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傾憐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不緊不慢的嘆了一口氣,“是啊,好好的一個琴坊,都被庸俗之氣給污了。 ”
白芊芊那嫣然的笑僵在了臉,她竟然說自己庸俗,如若沒有離世子在,她早出手教訓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但現下嗎,她改主意了,白芊芊恢復了以往的笑容,“這沁琴坊每年花市都會舉辦一場風月賞會,姑娘既然是離世子身邊的人,想必這琴棋書畫定然不凡,何不去試試呢?”她好似忘了之前諷刺夜傾憐的話,又是一陣笑語嫣然。
“白小姐說錯了,我可是琴棋書畫樣樣不行。”夜傾憐隨意敷衍着,其實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這些東西,但現下絲毫沒有興致。
白芊芊沒想到夜傾憐會毫不在意的說這些話,面對離世子哪個女子不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出來?她如此不在意是因爲真的不在意,還是因爲她與離世子關係已經匪淺?面對她的話,白芊芊竟一時語塞。
夜傾憐本想找個機會脫身,但此刻那沁琴坊的樓閣門窗被人打開,人們紛紛投去視線,只見那樓閣的小廝大聲喊道,“今日是一年一次的花市,沁琴閣照例舉行風月賞會,今日報名者,第一關,論詩會,第二關,賞琴會,第一名的得獎是一把白玉古琴,現下名額即將滿了,各位公子小姐們打緊些嘞。”
白玉古琴?聞言,夜傾憐愣住了,此刻,若那小廝說的獎品即便在名貴,她都沒有興趣,可這白玉古琴不同了,之前她曾在沁琴坊問過,這白玉雖然珍貴,可還是能夠尋到,但這做成古琴的白玉,便是世間罕有了,而此刻,這把白玉古琴出現了?不管是巧合還是什麼,重要的是,這把古琴是不是自己夢的白玉古琴。
聽到這四個字時,同樣震驚的還有落輕離,他清澈如水的眼眸有什麼一閃而逝。
“你做什麼?”見夜傾憐想向前走去,落輕離此時問道。
“我想去試試。”不管那是不是她夢裡的那把古琴,任何一個有關聯的機會,都不可以放過,即便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古琴,但都要盡力一試。
白芊芊聞言,笑容的臉升起一股諷刺,剛剛還口口聲聲說自己沒興趣,這下聽到獎品便迫不及待的要去,真不知道離世子喜歡她什麼,不過沒關係,只要她肯去,自己一定會讓她輸的一敗塗地。
落輕離看着她的神色,閃過一絲複雜,他的血靈琴在幾月前便丟失了,這些天他一直在尋找可了無音訊,這白玉本是珍貴的東西,白玉古琴更是世間少有,他心不定,不知這古琴是否是血靈琴,可他同樣不解,爲什麼聽到白玉古琴憶兒會有如此反應?
夜傾憐不解的看着他,此刻,她希望落輕離不要阻止她,看出她的神色,落輕離心升起一股複雜,裡面的若不是血靈琴罷了,若是的話......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希望裡面的是不是血靈琴,又是否希望她得到這把血靈琴?若是一切回到原點,他不怕死,只是今生還未相識相愛。
一種炙熱的疼痛涌他的心頭,點點血絲溢出他的嘴角。
“你怎麼了?”夜傾憐一驚,用另一隻沒有被他抓着的手扶住他,白芊芊雖然也想去攙扶落輕離,可奈何進不了身,只得嫉妒的看着夜傾憐。
“我們回去好不好。”落輕離伸手擁住她的肩膀,不管嘴角的鮮血,只是問道。
不知爲何,他清澈如水的眼眸有着難掩的急切與恐懼,夜傾憐看着他,一時不知該回什麼。
而此時,那閣樓的小廝,正擡出那一等獎的白玉古琴,頓時,樓下的人沸騰了,本來還在看着落輕離等人的百姓們也紛紛被那閣樓所吸引。
夜傾憐此時回頭,定定的看着樓那紫檀木的盒子,而落輕離也同樣在注視着,他心裡好複雜,好痛苦,他尋了血靈琴多年,並非是真的了無音訊,而是每次有了頭緒,他又猶豫了,導致每次與真想失之交臂,因爲他不確定,他真的想找回血靈琴嗎?找回了血靈琴,代表憶兒有可能恢復那前世的記憶,可她恢復了記憶,還會接受自己爲她續命的事實嗎......
