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八大門派集會南陸

火靈聖母眼看惲欽堯等人果然離去,心頭怒氣難遏,目注金鐵口,喝道:“現在老身可以出手了吧?”

金鐵口雙手連搖,叫道:“慢來,慢來,小老兒說過,小老兒動手,妙不可言,不能讓人偷學了去,老大姐,你那位千金,和老管家,四位大姑娘,也該走遠點吧?”

火靈聖母怒道:“你要他們到那裡去?”

金鐵口聳聳肩道:“少說也得退到十丈以外去……”火靈聖母怒道:“你有多少本領,只管使來,沒有人會偷學你的。”

揮手一掌,迎面直劈過去。

金鐵口這回不再躲閃,依樣葫蘆,右手擡處。揮手發掌,迎面劈來,一面說道:“老大姐,你好好說話,別光火好不?”

火靈聖母明明發掌在先,但不知怎的,自己掌勢未出,對方一隻枯瘦的手掌,已經搶在前面,壓到面前,迫得自己竟然無法出掌。

金鐵口逼住了她的掌勢,接着說道:“其實小老兒這也是爲你老大姐好,你是崆峒派的副掌門人,成名多年,威望久著,如果……嘻嘻,萬一給小老兒的麻衣手法所敗,給你手下的老管家們看在眼裡,老大姐豈不沒有面子火靈聖母聽得怒不可遏、沉喝一聲:“匹夫,你有多大能耐,敢口發狂言?”

右掌一收即發,平胸推出,左手同時化掌。斜切而下,雙掌齊發,出手快逾電閃。

金鐵口道:“不敢,不敢,小老兒就只有這點能耐。”同樣雙手齊出,右掌平推,左掌斜切,完全和火靈聖母的招式,一般無二,但他依然搶在火靈聖母之前,等火靈聖母雙掌甫發,已被他搶了先機,就像出路被人堵住一般,掌勢再也劈不出去。

火靈聖母憤怒的喝道:“你是什麼手法?”

金鐵口聳聳肩,得意的嘻了一聲,才道:“這就是‘麻衣手法’,老大姐,你可別小覷了它,真要給它劈上,你子孫準得披麻戴孝呢!”

火靈聖母怒笑一聲道:“很好。”

突然欺身撲上,雙手揚處,接連劈出了九掌。

崆峒“九凝掌”,以掌法奇幻,令人滋疑而出名。“九凝掌”掌法展開,除了捱打,你休想封架,因爲這一套掌法,似實而虛,似虛而實,每一掌都可實可虛,你根本無從法封架。

火靈聖母就是因爲方纔接連兩掌,都被金鐵口搶了先機,逼住掌勢,故而使出崆峒派獨門秘技“九凝掌”來!

這下果然不同凡響,但見她出手掌勢忽拍忽切,忽推忽戮,不但變化精妙,抑且動作奇快,令人目之爲眩。

金鐵口口中“啊”了一聲,腳下往後連退了兩步。

火靈聖母看得暗暗冷笑:“就算你退上百步,也休想逃得出老身的手掌。”

就在她心念轉動之際,只聽金鐵口叫道:“老大姐,小老兒那就只好還手了。”

雙手跟着遞出,但聽接連響起一陣“啪、啪”輕響,和火靈聖母連對了八掌,掌掌接個正着!

原來他在火靈聖母第一掌遞出之時,腳下後退了兩步,這兩步後退,正好避開了第一掌。

這人怪也就怪在這裡,他自己好像從沒學過什麼招式,完全靠臨時學樣,跟對手來個依樣葫蘆,摹仿人家的出手招數。

這回火靈聖母使出“九凝掌”、來,掌勢奇幻、奇快,他學不像了,故而在第一招上,被逼得後退了兩步。

不,他這後退兩步;就是爲了要看清楚對方的手勢,好加以摹仿,因此等火靈聖母第二招出手,他就依樣葫蘆,使出第一招來。

這就是說火靈聖母掌法使得太快,他只好落後一招,以你的第一招,對付你的第二招,以你的第二招,對付你的第三招,這樣依次學樣,直到最後以你的第八招,對付你的第九招。

“九凝掌”,一共只有九招,接下第九招,掌法也已經使完了。

這八掌,記記接實,發出八聲“啪”“啪”輕震,兩人居然功力悉敵,各自被震得後退了三步。

這下看得火靈聖母心頭大爲凜駭!

這個瞧不起眼的猥瑣老頭,一身功力,居然還不在自己之下!

