們就會在秦都見面。”

我拱手向他們一一道別。

沈馳很少下車,飲食起居都是那叫聽風的童子伺候。回去的路線我刻意繞過了回龍鎮,這主要是爲了減少麻煩。

隨着離秦都越來越近,我的心境也變得越來越緊張,濟州之行讓我暫時忘記了宮內的風雲變幻,回到秦都就意味着重新投入這張殘酷的鬥爭中去。晶後已經將全部的希望都寄託在這個其貌不揚的沈馳身上。

我雖然相信沈馳有過人的能力,可是單憑一己之力想和手握重兵的白晷對抗,在我看來仍然無異於天方夜譚。

從沈馳的身上卻看不到任何的緊張,無論以後他會有如何作爲,單單這份平靜的心態,就已經讓我折服。

“再有兩日便到秦都了……”沈馳懶洋洋在車內道。

我縱馬來到他的車旁,微笑道:“沈先生醒了?”

沈馳笑道:“我哪裡能睡得着,這山間小路崎嶇不平,沈某的這身骨頭都快要散架了。”

我也笑了起來:“沈先生,前方就是大路,您馬上就可免除顛簸之苦了。”

沈馳拉開車簾,打了個哈欠向外面張望了一眼,旋即有縮回頭去:“平王殿下專挑山野小徑,究竟是爲了躲避何人?”

“沈先生莫要誤會,胤空是想趁機瀏覽一下沿途的景緻。”

沈馳哈哈笑了起來,他輕聲道:“平王是不是害怕沈某安逸日久,早已毫無鬥志,故而事先讓沈某歷練一番人世辛苦。”

“沈先生真會說笑話。”

這時日已西墜,夜幕不久就要降臨。

唐昧揮鞭指向前方:“公子!今日不如我們就在那座客棧歇息!”

我舉目望去,卻見暮色之中果然有幾間茅舍。門前還用竹竿挑起數盞紅燈。

我點頭道:“好,就去那裡!”

沈馳在車內道:“荒山野嶺,路人稀少,在這裡開店的非奸即盜,你們還是不要招惹麻煩爲妙。”

唐昧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他對沈馳一直沒有太多的好感。

我微笑道:“沈先生儘管放心,即便是黑店,有唐昧在也不會有任何事情!”唐昧的武功卓絕,有他在身邊我自然有恃無恐。

沈馳嘿嘿冷笑了一聲再不說話。

一行人來到那草舍前方,門前早有一名小二笑嘻嘻奔了出來:“幾位大爺,住店還是吃飯?”他衣衫雖然破舊,可是洗的倒是十分的整潔。

唐昧道:“你們這裡可有上房嗎?”

那小二笑眯眯道:“大爺放心,我們‘三元客棧’是方圓百里最爲舒適的地方,後院有三間潔整的上房,保管讓幾位大爺住得舒坦。”

我打趣道:“我幾百裡山路走了過來,只看到你這家客棧,難怪你敢誇這個海口。”

那小二呵呵笑着撓了撓頭頂,來到我的馬前幫我牽住繮繩,我翻身下馬。先從車內請出了沈馳,然後纔到後面車中扶出了瑤如。

瑤如經過這幾日的奔波顯得異常疲憊,半依半偎的靠在我的肩頭。我關切道:“怎麼?是不是身體不舒服?”瑤如點了點頭,虛弱道:“想來是受了些風寒,四肢軟綿綿的毫無力氣。”我摸了摸她的額頭,只覺她的額頭燙的嚇人,慌忙把她的嬌軀橫抱在懷中,向客棧走去。

這間客棧雖然簡陋,可是收拾的異常潔淨,櫃檯前一位美豔少婦正在那裡撥弄着算盤,她穿着一身藍色印花衫褲,腰間束着一條青布裙,從頭到腳,一點裝飾也沒有,但是通體清潔,一塵不染,衣服又極稱身,看在眼裡,說不出的清潔爽目。想來是爲了方便做事,衣袖管捲起半截,露出兩條欺霜賽雪、細膩圓滑的手腕,想不到這山野之中居然有如此美豔的女子。

她嬌媚媚的看了我一眼道:“大爺!上房早已經準備好了。”聲音軟糯如酥,的確勾人心魄。

我先把瑤如安置在房內,沈馳粗通醫理,從隨身攜帶的藥箱中找到幾味草藥,讓聽風煎服了給瑤如服下。

瑤如睡着後,我才和沈馳幾人來到店堂吃飯,此時才留意到東南角的桌子上趴伏着一位青衫儒士,他似乎已經喝醉了,口中仍然道:“拿……酒來……”

那老闆娘惡狠狠罵道:“你這酒鬼三天兩頭的來我店中賒酒,老孃的這點生意,哪經得你如此折騰!”

