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攬風點了點頭,這些時日待在京,早已經把京各處摸了個遍,找一個客棧還是很容易的,初元讓其他弟子先趕回雲天之巔,當即與攬風一同離開了林。
清晨,林廂房內,夜傾憐坐在窗前手執一盞茶杯,偶有清風拂過帶着冷意,已是初冬,喝下熱熱的清茶,暖意驅走了寒冷。
她有些煩躁的揉了揉眉心,原先的計劃被打亂了,雖說這次離開雲天之巔有一半是因爲輕離,可最重要的還是爲言殤找到寒冰草,但現在身處這深林間,要想進宮簡直是不可能,還有沐雲塵,自己雖然和他有着約定,但現在想必他自己都難以周全,因爲皇帝與太子一心要置輕離與死地,他卻打亂了他們的計謀,一定會遭到懲治。
還有言殤,現在也不知身在何處,他身的傷不容小覷,也絕對不能在拖下去,可現如今能有什麼辦法。
沉思間,房門被人打開,夜傾憐轉眼看去,只見是落輕離,他一襲白衣纖塵不染,潑墨長髮用髮帶束起,眼角含笑,如玉的容顏令萬物失色,這一刻,夜傾憐恍惚間看見了南辰,她朱脣輕輕抿起。
“怎麼了?”落輕離見她一直看着自己,便低頭看了看衣服,並未覺得不妥,隨即又像是瞭然一般,邪魅道,“是不是看癡了?”
見她還是看着自己不語,落輕離有些不知所措,在開口時,她突然問道,“輕離......你真的,不會撫琴嗎?”
落輕離一愣,只見夜傾憐神色淡然,卻難掩着一種期待,他眸光躲閃幾下,才說道,“不會。”
“哦。”應了一聲,夜傾憐緩緩收回視線,看不出是失落,還是無所謂。
“你......爲什麼這麼問?”落輕離轉過頭來,不禁問道。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
記得在雲天之巔時,一片黑暗間,她走到自己面前也問過這句話,點了點頭,落輕離便不再說話,因爲他不想在問,也不敢在問,其實,從在沁琴坊憶兒看到血靈琴時,他便有所察覺,心卻是複雜的,他不想讓憶兒想起前世的事情,因爲怕她發現自己正是南辰,又與她相愛過一世,那樣她可能會想起所有記憶,包括續命,可同樣,他也有那麼一絲絲希望憶兒能夠記住南辰,因爲那樣,纔會讓他感受到染憶一直都愛着南辰。
不知不覺,落輕離靠在了門框,夜傾憐看向斂眉沉思的他,和在這個季節他略顯單薄的衣衫,問道,“輕離,你穿的這麼少,不冷嗎?”
落輕離緩緩側頭,對她的視線,“冷啊,好冷。”說着,邊像房走來邊緊了緊衣衫。
“來喝杯茶吧。”夜傾憐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斟了一杯熱茶,本以爲他會坐到對面,卻發現他竟然像自己走來,一時反應不過來,“茶在那......”
話還未說完,便被落輕離從長椅抱起來,然後他自己一屁股坐在長椅,將她放在腿,下巴枕在她的頭頂,緊緊抱住,“這樣不冷了。”
夜傾憐心無語,卻想起一件事情,問道,“輕離,你與錦玥真的認識嗎?”總感覺他們之間的敵意很深,不像是朋友之間的情誼。
“恩。”落輕離淡淡的應了一聲。
“你們真的是在合歡山通過採藥認識的?”她追問道。
“恩。”
“那錦玥會不會知道粉梅丹的配方?”
聞言,落輕離神色終於有了變化,那是一種愣然,擡頭看了他一眼,見此,夜傾憐說道,“你在牢那些時日,末亦已經告訴我了,說這粉梅丹是你一直服用的,及其稀有,所以我纔會想錦玥既然懂藥,又與你相識,他會不會知道。”
“粉梅丹的配方我自己便知道,也已經吩咐末亦去做了,你不必擔心。”落輕離脣角揚起淺笑,心更是從未有過的感動,他訝異,他愣然,不是因爲怪她爲什麼會知道粉梅丹,而是因爲她說了這麼多,並且同意墨情在此,都是爲了他......
點了點頭,夜傾憐心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頭卻傳來落輕離幽幽的話,“娘子,你以前總說我有病,其實,我真的有,你會不會嫌棄我......”說到最後,語氣越發的可憐。
夜傾憐心下想笑,到是來了捉弄他的心思,當下沉下臉來,重重道,“會!”
“啊?”落輕離驚呼一聲,接着抱緊她,哭喊道,“娘子,你可不能嫌棄我,我都已經是你的人了......”
“唉唉唉,把話說清楚,什麼是我的人了?”夜傾憐打斷他,擡頭抗議道。
落輕離趁機在她脣狠狠一吻,“我說是你的人,是你的人。”
“你別亂說,本姑娘可沒有碰過你。”
“我是你的人,是你的人,你把人家吃乾了抹淨了現下又不想承認,那我現在要洞房!”