當然更使他驚異的是對方以“九凝掌法”,接下了“九凝掌法”。她浸淫這套掌法,已有數十年之久,可以說熟得不能再熟,據她所知,第一招絕不可能用來接第二招。

申言之,第二招也絕不可能用來接第三招,第三招也絕不可能接第四招,第四招不能接第五招,第五招不能接第六招,第六招不能接第七招,第七招不能接第八招,第八招不能接第九招,但他都接了下去。

他竟然把不可能封架的招式,用以封架了自己的快速奇幻的招式,豈非奇蹟?火靈聖母心頭雖然感到無比的凜駭,但“九凝掌法”並不是她壓箱子的本領,尤其試出對方內功,最多和自己不相上下,也未必高出自己,心中依然有恃無恐,冷冷的道:“看不出你還有點門道。”

金鐵口聳聳肩,嘻嘻一笑道:“老大姐誇獎了,咱們誰也沒有輸給誰,那就不用比了吧?”

“不比可以。”火靈聖母白髮飄飛,厲笑道:“你只要把命留下來就好。”

金鐵口吃驚道:“老大姐,你……認真了?”

火靈聖母冷然道:“你以爲老身是和你玩的?”

金鐵口摸摸酒糟鼻,呵呵笑道:“這麼說,小老兒這趟給你帶信來,變成玩命來的了?”

火靈聖母目射兇光,點點頭道:“不錯。”

金鐵口望望火靈聖母趑趄的道:“那麼老大姐要怎樣才放小老兒走呢?”

火靈聖母道:“很簡單,只要你能接下老身一掌,老身就任你離去。”

金鐵口抓抓頭皮,說道:“看來你老大姐這一掌,一定比前面幾掌還要厲害了,你前面幾掌,已經把小老兒看得眼花撩亂,差點接不下來,這一掌,你出手可要慢一點才行。”

“好!”火靈聖母答應了聲“好”,但她笑容後面,卻隱藏了無限殺機,隨着右手上拍,右掌緩緩舉了起來。

這一瞬間,但見她整隻右掌,呈現出一片火紅之色,登時熱焰炙人!

“火焰刀!”

金鐵口聳聳肩膀,同樣右手一擡,右掌緩緩舉出、口中嘻的笑道:“火克金,小老兒正好姓金,但真金不怕火,你來試試!”

他雖然依樣葫蘆,學着火靈聖母的手勢,但伸出來的手掌,還是黃中透白,並沒變成赤紅!

他自然沒練過“火焰刀”因爲“火焰刀”載在“祝融經”,原來是衡山派的獨門絕學。

人靈聖母冷笑一聲道:“找死!”

這回她放心了,金鐵口裝腔作勢,摹仿着她的手勢,“火焰刀”又豈是你摹仿所能學得像的?正因方纔試出金鐵口內力不在她之下,故而這次使出來的“火焰刀”,沒有上次對付嶽少俊那樣快速,右掌直立如刀,去勢相當緩慢!

去勢緩慢,正是運起了十成功力。

金鐵口還是和先前一樣,他雖然學着火靈聖母的姿勢,但出手較快,右掌一立,就筆直朝前推出,一面說道:“既然出手了,那就乾脆一點,這樣緩吞吞的,連螞蟻都打不着……”

火靈聖母怒惱已極,口中沉哼一聲,掌勢如刀,突然加快!

金鐵口的手掌,早已伸着在等,眼看雙方手掌快要接觸!

火靈聖母忽然發覺自己滿布“離火真氣”的手掌,竟似被一層無形氣體阻攔住了,再也推不出去,一時心頭爲之一凜,暗道:“此人居然練成了先天氣功?”

但此時自己運集了十成功力的手掌,已然推出,也就是雙方已經較上了勁,對方如果不收手,她也無法把掌力收回。

因爲這是較量內勁,兩隻手掌上凝聚的是兩人的內氣真氣,只要一方攻力較差,或是稍作退讓,對方立可挾排山倒海的威力,乘勢追襲,那是非死即傷。

金鐵口手掌直豎,盯着兩顆鬥雞眼,一霎不霎。

火靈聖母更是滿臉戾色,一頭自發,不住的拂拂自動。

兩人手掌雖然並未接觸,中間還有一尺距離,但明眼人一望而知他們正在各自鼓動真氣,全力以赴。

火靈聖母身後站着的人,一個個屏息凝神,目不轉睛的望着兩人。

祝巧巧悄悄走近靳半丁身邊,低聲問道:“右護法,你看娘是不是能勝過那個糟老頭?”

靳半丁微微搖頭道:“依老朽看,聖母和他功力修爲相差有限,勝負之分,目前還很難看得出來。”

祝巧巧道:“難道孃的‘火焰刀’還勝不了他?”

靳半丁道:“此人一直沒有露出他的真正來歷,甚至此刻聖母已經使出了‘火焰刀’,他豎立的依然只是一隻普通手掌,看不出他使的是什麼功夫,因此這場拼博就很難說了!”