那青衫儒士搖搖晃晃站起身來,一時立足不穩,重新趴倒在桌上,將桌上的杯盤碗碟摔了一地。

那老闆娘氣得臉色煞白,從櫃檯旁端起一水盆,來到那儒士面前兜頭澆了下去。

那青衫儒士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緊接着又打了兩個響亮的噴嚏。酒意登時清醒了七八分,陪笑道:“潤娘!可憐我一次,在賞些酒吃吧!”

潤娘柳眉倒豎道:“賞你兩個耳刮子!還不快滾,若是驚擾了我的貴客,今日老孃定要將你扒皮抽筋。”

那儒士仍然笑容可掬道:“潤娘若是願意就是打上我十個耳光也無妨,只要你賞我一杯水酒就行。”

潤娘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道:“老孃開店,還沒見過像你這樣的憊懶人物。”她扭着楊柳細腰向櫃檯走去:“阿旺,給這個醉鬼再拿一壺酒,讓他醉死纔好!”來到我們面前卻換了一幅嬌柔嫵媚的笑臉,柔聲道:“幾位大爺想要用些什麼?”

我問道:“你這裡有些什麼?”

潤娘笑道:“大爺莫要以爲我這裡是窮鄉僻壤,卻不知道山裡有山裡的好處,我那廚子做的山珍野味,保你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我笑道:“好!把你們拿手的菜餚儘管端上來!”

潤娘高高興興的應了一聲,去廚房準備。

沈馳低聲道:“這女子決不是尋常村婦,你看她雙手細嫩,根本不像進行過勞作的模樣,你們再看她的面容,哪裡像個終日在山風中過活的女子?”

唐昧脣角泛起一絲不屑,反脣相譏道:“照沈先生的看法,這間分明就是黑店嘍?”

沈馳的話雖然不無道理,可是以此來判斷潤娘開得就是黑店,也未免太過武斷。

那青衫儒士,端起一杯酒朗聲道:“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仰首一飲而盡,唐昧似乎受他感染,大聲道:“小二!拿酒來!”

潤孃親自爲我們端上四碟涼菜,分別是薰野雞、白切野豬肉、拌鮮筍、蔥油山菌,餐具雖然都是粗劣瓷器,可是份量十足。

酒水乃是取自山上純淨山泉釀造,剛剛除去泥封,便聞到異香撲鼻。

沈馳使了個眼色,聽風拿出銀針在菜餚中逐一刺探了一下,發現那銀針並無異樣,這才放下心來。

唐昧道:“沈先生這下放心了嗎?”

沈馳微微一笑道:“酒水還未試過,有道是小心駛得萬年船,難道唐護衛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唐昧哈哈笑了一聲,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那聽風又在沈馳杯中探了探,確信無毒,沈馳纔將酒水飲下。

我考慮到晚上還要照顧瑤如,並未飲酒。唐昧向來是無酒不歡,飲了滿滿一罈。沈馳的酒量居然也不差,他和唐昧並不投緣,兩人各喝各的,頗有些拚酒的味道。

那青衫儒士此刻彷彿又喝醉了,把酒罈推倒在桌上,大聲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話未說完,已經趴在桌上鼾聲大作。

夜幕降臨,遠處的山林中時而傳來野獸的嗥叫,四周顯得越發的寂靜。

我打了個哈欠,率先道:“你們繼續喝酒!我去看看瑤如!”