“呃......”心下一陣汗顏,面對洞房夜傾憐還真是有點慫,當即笑靨如花,用手掐了掐他的臉頰,“離美人,你這麼惹人憐,我怎麼會嫌棄你呢,我還沒有好好疼愛你呢......”呃,只是這聲音貌似有點不對勁,應該是咬着牙說的吧?算了算了,誰讓這傢伙總是用洞房威脅,好好地三從四德都被毀了。
客棧內,足足用了好幾個時辰,初元再次扣沐雲瀾脈搏時,眉頭才輕輕舒展,攬風立馬問道,“這位公子,我家殿下怎麼樣?”
“放心,雲瀾已經沒事了。”
“大膽,你竟敢稱呼十三殿下名諱!”站在另一側的一個將軍呵斥道。
“閉嘴,咳咳咳......”輕咳聲傳來,幾人紛紛看向牀,只見沐雲瀾已經醒來,此時正看着那將軍,輕呵道,“他叫我名字怎麼了,我的名字不能讓人叫了嗎!”
“屬下知罪。”那將軍當即低下頭去,不敢多話。
沐雲瀾這才把視線轉到初元身,淺笑道,“剛剛在半醒間我便感覺有人給我吃了百草丸,還施了針,我覺得好熟悉,沒想到真的是你,初元。”
初元點了點頭,對於剛剛發生的事恍若未聞,“是我。”
“你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林?”沐雲瀾話語未落,便後悔了,初元是雲天之巔的弟子,他下山,只有一個可能,那便是冷言殤吩咐的。
果然,聽初元說道,“是公子給我送了信,讓我帶着弟子去找你,說你有危險,幸好沒有耽擱,若不然麻煩了。”
沐雲瀾垂眸,掩下痛楚,“我當年決意離開雲天之巔,言哥哥勸了我那麼久,我還是絕情離開,救我,值得嗎......”
“發小之交不能忘,既然公子不想讓你遇到危險,自然是值得。”初元回道,見沐雲瀾不語,問道,“雲瀾,這次刺殺你的人數衆多,還有你的毒是合歡山的迷迭香,你是何時與合歡山有了過節?”沐雲瀾當年爲何離開雲天之巔,他多少知道一些,他是因爲他的母妃突然離世而接受不了,心不靜則無法在修習,此刻轉移話題,不過是不想讓他沉寂在痛楚罷了。
“此事,不因爲雲天之巔,也不是因爲我個人,一心想要置我於死地的人,除了後宮那一位也沒有其他人了。”沐雲瀾冷冷道。
此話,也正是解了初元的疑惑,他本猜疑是不是因爲沐雲瀾曾經是雲天之巔最出色的弟子才招合歡山的嫉恨,畢竟雲天之巔與合歡山一直對立,不過現下,顯然是他多慮了,至於這宮廷之爭的複雜,也不是他一個人能夠明白的,“合歡山用毒向來陰狠,從不留餘地,只知置於死地,此次你所的迷迭香不是致命之毒,更不是最厲害的迷香,想來你說不是因爲你自己與合歡山有過節,便說得通了。”
“恩。”沐雲瀾點了點頭。
“待得時間太久了,我要回雲天之巔了,雲瀾,以後你要自己保重!”初元看向他,說道。
“你也保重!”
初元點了點頭,便推門而出,看着他的身影,沐雲瀾無力的將頭枕在牀,如果可以,他也想回到年少時的輕狂瀟灑,可是仇恨告訴他,不能。
庭院涼亭內,一個暗衛正跪在墨情面前稟報着什麼,只聽墨情低笑了幾聲,吩咐道,“讓一人扮成那些蠢貨暗衛的模樣,通知皇后和太子,切記不要露餡。”
“是!”暗衛領命便退下了。
墨情看着院的珊瑚,狹長的眼眸閃着亮亮的光彩,這一場好戲,馬要開始了。
深夜,城外,許多暗衛守在一旁,皇后一襲黑衣正焦急的走着。
派去刺殺沐雲瀾的人還沒有消息,她實在是坐不下去,便帶人來到城外等候,可已經這麼久了,還是沒有人來彙報。
在焦急不安時,一個踉蹌的黑色身影向這邊邊跑邊爬來,暗衛們立馬警惕的將皇后圍住,當看清那滿身是血的人時,才紛紛散開,皇后幾個大步,看向那人身後,除了他一個人影都沒看到,當即問道,“事情辦得怎麼樣了!”那些暗衛生死不重要,重要的是沐雲瀾!
“皇后娘娘,屬下等辦事不力,求皇后娘娘懲罰!”那暗衛跪下說道。
皇后一驚,連話語都變得哆嗦,“你,你是說沐雲瀾沒死?而本宮派去的暗衛卻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