他究竟是老江湖了,閱歷較深,已然看出一點端倪來了,很難說,就是說火靈聖母獲勝的機會似乎不多。

因爲“火焰刀”凝聚的乃是“離火真氣”,何等霸道?普通氣功,根本無法抵擋得住,火靈聖母要勝,一出手早就勝了!

祝巧巧輕哼道:“哼,這糟老頭有什麼了不起,我去助娘一臂之力。”

靳半丁吃了一驚,忙道:“大小姐,使不得!”

祝巧巧那裡肯聽,右手擡處,三支火龍鏢品字形出手,去勢如電,朝金鐵口側面打去。

金鐵口忽然回過頭來,嘻的笑道:“小姑娘,你這算什麼,小老兒和老大姐只是鬧着玩的,你這三支鏢,偷偷的打來,小老兒若是一個照顧不過來,豈不被你打個三鏢六洞,穿心而過?”

說話之時,右手向空亂抓了抓,看他毫無接暗器的手法,但三隻火龍鏢全被他抓個正着。

火靈聖母眼看他別過頭去說話,這機會豈肯錯過,立即猛吸一口真氣,掌上又增加了幾分功力,朝前推去。

祝巧巧看他把自己火龍鏢接去,心中雖然覺得手法古怪,有點吃驚,但也暗暗高興,付道:“糟老頭,姑娘的火龍鏢,豈是好接的,活該你倒黴!”

要知火龍鏢名雖暗器,實乃火器,方纔惲慧君用吸金劍接住她三支火龍鏢,擲到草地上,就化作一蓬碧焰,連山石都會燃燒,自然接不得的了。

只聽金鐵口怪叫道:“好哇,老大姐,你們母女兩個,居然來個前後夾攻,幸虧小老兒真金不怕火,須知金生麗水,金中有水,不然你這把‘離火真氣’,就把小老兒一身瘦骨,當柴燒了。嘻嘻,乾柴烈火,不燃者,幾希?小老兒就是這幾希中的一個,老大姐,我看你也不用再費力氣,可以收手啦!”

說話之間,直立的手掌,忽然一下收了口去,他好像一點也不在乎火靈聖母乘勢追擊。

火靈聖母氣得老臉發白,也只好把“火焰刀”緩緩的收回。

金鐵口拱拱手,陪笑道:“小老兒信已帶到,那也該告辭了。”

說完,又偏過頭去,朝祝巧巧裂着一口黃牙,笑了笑道:“只是小姑娘你的三支鏢,小老兒可要帶回去作紀念品呢!”

左手往懷中一塞,轉身拖着鞋跟,梯梯他他的往大路上走去。

祝巧巧道:“娘,你老人家怎麼放他走了?”

火靈聖母目注金鐵口遠去,低聲道:“此人練成‘先天氣功’,連孃的‘火焰刀’都傷他不得,唉,此人不除,總是咱們的心腹大患!”

靳半丁湊上一步,欠身道:“此事還得趕快飛報教主纔是。”

火靈聖母“晤”了一聲,回身入轎簾,一名侍女放下了轎簾。

四個轎伕不待吩咐,由四名侍女,護轎而行,一路如飛而去。

仲飛瓊聽了金鐵口“傳音入密”的話,心頭欣喜。上車之後,就不時的催着塗金標趕車,午牌方過,就趕到十二里廟。

十二里廟,廟在半山之上,山雖不高,但四面羣山環抱,有迄邐來朝之象。

據說這裡是龍脈,這條龍脈,婉蜒而來,足有十二里長,到了這裡才結穴,如果有人把祖宗葬在這裡,就會出一個真命天子。

但方圓百里的人都得死光,爲了這個緣故,當地的人就在龍穴上面蓋下一座廟字,這就是十二里廟。

十二里廟,其時叫做永鎮寺,供奉的是關聖帝君。

廟有三進,依山而起,望去極爲壯觀。

因爲廟在半山上,塗金標把馬車馳到山下,就停下來。

仲飛瓊帶着胡大娘,和春夏秋冬四婢,拾級朝山上走去。

從山下到半山,足有一千多石級,盤曲而上,其中有許多地方,鋪的是長石條,非要越過兩重山嶺,纔到地頭。

仲飛瓊剛到達廟門,就見到一個身穿灰布僧衲的和尚,雙手合十當胸,站在門口,正待向前問詢。

那灰衲僧人看到仲飛瓊,就迎了上來,行禮道:“女施主可是姓仲麼?”

仲飛瓊聽得暗暗奇怪,不知他如何知道自己姓仲的?其實她可並不姓仲,因爲姐妹三個各以孟仲季三字冠在名字上,外人不知道,就以爲是姓了。

仲飛瓊驚異的點點頭道:“是的,我就是仲飛瓊,大師傅如何知道的?”