紫檀木的盒子被慢慢打開,一道血光一閃而逝,卻讓在場的人紛紛刺到了眼睛,在睜開眼睛時,看那古琴,本以爲閃出血光的琴應當是紅色,可這琴通體白玉,玉若天成,是那麼溫潤風華,可那古琴散出的寒氣如同千尺冰層埋藏已久的寒冰,讓人心神俱顫,琴身已是風華無限,再看那琴絃,一根根透明如無物,卻像天然形成一般,如此讓人心神俱顫的天物,當真是絕世。
看着那白玉古琴,夜傾憐猶如進到了夢,那公子一襲雪衣,她看不清他的容顏,每次見他,他都身在一片梅林之,他手亦從未離開過那把白玉古琴,好像他們是與生俱來的夥伴,每次,他挑動琴絃,那天籟般動人心扉的聲音都是那麼如癡如醉,他每次都會撫琴,撫給那名同樣一襲白裙的女子,聽到他的琴聲,夜傾憐好像能感受到女子的心聲,每當聽到他的琴聲,她忘卻所有,眼,心只剩下一人,一琴,同樣,在那公子溫柔的目光,她知道,他有多麼愛那名女子,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君撫琴,卿傾聽......
同時陷入夢境的人不知夜傾憐,還有落輕離,與其說是夢境,對他來說不如是回憶,那片梅林,四季如春,如詩如畫,是那麼美,那林,每日都會有一襲雪衣的公子撫琴,梅花散落,落到他的肩,琴,有時他會在那裡撫琴幾個時辰,有時確實一日或一夜,他的琴聲隨着落花飛舞在整片梅林,卻難掩這落寞,好似又到了相約的時辰,那名一襲雪衣的女子往往不會如期而至,那女子見他已經待了許久許久,眼染幾分心疼與怒氣,“我不來,你不會走嗎。”
公子聽下手的動作,那天籟般的聲音也散去,他擡起頭,看着她,“不會,因爲等不到你,我永遠不會聽下。”
女子看着他,仍是說道,“若我一直未來呢?”
公子輕笑,久久不語,他低頭,重新撫古琴,那如癡如醉的琴聲再次籠罩整個梅林。
隨着他的琴聲,他的聲音再一次傳來,“你不會,因爲我知道,每次聽到我的琴聲,你都會至此傾聽......”
那回憶是心的痛,那畫的公子與女子,是一場永遠打不破的仙境,卻只能留在夢......
他終於痛到極致,一口鮮血,散在他的雪衣之,那本來欣賞白玉古琴的人們,紛紛向這邊看來。
面對所有人的視線,落輕離定定的凝視着夜傾憐,他手仍舊緊緊的抓着她,“我們回去好不好。”
又是重複了這一句話,夜傾憐看着他,心同時痛苦萬分,她不想他痛,卻也不想此放棄那把白玉古琴。
好像看出她的猶豫,他笑了,笑的那麼美,卻那麼痛,他的手緩緩鬆開,滑落下來,那一刻,夜傾憐好像抓住他,卻始終沒有。
他笑着後退,看着她,一個閃身便消失在人們的視線,白芊芊看着落輕離消失的身影,狠狠瞪了一眼夜傾憐,疾步追去。
此時,一羣黑衣人躍樓閣,那本來還樓下的人們紛紛逃命,那幫黑衣人逼近小廝,躲過白玉古琴,閃身而逝。
熱鬧的大街此時早已荒無人煙,恢復了開始的平靜,一切都是那麼安靜,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清風拂過,掀起她的裙襬的輕紗,天地都安靜了下來,獨留她站在街頭,不知何去何從。
這一刻,她的心都空了,她感覺失去了世間的所有,她掙扎,她不解,爲什麼自己會有這麼多猶豫,她本以爲,面對自己的身世,自己的夢境,所有其它的一切都可以放在旁邊,她以爲,她會在白玉古琴與落輕離之間毫不猶豫的去選擇白玉古琴,可此刻,她猶豫了,她知道,自己的心境早已經不同。
“爲何每次見你,你都是如此失落?”不知何時,那一襲青衣的男子站在她身後,她都未曾察覺。
她不語,也不想說話,見她如此,沐雲塵眸光微閃,一下便拉住了她。
夜傾憐不解的看着他,“你做什麼?”
“帶你去個好地方。”沐雲塵不給她反抗的機會,一把攔過她,閃身離開。
她的身影剛剛消失,隨後一襲白衣的身影緩步走來,伸手撿起地那枝梅花折枝,他的身影,在寂靜荒涼的街道更加荒涼。
此時,一間成衣店內,夜傾憐看着那仔細挑選着衣服的男子,百般無語,她之所以沒有反抗,是因爲想拖延一些時間,因爲她現在不知要不要回去,不知如何面對那個如玉的公子。
“這件衣服太豔了。”
“這件還是太豔了。”
沐雲塵看着那掌櫃手的的幾件男裝,萬般嫌棄的說道,而那身旁的掌櫃卻是嚇得直流汗。
夜傾憐終於看不過去,“你如此挑剔,以後誰還敢賣你衣服。”
聞言,沐雲塵輕搖摺扇,一雙桃花眼眸光微閃,看向夜傾憐,“誰說是我自己買衣服,這可是給你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