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心沒有再勉強韓憲元相信自己的話，就像所有的國軍將領一樣，在南京城沒有被破、血腥的事實也沒有發生之前，他們永遠也不會相信小鬼子的殘忍已經到達那種地步。
或許，這正是他們後來信誓旦旦的解釋他們當時心安理得的原因之一吧！
“韓老弟，你所說的實在是太過驚人，恕我不敢相信。”
見韓心沒有再言語，韓憲元又補充了一句。
韓心點點頭，也沒有強求，笑道:“或許我說的話確實是有些非人所思了，這樣，憲元兄，我和你打個賭如何？”
韓憲元看到了韓心眼中的自信，下意識的開口道：“兄弟請講！”
“很簡單，現在我給出了三個推測，第一，五日清晨小鬼子會派飛機轟炸南京城，這一點已經實現。
第二，我推測小鬼子會在9日用飛機拋下勸降書。
若是我的第二個推測依然成真，就證明我的第三點推測，南京城破、百姓被屠殺，也極有可能是真的，所以我希望到那個時候憲元兄能夠多考慮考慮。”
韓憲元沉默了，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韓心，良久，感慨道:“說真的，我希望你的推測是錯的！”
韓心神情一怔，贊同的點了點頭，“若是有可能，我也希望它不會成真！”
兩人忽然都沉默了，對視着，但是韓心眼中的堅定和自信仍然沒有減少半分。
韓憲元的心神一陣搖曳，他看了看遠處還時不時出現的南京民衆，偶爾也能發現孩童的身影。
他將雙拳攥起，保證道:“韓老弟，若是你的第二點推測成真，那我便相信你的第三點推測。
到那時我將會全力支持你，讓南京居民都相信，鬼子一旦進城就會屠殺無辜。
而我個人……除非戰死，否則絕對不會退後半步。”
在韓心心神微怔中，韓憲元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
……
時間流逝，12月9日，鬆井石根用飛機向南京守軍投來了最後通牒。
意思非常明確:南京守軍要在12月10日正午之前投降，否則日軍就要開始進攻南京，一旦攻入南京城，後果自負。
這是12月9日的上午，正是南京城軍民都出來活動的時間。
幾架飛機忽然出現在南京上空，肆虐的呼嘯着。
“空襲！空襲！有空襲！”
率先發現的軍人大聲地呼喊起來，一邊倉皇向建築中躲藏，路上還有的百姓也炸開了鍋，四下奔逃，很快，南京城大街上空蕩蕩一片，半個人影也看不到了。
但是大家意料之中的炮彈並沒有落下。
天空中忽然下起了雨，下起了紙張雨，漫天的紙張在空中漫舞着、翩躚着、搖擺着，紛紛落落的降落在地面上。
然後半空中還在呼嘯着的讓南京的軍民都十分恐慌的鬼子飛機就這麼大搖大擺的離去。
“不是來轟炸我們的？”
“好像不是。”
“哎，你們快來看，這是什麼？”
“很好像是紙張，上面還有字，還是漢字，我來念一念。”
“致南京衛戍司令唐生智勸降文告:南京城已被我20多萬大日本皇軍團團圍困，飛機大炮蓄勢待發。
我大日本皇軍此刻若是進攻南京，南京必然傾覆。
南京是中國首都，我大日本皇軍不願破壞毀滅之，戰亂之下，百姓亦是難免傷亡。
特此鄭重勸告唐司令，10日正午之前若不率衆投降，我們便會發動總攻，屆時後果自負。”
不同時間，不同地點，成千上百的人看到了勸降文告上的內容，大聲的讀了出來。
結果自然是人心惶惶，懷着各種心思的人都開始出現。
一時之間，唐生智的回覆成爲了與衆矚目的焦點。
衛戍司令唐生智的回覆很迅速，也就在日本人的勸降書落下來兩個小時之後。
慷慨陳詞道:本軍目下佔領復廊陣地爲固守南京之最後戰鬥，各部隊應以與陣地共存亡之決心固守，沿江憲，警嚴禁部隊散兵私自乘船渡江。
唐生智的迴應一出現，立馬就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
他沒有直接回應投降與不投降，而是用行動回答:堅決鎮守陣地，與陣地共存亡，誓死守衛南京。
“把我的回覆徹底宣傳出去，讓南京的軍民人人盡知，萬萬不可因爲日軍之勸降書而降低我方士氣。”
衛戍司令官指揮部很快傳出了唐生智的命令。
與此同時。
韓憲元在震撼中與韓心再次碰面，他此刻心中的驚駭可以說是無以復加的。
如果一次料中可以說是瞎蒙湊巧，但是如果兩次都料中，那這就值得思考了。
韓憲元甚至在一瞬間驚出了一身冷汗，因爲他想到了韓心第三個推測。
南京城破，百姓被屠。
“不行，我絕對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韓憲元的心中堅定了幾分，哪怕他仍然不願意去相信韓心的這一推測，但是理智告訴她，凡事總得做好最壞的打算。
“憲元兄，現在可信了？”
韓憲元點點頭，“事已至此，我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我說過，只要你的第二點推測成真，那我便相信你。
現在情況緊急，我也就不停留了，現在就去把“南京城破，百姓被屠”的消息傳出去。”
“好！”
韓心點點頭，“我也把兄弟們派下去。”
……
當天下午衛戍司令指揮部，唐生智也被自己的迴應所帶來的效果嚇了一跳。
整個南京，軍民上下一心，都怒吼着要誓死保衛南京，就連江邊的監控部隊也來也傳來消息，到目前爲止沒有發現一個逃避。
“好局面啊！軍心穩固，民心可用，南京可守。”
指揮部裡，唐生智有感而發。
但是就在唐生智還沒有來得及高興的時候，副司令長官羅卓英突然道:
“司令，此事十分蹊蹺！我們只派人宣傳您的迴應，爲的是讓軍民們都知道，以鼓舞士氣。
可是據情報員來報，此刻在南京城裡邊掀起來了輿論可不止您的回覆這一條。”
“哦，怎麼講？”
“現在的傳言很多，但說的最多的是，南京城破，百姓被屠！”
“放屁！”
唐生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將桌面上的水杯都震翻，茶水流了一地。
“查，給我立刻查，到底是誰掀起的謬論！”
“是！”
羅卓英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下來。
不錯，這個言論的確可以激起南京軍民抗日情緒，背水一戰。
但是，這從另一方面也杜絕了國軍撤退的可能，如果日軍攻破南京城真的會展開大屠殺，那麼國軍在明知後果的情況下還選擇撤退，就會成爲千古罪人。
而這也是唐生智之所以震怒的原因。
至於他所說的誓死保衛南京，呵呵，或許此刻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