灰衣僧人合十笑道:“小僧奉老方丈之命,在此恭候多時了。”

一面拱拱手道:“那就有勞大師傅,帶我去晉謁老方丈了。”

灰衣僧人合掌躬躬身道,“女施主且請到裡面奉茶,請。”

仲飛瓊頷首道:“大師傅請。”

灰衣僧人道:“小僧帶路。”轉身讓裡行去。

仲飛瓊一行人,跟着他進入山門,穿過大天井,從左首一道腰門轉入一處院落,精舍三間,佈置雅潔,正是廟中接待施主的客室。

灰衣憎人把仲飛瓊引入室中,合掌道:“女施主請坐。”

仲飛瓊在一把椅子上坐下,一面擡目道:“胡嬤嬤你也坐下來。”

胡大娘依言在仲飛瓊下首落坐。

一名小沙彌手託漆盤,送上香茗。

灰衣僧人道:“女施主請用茶。”

仲飛瓊道:“煩勞大師傅,請代我通報老方丈一聲。”灰衣僧人合掌躬身道,“回女施主,老方丈此刻正在行功入定,只好委屈女施主請在這裡稍待了。”

仲飛瓊道:“不知老方丈何時可以醒來?”

灰衣僧人道:“這個小僧就不清楚了,老方丈方纔吩咐小僧,在寺外恭候,女施主來了,就請到這裡來。”

仲飛瓊道:“老方丈既在入定,不好驚擾,只是我想跟大師傅打聽一個人。”

灰衣僧人合掌道:“女施主請說。”

仲飛瓊道:“大師傅認不認識金鐵口?”

灰衣僧人含笑道:“金施主方纔來過,小僧自然認識。”

仲飛瓊暗道:“這就是了。”一面說道:“方纔金鐵口抱了一個傷勢極重的人……”

灰衣僧人道:“女施主說的是嶽施主了。”

仲飛瓊急忙點頭道:“是的,大師傅也認識嶽少俊?”灰衣僧人道:“不認識,小憎只是聽說,嶽施主是金鐵口的小師弟,不然老方丈豈肯答應替嶽施主療傷?”

仲飛瓊問道:“嶽少俊是我義弟,他現在何處,大師傅可否領我去看看他?”

灰衣僧人搖搖頭道:“這個,小僧……”

仲飛瓊道:“我就是金鐵口指點來的。”

“小僧知道。”

灰衣僧人合掌道:“老方丈所以要小僧在山門前迎接女施主,就是因爲今天情形特殊,沒有小僧領路,外人縱有通天之能,也休想踏進敝廟一步。”

仲飛瓊心中暗道:“這和尚好大的口氣。”

灰衣僧人續道:“女施主是老方丈允許進入敝廟的人,小僧不敢相瞞,老方丈此刻正在禪房之中,以佛門‘接引神功’,替嶽施主導引兩處真氣,不能有人驚擾。”

仲飛瓊低“哦”一聲道,“原來如此。”

灰衣僧人合掌當胸,陪笑道,“女施主多多原諒,暫時請在這裡休息,等嶽施主醒來,女施主就可以進去看他了。”

仲飛瓊道:“多謝大師傅。”

但心中卻不禁暗暗納罕,嶽少俊任、督二脈,給七公、八公打通,後來二人遇害,把一身功力都注入嶽少俊體內,連五公莊公允都束手無策。這裡的老方丈,不知是什麼人,難道一身修爲,還超過七公、八公和五公之上不成。

但繼而一想,如果老方丈無法救治,金鐵口也不會把嶽少俊送到這裡來,心念轉動,忍不住問道:“我還沒有請教,這裡的老方丈法號如何稱呼?”

灰衣僧人合掌道:“老方丈法號上大下覺。”

大覺大師,江湖上從未聽人說過!

仲飛瓊肅然道:“老方丈佛門高憎,不知系出那一門派。”

灰衣僧人淡淡一笑道:“老方丈已經九十多了,從未在江湖走動,也從未宣示過門派,小僧就不得而知了。”

說話之時,只見兩名灰衣僧人,端着食盒走入,在中間一張方桌,擺上素齋,退了出去。

灰衣僧人合十道:“時已過午,女施主諸位,遠道趕來,想必尚未進食,素齋是現成的,女施主將就着用吧。”

仲飛瓊一路趕來,心急嶽少俊的安危,數日來,從未好好吃過一餐,此刻已知嶽少俊有方丈爲他治療,心下稍安,委實覺得腹中飢餓,忙道:“多謝大師傅了。”

灰衣僧人合十道:“女施主不用客氣,小僧告退了。”行了一禮,便自回身退出。

胡大娘道,“二小姐,這幾天你一直沒有好好進食,咱們就不用客氣了。”