沈馳也微有醉意,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龍公子……莫要在這裡陪我們了……”

回到房間,瑤如仍然在熟睡,我試了試她的體溫,比剛纔要降低許多,心中漸感寬慰。

我找出西門伯棟送我的那個木匣,這幾日我一直都沒有時間觀賞此刀。打開木匣露出一柄長約四尺三寸的長刀,刀柄是青銅鑄造而成,外面用犀牛皮包繞而成,飾以象牙旋紋,雙手握刀尚餘半寸,刀鞘爲墨綠色鯊魚皮縫製而成,整把刀的外觀精巧而不失古樸。

手握刀柄緩緩抽出,一股冷森森的寒氣迎面而來,秋水般刀刃映射出逼人寒芒,刀底刃寬約一寸六分,逐漸向前方收攏,刀背厚約兩分,刀鋒卻薄如蟬翼,燭光之下,隱約可以看到刀身刻有盤龍銘紋。

我雙手握刀向前做了一個劈刺的動作,刀身幻化出一片雪樣銀芒。西門家族的武器製造工藝果然出衆,大秦擁有如此堅強的後盾,難怪軍隊的戰鬥力會在短時間內得以迅速提升。

房門被輕輕叩響,小二在門外道:“大爺!我給您送薰香來了!”

打開房門,小二笑容可掬的將薰香遞到我的手中:“荒山野嶺,蚊蟲特別多,這薰香乃是特製,可以驅趕蚊蟲。”我點了點頭,接過薰香隨手關上房門。

瑤如忽然發出一聲驚叫,我隨手將薰香扔在桌上,來到牀前。

瑤如滿頭大汗的坐了起來,看到我哇得一聲哭出聲來,緊緊抱住我道:“我……剛纔做了個惡夢,夢見公子不要瑤如了……”

我輕撫她的香肩道:“傻丫頭,怎麼會,瑤如一直都是我的心肝寶貝。”瑤如嬌軀瑟瑟發抖,我摸了摸她的額頭道:“我去找沈先生,再爲你煎一幅藥。”

瑤如緊緊抱柱我道:“瑤如不要吃藥,只要公子陪在身邊,什麼病都會好的!”我爲她披上外衫,在她俏臉上輕輕吻了一記,此時忽然聽到外面發出‘呯/的一聲響動。

我和瑤如對望了一眼,彼此的目光中都充滿了驚疑。

“我去看看!”我拿起桌上的長刀,拉開房門。

“公子千萬小心!”瑤如身後關切的囑託道。

我點了點頭,反手掩上了房門。

夜風迎面吹來,感到些許的寒意,大半輪明月掛在鬆梢之上,清輝四射。耳聽深草裡面小蟲交嗚,宛如潮涌,此應彼和,晃漾空山。明月將升,疏星耿耿,鬆蔭滿地,夜景清絕。

前方的店堂仍然亮着燈光,只是唐昧和沈馳早已不在那裡,我回身看了看兩側的房間,燈光全都已經熄滅,也許他們已經入睡。

來到前方的房間中,潤娘正托腮打着瞌睡,那名青衫儒士仍然在喝着,看來他下定決心要醉死在這裡了。

我搖了搖頭,正要離去,潤娘此刻卻突然睜開雙目,驚奇道:“原來是大爺!有什麼事情?”

我笑道:“沒事,一時睡不着,出來看看!”

潤娘格格嬌笑道:“大爺是不是在找你的兩位朋友?”

我還未回答,那潤娘又道:“此刻他們正軟塌塌的躺在牀上呢!”

我心中一凜,右手緊緊握住刀柄。

潤娘道:“這荒村野店,是不是別有一番風味呢?”

那名醉酒的青衫儒士,此刻居然完好無暇的站了起來,他面貌英悍,二目黑白分明,上面兩條細長濃眉,面如冠玉,頜下三縷長髯,舉止頗有氣度。

我冷笑道:“原來你們所開的果然是黑店!”

潤娘捂住櫻脣嬌小道:“你這人好生麻煩,只是吃菜,卻不喝酒,哪裡有個男人的模樣。”

我緩緩拔出長刀,大聲喊到:“唐昧!”

潤娘笑得花枝亂顫,她嬌聲道:“和你同路的那個窮酸的確狡猾,可是他又怎會想到我將兩種藥物分別放在酒菜之中,只有兩者混和,毒藥的作用才能慢慢散發出來。”

我這才明白自己之所以沒事,是因爲只吃菜,並未飲酒的緣故。

潤娘美目嬌嬌媚媚的看了那青衫儒士一眼:“相公!這小子就交給你了!”

那儒士哈哈笑道:“刀不錯!我要了!”

