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袁紹此言一出。
跪在地上的張南只覺得腦袋“轟”的一下，像是有什麼東西被炸開了一般。
直到府內兩名衛兵將他左右架起來，他才反應過來。
“主公，饒命啊！再給末將一次機會吧，末將向您保證，必能一雪前恥，打敗長安軍。”
張南掙扎着不肯離去，向袁紹哭喊求饒。
“叉出去。”
袁紹神色冷冽，全然不爲所動，大手一揮，冷聲說道。
兩名衛兵見狀也不再等待，低聲一句“得罪了”，便拖着張南的身軀朝外走去。
“放開我！放開老子！我爲主公流過血，我爲冀州立過功，你們不能這麼對我，主公……且聽末將一言啊。”
張南絕望的掙扎着。
然而此舉除了自取其辱外，沒有任何作用。
步出府門的袁紹冷冷注視着這一切，眼神古井不波，沒有任何情緒顯露，也沒有任何動作。
“主公……”
這時。
袁紹帳下謀士郭圖、許攸、辛毗齊至。
許攸率先上前，拱手勸道：“主公，張南將軍雖有戰敗，但臨陣殺大將，恐爲不祥之兆啊。”
許攸言罷，郭圖也沉聲說道：“主公，張南將軍乃我軍五路統帥之一，今雖有敗，但罪不至死，望主公三思而後行。”
辛毗則道：“張南將軍既有此敗，其後必能吸取教訓，或可令其戴罪立功，爲主公奪旗取勝也。”
三人各有言辭相勸，皆是爲張南開脫。
畢竟張南身爲袁紹麾下五路大軍統帥之一，位高權重，輕易殺之，必會使軍政內人心浮動，士氣受損。
然而三大謀士的齊聲勸諫，並未能換來袁紹的讓步。
袁紹神色冷冽，一句話幾乎是從牙齒縫中擠出來的，帶着滔天的恨意：“先攻長安者，干係重大，張南這廝，紮營不備，乃有長安軍夜襲奪營之事，八百破五萬，何其恥辱，我恨不得生食其肉也！”
“主公……”
郭圖見袁紹仍在盛怒當中，還欲再勸，袁紹卻是冷眼看了他一眼，厲聲道：“此事我意已決，再有進言者，與張南同罪。”
張南被袁紹判決斬首示衆。
與張南同罪，則亦要斬首。
袁紹此言一出，許攸、郭圖、辛毗三人頓時變得神色凝重，不敢再說了。
片刻後。
衛兵回報，同時還帶上了一顆血淋淋的頭顱，張南的頭顱。
袁紹看了一眼那猶自滴血的頭顱，眼中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厭惡之色，擺手說道：“扔出去喂狗罷！”
“是！”
衛兵躬身領命，正欲離去。
這時，辛毗上前攔住了衛兵，轉向袁紹進言道：“主公，張南將軍兵敗又罪，今已按軍法處置，授首伏誅，何以戮屍泄憤，涼薄天下人心？”
“你認爲我做得不對？”
袁紹橫眉冷對，質問道。
許攸和郭圖皆不敢言，唯有辛毗梗着脖子，強硬答道：“主公，臣以爲，張南乃主公麾下大將，有罪罰罪即可，若加以侮辱，誠非明主之所謂，請主公收回成命！”
回答他的，是良久的沉默。
袁紹的臉色越來越陰沉，緊盯着辛毗，一言不發。
辛毗保持着拱手進言的姿態，面無懼色。
許久過去後。
袁紹挑了挑眉，對衛兵說道：“將張南首級與屍身縫合，送回冀州安葬。”
“是！”
衛兵再度領命，這回是真的去了。
“主公英明啊！”
許攸這時候才上前恭維道。
“主公宅心仁厚，必爲天下人所敬仰。”
郭圖同樣附和說道。
辛毗則躬身參拜，沉聲道：“臣謝過主公納諫。”
“起來吧。”
袁紹淡淡擺手，並沒有給辛毗什麼好臉色。
張南之事處置完畢後。
北地郡內數路大軍上至各級將領，下至普通士卒，無不心神震震，心有悲慼。
對此袁紹雖有耳聞，但卻並無任何安撫之舉。
接下來的數日內，袁紹命何茂之部繼續饒長安城佯攻，以試探清楚長安城防備力量的虛實。
但由於此前折損了張南及五萬兵馬，因此袁紹並未再下令發動對長安城的總體攻勢。
只是將張南事蹟告知軍中將領，讓他們引以爲戒。
而袁紹本人的精力，則一直放在了麾下四州之地的徵募兵員的情況。
此前呂翔因戰事失利，被袁紹貶斥回冀州及各郡徵募兵員。
這原本只是袁紹對其眼不見心不煩的打發之舉，但此刻有了張南五萬兵馬的折損後，袁紹對徵募新兵之事重新上心了起來。
在得知呂翔於各州各郡內徵募新兵困難，百姓皆不願從軍的情況後，袁紹勃然大怒，當即下令：“凡我麾下所管轄之地，一戶出一丁入軍，有不從者，全族連坐，盡數斬首示衆！”
同時對於徵兵的要求也放寬了許多。
在以前只是以各種手段徵募青壯年的袁紹，此時已將下至十餘歲少年，上至六十老翁，盡數徵入軍中，再命呂翔急速行軍，將這些人送來雍州前線。
如此過得一月，幾十萬從四州之地被呂翔搜山撿海，竭澤而漁驅趕而來的百姓，如同一隊隊牛羊牲畜，被皮鞭抽打着，喝罵着，來到了雍州境內，北地郡下。
“明日便對長安發起總攻，呂翔，我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若能攻破長安城樓，拜上將軍，今後爲軍將領之首！”
面對呂翔，袁紹許下重諾。
“願爲主公效死力！”
再度回到一線的呂翔心潮澎湃，激動不已，單膝跪地領命。
而他所率領的士卒，便是這從四州之地徵募而來的幾十萬人。
這些人，說是士兵，但其實只不過是手無寸鐵的老弱百姓。
而且袁紹也壓根沒將這些人當麾下士兵看來，別說武器了，就連最簡陋的布甲都未曾發放一件。
他給呂翔的命令只有一個，攻破長安城門。
至於這城門破開需要多少百姓的命去填，他不在乎！
“長安天子不是自詡萬民之主麼，今日我將萬民驅趕於長安城下，我倒是想看看，他這萬民之主，該如何對待城下之萬民！”
袁紹臉上泛起病態紅暈，在猖狂的大笑聲中下達了明日攻城的確切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