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棄全城的百姓？
光是想想，便足以令人心顫，就更別提再搭配上駭人殺意了。
與楊辰四目相對，張郃略一猶豫，終是發出了一聲嘆息。
“唉，也罷，澄清就澄清吧，不過，你要知道，我張郃絕不是反叛來幫你，只是爲了鄴城百姓而已。”
“這我自是知曉，張郃將軍一心爲民，屬實讓我傾佩，我自不會給張郃將軍帶去麻煩。”
話到此處，兩人總算是一拍即合，齊齊衝出了牢獄。
一出牢獄，伴隨着火光的映照，張郃也看清了城內的景象。
只見在火勢之下，百姓哀嚎遍野，士卒兵刃相接，刀光四起，直惹得血肉橫飛，塗染街巷，其上房屋坍倒一片，其下更有百姓嘶叫！
活脫脫的一副人間地獄！
張郃盡數看入眼中，手中所捏起拳頭更緊，根本無需楊辰多言，他便徑直衝上了高處，對着衆人嘶吼開來。
“停下來，請大家全都停下來，我是寧國中郎將張郃，諸位且聽我一言！”
張郃在冀州從事多年，無論是在軍中還是民中，都早已是家喻戶曉的人物，此時放出名號，一衆人等自是暫緩下了手中舉動，而楊辰軍士則是受到了楊辰的示意，也不再進攻。
一時間，萬衆矚目，皆繫於張郃之上！
張郃頓了頓，這才又朗聲言道。
“感謝大家的配合，衆所周知，楊辰的確是我們的敵人，可一碼歸一碼，我必須要澄清的是，今夜這火，並非是楊辰所放！”
“相信大家也瞧見了，我身上的服飾並非軍甲，而是囚服，爲何？不正是因爲我不願意執行沮授的指令嘛！畢竟，他讓我放火燒城，甚至是整個冀州，我又怎可能執行？”
“不執行之下，我以爲一切都能過去，可誰曾想，他竟然親自趕來了這裡，將我鎮壓到監牢，自行放出了火！”
“諸位，如今的火勢仍在瀰漫，若是再不加以制止，恐怕整個鄴城都將成爲一片廢墟，我建議，大家先將戰事放在一邊，先行滅火，先行拯救全城的百姓吧！”
......
發自肺腑之言盡數道出，張郃儼然已是淚眼婆娑。
待到話音落下之際，他亦放下了所有的架子，向着衆人跪倒在地。
此番，不是命令，而是請求，只因張郃心繫着百姓！
見此一幕，楊辰雙目一亮，自也不甘示弱，也逐漸跪倒下去。
“諸位興許並不信我之言，可也請諸位相信張郃將軍，懇請諸位放下武器，我們一起拯救全城吧！”
一言朗朗，響徹夜空，着實令得在場衆人無不動容。
楊辰所帶的軍士見狀，左右互視一眼之後，竟也隨之跪倒下去。
戰事當先，軍士卻跪倒在地，這不妥妥的放棄抵抗嗎？
這一刻裡，無論是冀州軍士還是百姓，都不禁愣在了原地，久久未有迴應。
直到稍許之後，人羣中忽然響起了一聲，才令衆人回過神來。
“他們說得沒錯，現在的當務之急應該是滅火纔是，若我們現在不去滅火，那就算是擊退了楊辰又能怎樣？還不是失去了家園，我願放下武器，先行滅火！”
一聲起，聲聲起！
本身人們都已動搖，差的就是一人帶頭，如今有一人站出，自是百人迴應。
“說得對，不管是不是楊辰放的火，至少他現在只想着滅火，那不就行了嘛，在乎那麼多做什麼。”
“就是，毀壞的還不是我們的家園？不可以，我不能讓家園毀掉！”
“張郃將軍向來忠義正直，絕不會欺騙大家的，我願意相信張郃將軍！”
......
一時間，響應之聲絡繹不絕，人們也相繼暫且放下了武器。
楊辰心中甚喜，連忙喚過許攸，就讓許攸組織着衆人投身於滅火。
幾番操作之下，這一刻裡，鄴城之中竟再無你我之分，即便是先前還在兵戎相見的士卒們，也協作着滅起了火。
火勢雖大，卻也架不住衆人的齊心協力，尤其是楊辰的後軍抵達，着實將鄴城從廢墟的命運中拉出。
待到天色漸白之際，忙碌才逐漸接近了尾聲。
楊辰四下尋去，見着張郃身心皆疲，緩緩癱坐在地面，才漫步靠了過去。
“來，張將軍，喝口水吧，放心，沒毒。”
他一邊在張郃身邊蹲下，一邊也將懷中的水壺遞上。
張郃掃上一眼，倒也未曾猶豫，一把接過就痛飲開來。
稍許之後，張郃放下水壺，這才扭頭望向了楊辰。
“然後呢？現在，我是被你俘虜了嗎？”
“俘虜？你和我交戰了嗎？”
楊辰笑上一聲，才又搖了搖頭：“既然我們連交戰都未曾有過，那何來俘虜一說？你若要離去，儘管離去，只不過，有一點我不得不提，雖說你我並無半點瓜葛，卻並不代表別人也會這般認爲，又或者說，是相信。”
這個別人，自然是袁紹一衆人。
當自家將領跑去幫敵人澄清，又有誰不會懷疑呢？
張郃自然也是知曉，不過，他卻仍未有半點猶豫。
“信與不信，那是他們的事情，我左右不了，我所能左右的，只有我自己，至少，我不會讓自己背上背信棄義之名！”
話音落下，張郃毅然起身，作勢就要遠離。
楊辰心中惋惜，不過也並未阻止，只是喚人牽過了一匹良馬，贈予張郃。
“下一次再見，你我可就要兵戎相見了，到時候，可別留情啊。”
“必不留情！”
張郃一笑，拱手行上一禮，當即就翻身上馬，策馬離去。
凝望着消失的身影，楊辰難免又是一嘆。
而這嘆息之下，一旁卻也傳來了一句安慰。
“主公倒也不必惋惜，反正袁紹大勢已去，被歷史除名也只是時間上的問題，等到消滅了袁紹，再去收服張郃將軍也是不遲。”
楊辰贊同地點了點頭，這才扭頭望去，將許攸看入了眼中。
只見許攸一愣，隨即便猛地跪倒在地。
“主公在上，請受許攸一拜！”
話音漸落，而那久違的系統提示音總算是姍姍來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