我迅速向後院中退去,卻見那叫阿旺的小二正欲闖入我的房間。我怒吼一聲,舉起長刀向他衝去。

阿旺反手從後腰拿出一把剁骨刀,毫不畏懼的向我迎來。

我大吼一聲,雙手握刀力劈而下,之所以發出大聲的叫喊,是爲了激發出自己內心的勇氣,要知道我是第一次真刀真槍的面對敵人。

阿旺的剁骨刀‘當!’地一聲撞在我的刀刃上,刀鋒交會的地方,迸射出萬點火星。我雙臂微微一麻,沒想到阿旺的膂力竟然如此強勁!

我仗着刀身長於對手的優勢,刻意保持着一定的距離,連續向他劈出數刀。阿旺一把剁骨刀使得純熟,輕輕鬆鬆將我的所有攻勢化解,可是刀刃卻被我劈得多處捲起。

阿旺氣得哇哇大叫。

那名青衫儒士和潤娘悄然來到我的身後,他們所站的位置剛好堵住我的退路,潤娘笑道:“阿旺!你若是把他擊敗,我就把房裡的美女送給你做媳婦兒!”她說這話的目的不僅僅是爲了提升阿旺的鬥志,還意在干擾我的心神。

連續和阿旺過了數招之後,我漸漸窺出門道,這阿旺無非是仗着蠻力,刀法雜亂無章,毫無技巧可言。只要不和他硬碰硬相拼,我還是有克敵制勝的機會。

阿旺脾氣頗爲暴躁,越是無法拿下我,他越是急躁,出手越發的紊亂起來。我心中暗喜,瞅準機會一刀刺中他的手腕,阿旺負痛失手將剁骨刀掉在地上。

那青衫儒士冷哼一聲,鬼魅般欺至我的身旁,我根本沒有想到他的速度會快到如此的地步,回刀向他砍去,卻砍了一個空。

再想回頭的時候,手腕突然一緊,那青衫儒士已經將我的手腕握住,劈手將長刀自我的手上奪了過去,屈膝頂在我的腿彎,我再也立足不住,狼狽無比的趴倒在地面之上。

那青衫儒士手指在長刀上輕輕彈了一下,長刀發出龍吟般輕響:“好刀!果然是西門家的大作!”長刀一聲呼嘯,刀尖指向我的頸後:“看在你送我這把好刀的份上,今日我柳三變就留你一個全屍!”

我幾乎已經喪失了全部的希望,乍一聽到他的名字,內心中陡然涌出一線曙光,難道他就是爲回龍鎮帶去屠戮之災的柳三變?情急之間我根本顧不上考慮許多,大聲道:“你可是回龍鎮的柳三變!”

那柳三變微微一怔:“你說什麼?”

我從他突然變化的語氣已經聽出他定然是拐走卓屠老婆的柳三變,當下大聲道:“果然是你,你拐走別人老婆便算了,爲何連累我們整個回龍鎮遭受滅門之災!”

壓在我頸後的刀鋒略微鬆了一鬆,柳三變低聲道:“你……果然是從回龍鎮來的?”他一把翻轉過我的身體,滿面狐疑道:“我怎麼從來都未見過你?”

我內心雖然緊張,表面卻沒有任何外露:“你離家多年自然不會知道我,得意居的蘇三娘想來你會記得吧?”

柳三變目光中的懷疑頓時消失,刀鋒卻依然抵在我的咽喉之上。

身後潤娘嬌笑道:“說來說去,原來竟是一家人來着,相公!你怎麼如此對待鄉親?”

柳三變臉上頓時浮起一絲笑容,冷森森道:“我竟然忘了!原來是鄉親!”

我看到他臉上的殘忍味道,內心惶恐不已,我剛纔的那句話實在是失策,柳三變和潤娘之所以會躲在這裡,就是爲了隱匿身份,逃避卓屠的追殺。我情急之間竟然將他們的真正身份點破,這正是兩人最顧忌的一件事,兩人爲了保住秘密決不會給我任何的活路。

我一顆心彷彿墜入了冰窖之中,沒想到自己聰明一世,竟然不明不白的死在這荒山黑店之中。

柳三變舉起長刀冷笑道:“既然是鄉親,我便痛痛快快的送你一程!”