仲飛瓊點頭道:“不但是我,大家都沒有好好進過食,大家快坐下來。”

說罷,居中坐下,胡大娘和四婢也圍着落坐。

這一頓素齋,雖然只是些青菜,豆腐、腐衣,冬筍之類,卻勝過魚肉雞鴨,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

飯後,兩名灰衣僧人撤去盤碗,送上香茗,但那知客僧人並未再來,大家只好喝着香茗,枯坐等待。

時間漸漸過去,如今已是晚霞滿山,黃昏時候,依然沒有一點消息。

仲飛瓊枯坐久了,漸漸覺得無聊,不知嶽少俊的傷勢,是否已經治好,她幾次站起,又幾次坐下,心頭大是煩躁。

又過了一會,那兩個灰衣僧人,又端着食匣走入,送來了素齋。

仲飛瓊忍不住問道:“請問二位大師傅,貴寺那位知客大師?現在何處?”

灰衣僧人放下素齋,合十答道:“廣濟師傅正在忙着,大概很快就會來的,女施主先請用素齋吧。”

仲飛瓊道:“多謝二位師傅。”

兩名灰衣憎人退出之後,大家也不客氣,圍坐下來,吃過素齋。

天色已現昏暗,一名小沙彌在桌上點燃起一支蠟燭,又替大家奉上了茶,只是不見那知客僧廣濟前來。

這樣又過了一刻功夫,才見灰衣憎人廣濟匆匆走入,連連合十道:“有勞女施主久候,如今嶽施主已經醒過來了,女施主請隨小僧來。”

仲飛瓊聽得大喜,問道:“他傷勢已經完全好了麼?”廣濟道:“嶽施主只是氣血未順,早經老方丈導引歸竅,方纔是嶽施主調息運功,小僧奉老方丈之諭,替嶽施主護法,足足花了兩個時辰,以致女施主久候了。”

話聲一落,接着合掌一禮,說道:“嶽施主現在正在客舍中進食,客舍房中,地方不大,這幾位女施主,暫時只好請在這裡稍坐了。”

仲飛瓊點頭道,“胡嬤嬤,你們就在這裡等着吧,不用去了。”

說完,回身道:“大師傅請。”

廣濟道:“小僧帶路。”

領着仲飛瓊出了客室精舍,折人一條長廊,一路往後進行去。這是蓋在山坡間的上排客舍,廣濟走在前面,行到門口,就腳下一停,伸手推開木門,合十道:“女施主請。”

仲飛瓊走近門口,就已看到嶽少俊據案進食,心頭不禁一喜,急步走人,說道:“俊弟弟,你傷勢果然好了。”

嶽少俊看到走近來的是仲飛瓊,不由一怔,慌忙放下碗筷,起身道:“瓊姐姐,你是什麼時候來的?”

仲飛瓊一雙鳳目,只是打量着嶽少俊,覺得他雖然清瘦了些,但眉宇之間,隱隱透着紫氣,一雙星目,更是明亮。

心知老方丈以佛門“接引神功”,替他把真氣導引歸竅,連七公、八公輸入他體內的兩股真氣,也已經在這一陣行功之後,化爲己用,功力增加了何止倍荇?心頭自然爲他高興,一面含笑道:“我午後就來了,唉,這次都是我不好,不知道你練的是‘逆天玄功’,只當你氣血逆行,硬要給你打通經絡,讓你吃了不少苦頭。”

嶽少俊道:“這怎麼能怪姐姐,你原是一片好心,當時姐姐以本身真氣。替小弟打通經絡之際,小弟就想告訴你,我練的是‘逆天玄功’,但苦幹無法開口……”

仲飛瓊道:“我真後悔,當時自作主張,沒問問清楚,哦,你快坐下來吃飯吧!”

“小弟已經吃飽了。”

嶽少俊笑了笑道:“方纔小弟聽老禪師說,小弟體內,有兩股極爲強大的真氣,滯留在任督二脈,這兩股真氣,少說也要三五十年修持之功。如今經由老禪師的引導,已和小弟本身真氣合而爲一,使小弟功力,增長了不下十倍,老禪師說,這是奇遇,也可以說因禍得福,只不知是不是姐姐輸給小弟的?”

“姐姐那有那麼深厚的功力?”

仲飛瓊給他一口一聲姐姐,叫得芳心甜甜的,朝他嫣然一笑道:“那是兩位老前輩,正在給你打通任督二脈之際,突然遭人暗算,所以把他們畢生功力,至少有六成輸入了你的體內。”

嶽少俊吃驚道:“這兩位老前輩怎樣了?”

