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艾察覺到了楊修對自己的冷落。
但鄧艾並沒有就此離去，也沒有選擇直接加入楊修和士族子弟們的對話。
鄧艾在認真傾聽他們的對話，準備在合適的時候開始展現自身的才華。
在座的士族子弟們剛見到鄧艾時並未選擇理會，一個農民出身的毛頭小子，能有多大本事？
可鄧艾的耐心與鎮靜，還是不自覺的讓士族子弟們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終於有一名士族子弟出於好奇忍不住道：
“不知這位兄臺高姓大名，出身何處啊？”
鄧艾見到有人詢問自己，便不卑不亢的答道：
“在下鄧艾、艾、艾、艾，字士載，來自南陽新野。”
“怎麼還是個結巴？”
一名士族子弟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南陽鄧氏我倒是有所耳聞，曾經也是南陽大族，可觀士載如今......”
另一名曾經聽過南陽鄧氏的士族子弟自覺失言，停下話語之後還偷偷瞥了一樣楊修。
發現楊修因爲鄧艾口吃感到好笑的這名士族子弟這才放下心來，卻也不再接話。
其中一名出身弘農楊氏的士族子弟見楊修並無責備之意，便知自家長輩心中還是有些看不起如今的鄧艾。
於是這名楊氏子弟便接着之前的話頭道：
“不知士載如今爲何如此簡樸啊？”
這話就差直接問鄧艾現在混成這個樣子了！
桌上其他衆人聽到楊氏子弟出言，也都紛紛停下交談，目光在楊修和鄧艾身上交替。
楊修此時面上也沒了笑容，但卻並沒有出言責備自家子弟，而是好奇連說話都費勁的鄧艾能有什麼表現。
被當面嘲笑的鄧艾放在桌下的拳頭已經捏的發白，但仍舊沒有直接離席，繼續不卑不亢的答道：
“家、家、家，家中因戰亂遭難。”
“艾、艾、艾、艾此次應招賢令前來，便、便是想爲天下如我這般百姓出一份力！”
楊修見鄧艾雖然口吃卻有沉穩之象，本欲出言誇讚幾句。
在聽到鄧艾竟言要爲天下百姓出力，楊修便覺得此子還是少年心性，眼高手低之輩。
“吾還有其他公務在身，諸位可在此等候，晚上同丞相一同用餐。”
楊修覺得多待無趣，便藉口公務在身，回去休息了。
沒了楊修在場的一衆士族子弟頓覺拘束全無，那名楊氏子弟也更是肆無忌憚。
“鄧艾，沒想到你小小年紀便胸懷天下，不知道有何妙策安天下啊？哈哈哈！”
“不錯，我等也十分好奇！”
“難道我等今日有幸見證天才出世？來，爲天才乾杯！”
“哈哈哈，一個結巴還說心懷天下！”
有了那名楊氏弟子帶頭，沒了楊修在場的士族子弟們此刻盡情的釋放本性。
被如此嘲笑的鄧艾也激起了心中血性，不過理智告訴他不能動手。
即便鄧艾一個就可以把在座養尊處優的士族子弟全部幹趴下！
爲了心中抱負，鄧艾終於剋制住了動手打人的念頭。
“那、那、那，在下也有一問！”
“不、不、不知在座諸位出仕爲官，有何高論以教我啊？！”
聽到鄧艾結結巴巴的反問，衆人又是一陣鬨笑，然後紛紛開口：
“我不如鄧艾遠矣，一出仕就想着造福天下百姓啊！”
這名士族子弟一聽就是陰陽怪氣的高手。
“鄧艾，你不會是想着從我們這裡套話，然後在丞相面前顯擺吧？”
另一名士族子弟更是不留絲毫面子。
“兄臺真會說笑，就算他套去了也說不清楚啊！”
“哈哈哈，這天下莫非只有南陽一隅？”
“見過世面嗎？知道天下有幾個州幾個郡嗎？就敢口出狂言！”
“還天下？怕是這桌上出自林仙師的白酒他都沒見過。”
剩下的士族子弟更是接連出言嘲諷。
鄧艾面對如此多的攻擊和嘲諷，憤怒過後卻是突然冷靜了下來。
就連口吃的毛病都突然好了不少。
“爾等、爾等可知民生疾苦？！”
“爾等、爾等可見盜匪橫行？！”
“爾等、爾等可聞易子而食？！”
“爾等、爾等、爾等心中可有天下蒼生？！！！”
鄧艾此言一出，桌上頓時雅雀無聲。
一衆士族子弟望向傲然而立語氣鏗鏘的鄧艾，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
從小就錦衣玉食，被族內悉心栽培保護的一衆士族子弟，如何能知道什麼叫民生疾苦？什麼叫盜匪橫行？什麼叫易子而食？
在他們心中更是沒有天下蒼生！
有的只是榮華富貴！
有的只是高官厚祿！
有的只是家族傳承！
什麼爲了造福一方、福澤百姓而出仕爲官，不過是高舉道義卻行魚肉百姓之舉！
所以在鄧艾的質問之下，在場的一衆士族子弟全都啞口無言，不知所措。
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那名之前帶頭嘲諷鄧艾的楊氏子弟。
這名楊氏子弟色厲內荏的反譏道：
“嗓門大不代表你說的是真心話！大道理誰都會講，可這天下有幾人有荀文若、諸葛孔明、周公瑾之才？！”
“自稱心懷天下，做事眼高手低之輩如過江之鯽，你鄧艾算得了什麼？”
終於有了主心骨的其餘士族子弟也回過神來，向鄧艾喝到：
“沽名釣譽之輩！還不速度離去！”
“快走快走！還想到丞相大人面前丟人現眼不成？”
只要鄧艾此時出了丞相府的大門，掌握話語權的一衆世家子弟必會讓鄧艾身敗名裂！
鄧艾心中也清楚這些世家子的能量，所以他現在絕對不會離開。
鄧艾不但不準備離開，他還坐下開始品嚐點心，並對在座的士族子弟露出不屑的笑容。
品嚐過點心，鄧艾之前聽到有人說這桌上的白酒出自林先生之手，他便爲自己斟了一杯。
“好、好、好辣！痛快！”
一杯酒下肚的鄧艾感覺腹中好像燃起了一團烈火。
看着鄧艾竟然還有心情吃點心喝酒，除了家中長輩、同爲高門出身士族外，全都不放在眼中的士族子弟們怒了！
“好你個鄧艾，今天定要讓你知道天高地厚！”
一衆士族子弟之前或多或少都喝了一些白酒，此刻酒勁和怒氣齊齊上涌！
平時就飛揚跋扈慣了的他們已經決定，要把這鄧艾狠狠的修理一頓！
哪怕現在身處丞相府內，上頭的士族子弟們也拋在腦後了。
就在一衆士族子弟將鄧艾團團圍住，準備動手之時，庭院外傳來了林川的聲音：
“諸位是打算在丞相府開武鬥大會嗎？！”
仍在漢中氣運被奪的司馬懿突然感覺頭上一涼：
“發生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