我雙目緊緊閉上,心中着實沮喪到了極點。

屋檐上忽然響起一聲格格嬌笑,一個嬌柔的聲音道:“柳三變你爲何要如此急於殺他?難道怕他說出你和蘇三孃的姦情嗎?”

我循聲看去,卻見一位十六七歲的少女靜靜坐在屋頂之上,膚如凝脂,星眸炯炯,豔光照人,丰神絕世,休說平生僅見,便畫圖中人也無此美豔。尤其是那一雙纖足,自然娟秀,圓膚六寸,羅襪如霜,不染絲毫塵垢,說不出那一種高雅清華、飄然出塵之致,渾身上下無一處不是造物匠心巧思,特意爲她妝點琢磨而成。

我馬上從她的聲音中聽出,此女便是當日在田府意欲搶奪田玉麟賬本的蒙面少女,她在此地出現肯定還是爲了那賬本而來。

柳三變怒道:“你胡說什麼?”

那少女輕聲道:“怎麼?我說錯了嗎?你和蘇三孃的那段陳年往事難道沒有發生過不成?”

潤娘一雙妙目滿是懷疑的盯住柳三變,柳三變額頭冒出冷汗,低聲道:“潤娘切勿聽這丫頭胡說,我何時跟蘇三娘有過什麼事情?”

我不失時機的大聲道:“三娘囑託我,若是能夠見到你,便告訴你她在濟州城等你相見!”

“你這混賬!居然揹着我和其他女人來往!”潤娘生性善妒,對我和那少女一唱一和的說辭已經信了七分。

那少女幽然嘆了一口氣道:“做女人做到你這份上真是可憐……”

我心中暗贊,這少女果然智計百出,輕易便抓住潤娘內心中最爲敏銳的環節。

柳三變再也無法遏制心中怒氣,大吼一聲,身軀游龍般飄然而起,在空中雙手擎刀,冷月下幻化出一團悽迷光霧,全速向那少女刺去。

那少女居然不閃不避,剪水雙眸盯住柳三變,流露出百般溫柔。

柳三變不由得呆了一呆,原本全力劈出的一刀頓時收起了幾分力道,變化雖然微妙,可是氣勢頓時削減了數倍。

那少女一聲格格嬌笑,嬌軀宛如凌波仙子般輕輕飄起,穿着白色羅襪的纖足,準確無誤的踏在刀背之上。左足在刀背上輕旋,右足向柳三變的手腕踏去。柳三變慌忙之中只好棄去長刀,向後連續撤了數步,方纔躲開那少女的進擊。

潤娘柳眉倒豎,嬌軀氣得微微發抖,尖叫道:“混賬東西,看到這隻小狐狸連魂魄都丟了!”她妒火中燒,竟然顧不上我還在一旁,抽出軟鞭向屋檐上躍去,揮鞭向那少女抽去。

那少女嬌笑道:“你自己管教不好老公,居然拿別人出氣,果然可悲之至!”說話間嬌軀輕飄飄飛起,越過潤娘頭頂,飄然落在我的身邊。

我剛剛從地上爬起,正準備溜走,這下被她堵住去路。

少女嬌媚道:“一個男子漢,居然眼睜睜的看着我這個弱女子被別人欺負。”

我不由得浮起一絲苦笑,她若是能算上弱女子,這世上的男人恐怕多數要汗顏了。

柳三變和潤娘兩人通過剛纔的交手,早已看出這少女的武功遠在他們之上,哪裡還敢再做停留躍下屋頂,慌忙向外逃去。

那少女也不追趕,美目盯住傻愣愣站在一旁的阿旺道:“怎麼?你還不走?莫非真等着娶媳婦兒不成?”

阿旺這纔回過神來,轉身就向店外跑去。

我忽然想起唐昧等人中毒之事大聲道:“把解藥留下來!”哪裡還能看到他們的身影。

那少女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不用着急,他們所中的毒,我可以救治!”

我苦笑道:“姑娘的解藥恐怕沒有這麼容易得到!”

“算你聰明!”那少女嫣然一笑,更顯得明豔絕倫,就連那彎皎潔明月也頓時失去了色彩。

我從地上揀起長刀,重新插回鞘中:“姑娘從濟州一直跟蹤到這裡究竟所爲何事?”

“你爲何不問你的心上人兒現在究竟怎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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