仲飛瓊從他中“火焰刀”說起,自己暗中跟着惲夫人母女進入歸雲莊,後來易華佗趕來,說出除了金針過穴,無法救治,啓己聽得甚爲焦急,如何把他從歸雲莊救出。

一直說到七公八公中人暗算,自己準備趕上雪山去,後來火靈聖母和惲欽堯兩撥人同時趕到,攔住自己去路,才由金鐵口把他送來十二里廟,詳細說了一遍。

嶽少俊道:“原來小弟負傷之後,還發生了這許多事故,哦,老哥哥呢?”

仲飛瓊問道:“老哥哥是誰?”

嶽少俊笑道:“老哥哥就是金鐵口呀!”

仲飛瓊道:“我來的時候,他正要和火靈聖母動手呢?”

嶽少俊擔心的道:“火靈聖母武功極高,老哥哥到這時候還沒來,不知勝負如何了?”

仲飛瓊笑了笑道:“你放心,你這位老哥哥不會輸的……”

“對極了,小老兒若是輸給一個老太婆,豈不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金鐵口隨着活聲,一腳跨了進來,聳聳肩,壓低聲音說道:“小老兒本來早就該來了,因爲小老兒算來算去,小兄弟這兩根經脈,滯留的真氣,導引不易,就算我師叔他老人家佛門禪功精深,沒有一兩個時辰,也無法奏功。

再加小兄弟真氣恢復了,還得有一段時間,運氣行功,小老兒難得有半日清閒,心裡一樂,就在前村酒店裡喝酒去了。”

仲飛瓊道:“喝到這時候纔來。”

金鐵口摸摸酒糟鼻,苦笑道:“小老兒喝酒之前,可沒有仔細的想一想,等到喝到差不多了,纔想到小老兒不是到別處去,是要上這裡來,這可不得了!”

仲飛瓊道:“這有什麼不同呢?”

會鐵口道:“啊唷,我的姑娘,你也不給小老幾想一想,這是什麼地方,小老兒能喝得醉醺醺的來見我師叔?小老兒只好躲在山下小溪邊,睡了一覺,等酒氣過了,纔敢上山來。”

仲飛瓊問道。“老哥哥和火靈聖母動手了麼?”

她也叫他老哥哥了。

金鐵口道:“不動手,她肯放我走?”

嶽少俊道:“老哥哥勝了他麼?”

金鐵口聳聳肩,笑道:“老哥哥沒勝她,她也沒敗,就這樣大家走了。說到這裡,忽然往腦後舉手敲了一下。

口中“哦”道:“老哥哥只顧說話,忘了正經事。”

嶽少俊道:“老哥哥有什麼事。”

金鐵口道:“說起來這件事情比天還大。”

他嚥了口口水,續道:“這是老哥哥到了這裡,才聽師叔說的,他老人家要你們兩個儘快上雪山去。”

仲飛瓊聽得不禁粉臉一紅,要她和嶽少俊一同上雪山去,這還用說,是要讓爺爺看去了。

大姐不是也這樣麼,她在山下邂逅了大姐夫,爺爺要她把他帶上山去,結果爺爺看了很滿意,就成了親……她想到成親,想到那天自己口對口哺他藥丸,心頭小鹿不由得跳個不停。

嶽少俊問道:“小弟和瓊姐姐去雪山做什麼呢?”

金鐵口壓低聲音道:“據師叔推測,雪山可能有變。”“有變?”仲飛瓊心頭“呼”的一跳,急急問道:“老哥哥,你說什麼?雪山如何有變呢?”

金鐵口聳聳肩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要等你們趕到了,去細心觀察,就會知道。”

仲飛瓊疑信參半,說道:“我爺爺就在雪山,難道還會發生什麼事麼?”

金鐵口道:“事情可能就發生在令祖身上。”

仲飛瓊皺着眉頭道:“這會是什麼事呢?”

金鐵口道:“小老兒要是知道,不就成了活神仙麼?”仲飛瓊道:“我們今晚就要走麼?”

金鐵口道:“當然越快越好,但總得讓小老兒把話說完了吧?”

仲飛瓊道:“你還有什麼事?”

金鐵口嘻嘻一笑,說道:“小老兒事情多着呢,這裡事情完了,還要趕到淮揚派去,淮揚派事情完了,還要趕到北海去。”他嚥着口水,說道:“就先說這裡吧,我可得把小師弟的事。先說個明白。”

目光轉到嶽少俊臉上說道:“小師弟,你練的‘逆天玄功’.出自天竺密宗,全身氣血逆行,不俱任何斬脈突穴手法,但練到最後,仍須由逆轉順,可以順逆由心,這是瑜伽最上乘的境界。

練‘逆天玄功’本已不易,要由逆轉順,更難如登天,師叔因你體內輸入了兩股極大內力,如論功候,兩者加起來,當在六七十年以上,這是最難得的機會。

因此他老人家爲了成全你,多花了加倍的力氣,以‘接引神功’,引導體內真氣,順逆各循行了一個小週天。

從現在起,你練的‘逆天玄功’,已可順逆由心,一身功力已臻上乘境界,你說可喜不可喜?”

仲飛瓊聽得喜不自勝,轉臉說道:“俊弟,真該恭喜你了。”

嶽少俊道:“小弟這點成就,其實都是姐姐所賜,唉,那七公、八公二位老前輩遭人毒手,小弟一定要查出兇手是誰,以慰二位老前輩在天之靈。”

金鐵口道:“咱們別把話扯遠了,你小師弟,如論功力,當今武林,大概要和你匹敵的,已是寥寥可數,但你劍法還不大行,光是上次我教你的一折還不管用。師叔他老人家,認爲枚平這場武林殺孽,可能就應在你身上,因此要我把‘天山三折’都傳給你。你如今就要趕去雪山,老哥哥要把後面兩折劍法一起教你,已經來不及了,因此先教你第二折,等你雪山回來,再傳你第三折,這樣,你在路上,就可練習了。”

說完,站了起來,招招手道:“好了,老哥哥話已說完了,快,快,我教完了還有許多事要辦呢?”

仲飛瓊笑道:“你一直都好像很忙。”

金鐵口道:“我怎麼不忙?練完劍,馬上要趕到淮揚派去。”

仲飛瓊道:“老哥哥到淮揚派做什麼?”

金鐵口道,“擲鉢禪院之會,已迫在眉睫,這中間有着極大陰謀,我要趕去告訴惲欽堯,要他去轉告宋老大,八大門派的人,就是要去赴約,最好留一半人在外面,不可一下全投到陷餅裡去。”

仲飛瓊對他說的話,有些不以爲然,擲鉢禪院之會,是由大姐夫祝天俊主持的,據自己所知,絕不是陷餅,也並無什麼陰謀,但這話,她沒有說出來,接着問道:“那麼老哥哥到北海去做什麼呢?”

“哦,對了!”

金鐵口舉手摸摸酒糟鼻說道:“祝靈仙那老太婆火功已經練到十二層功力,你們以後遇上了,千萬不可和她動手。”

仲飛瓊不信道:“她有這麼厲害麼?”

“有,有!她比小老兒想像的還要厲害!”

金鐵口雙手一伸,說道:“小老兒方纔和她比拼內力,‘先天氣功’雖然把她‘火焰刀’掌力逼住在身前三尺之外,但小老兒一雙手掌上還被燙起了水泡,一件長衫,胸前全部焦了。只要再僵持下去,小老兒這把骨頭,非被她炙酥不可,你說她厲害不厲害?差幸她被小老兒唬住了,才各自罷手,因此小老兒非走一趟冰宮不可。”

說到這裡,忽然埋怨道:“好了,好了,你問個沒完,害得小老兒也說個沒停,這一來,豈不耽誤了小老兒的時間,來,來,小師弟,咱們言歸正傳,快來練劍。”

仲飛瓊站起身道:“天山神劍,天下劍術之祖,一定神妙無方,我到門口替你們守護去。”

金鐵口搖搖手,嘻的笑道:“仲姑娘,小老兒可一直沒把你當外人看,小師弟練劍,你也別藉故走開了。”

說着,就拉過嶽少俊,詳細講解“天山三折劍法”的第二折,應該如何出手,如何變化,仔細說了一返,然後又要嶽少俊取劍來,比劃着示範了這一記劍法。

他方纔解說這招劍法,務求詳盡,也不厭其煩,解說了許多變化,和細微的動作,使人覺得這一招劍法,一定繁複無比!

那知等他這一演練,只是手執長劍,劍尖做了個曲折之狀,就把劍交給嶽少俊說道:

“就是這樣,你懂了沒有?”

嶽少俊點點頭道:“小弟知道了。”

金鐵口道:“好,你試試看。”

嶽少俊依樣葫蘆,學着他方纔舉劍的模樣,劍尖同樣做了個曲折之狀。

金鐵口連連搖手道:“不對,不對,差得太多了!”於是他又從嶽少俊手中,取過長劍,一面述說,一面舉劍比劃,說出如何貫注內力,如何出劍,如何曲折,說得十分詳細。

嶽少俊對第一折劍法,早已十分熟悉,就是這樣,這第二折劍法,僅僅一個簡單的動作,就足足反覆練習了半個時辰,纔算學對。

學對,只是出劍部位,姿勢,手法不再有錯誤百出而已,可不是已經練會練熟了。

金鐵口道:“差不多了,你要記住就好,老哥哥可要走了。”

仲飛瓊在嶽少俊練劍之時,她雖然沒有出去,但也沒去看他們,直到此時,才站起身道:“老哥哥,我們也該走了麼?”

“對,對!”

金鐵口已經跨出房門,回頭道:“你們自然也該上路了,此去雪山,路程可遠着呢!”

如今距離黃山擲鉢禪院之會,已經只有三天了,(那是臘月初五)南陵佟家莊,早已冠蓋如雲,八大門派赴會的人,也已經陸續趕到。

因爲對方總護法祝天俊武功高不可測,引起各大門派的重視,此次臘八之會,已經有幾位掌門人,親自趕來。

計已經到了的有武林大老宋鎮山、哲嗣宋文俊、總管金甲神霍萬清,華山派掌門人商景雲、門人蕭劍鳴,少林羅漢堂住持無住大師,率同十八名弟子、衡山派金睛靈猿竺三山、武當派玉玄子、游龍劍客史傅鼎率同八名弟子,終南派飛虹羽士陸飛鴻,八卦掌門人邵玄風、甘玄通、六合門禿頂神鵰孟達仁,只有峨嵋派的人尚未抵達。

莊主乾坤手佟世昌,出身少林,爲人慷慨好義,這幾天莊上貴賓蒞止,這些人,平日請都請不來,自然是大大體面的事兒。

莊上早就收拾好賓舍,也透選好了接待人員,但莊主佟世昌還是忙得不可開交。

這時又有莊丁來報,說是淮揚派淮揚三傑來了。

佟世昌急忙迎了出去,果見淮揚大俠惲欽堯和淮南子胥哲夫、易華佗三人,已經由接待人員引着進入大門,正朝二門走來。

佟世昌急忙迎上前去,連連拱手道:“胥老哥三位俠駕賁臨,兄弟迎近來遲,多多恕罪。”

淮揚三傑一齊抱拳還禮,胥哲夫呵呵一笑道:“佟老哥好說,咱們已有多年不見,難得有此機會,正好大家敘敘。”

佟世昌道:“三位老哥請到裡面奉茶。”

說罷,連連肅客。

惲欽堯問道:“佟兄,八大門派,不知已經到了幾派。”

佟世昌道:“差不多都已來了,只有峨嵋派的人尚未到達。”

他引着三人進入花廳,大家正在廳上閒談,紛紛起身招呼。

淮揚三傑向大家一一答禮。宋文俊跟會向前,拜見了姑丈。(惲夫人是宋鎮山的三妹)

宋鎮山一手持須,含笑道:“胥兄、易兄二位,連袂趕來,倒是難得得很。”

胥哲夫道:“盟主只怕還不知道呢?臘八會前,崆峒派已經在揚州和敝派先交上手了,兄弟和易二弟聽說諸位道兄在佟兄莊上集會,就便趕來。一來已有多年沒有和諸位道兄見面,正好藉機一敘契闊,二來另有機密。向諸位提供參考。”

金睛靈猿竺三山(衡山)問道:“崆峒派什麼人在揚州和貴派發生過節?”

衡山派因“祝融經”之事,和崆峒派結下樑子,已有數十年之久,因此他聽說崆峒派的人在揚州滋事,自然是第一個想知道內情了。

胥哲夫道:“是火靈聖母祝靈仙”

竺三山一怔道:“是火靈聖母祝靈仙。”

惲欽堯道:“此事起因吸金劍……”

宋鎮山擡目道:“愚兄奉託嶽老弟把劍送上,可是發生了什麼意外麼?”

大家聽得心中暗道:“原來吸金劍已爲盟主所得。”惲欽堯道:“是的,火靈聖母先劫。持了小女,要拙荊去以劍易人,正好嶽少俊趕到……”

他把嶽少俊制住祝巧巧,趕去仙女廟,當着火靈聖母,以人易人,後如何和火靈聖母動手,中了一記“火焰刀”……宋鎮山聽得身軀一震,吃驚道:“嶽老弟中了她一記‘火焰刀’?”

少林無住大師口中低喧了聲:“阿彌陀佛。”

孟達仁搶着問道:“嶽老弟怎麼了?”

他這句話,正是大家想急於知道的事。

惲欽堯就把嶽少俊負傷之後,如何被人以調虎離山之計,把人劫走,以及如何在黃崗寺附近,截住仲飛瓊馬車。

火靈聖母也及時趕到,逼着仲飛瓊交出嶽少俊,仲飛瓊沒有答應,兩人幾乎因此動手,從她們兩人口中,聽出雪山派和崆峒派聯手,有問鼎中原之意!

宋鎮山聽得微微一怔。接着點頭道:“這就是了,嶽老弟在雲臺山下遇到一位老人,曾說過四句詩:第一、二句兩句,就是‘五出花開六出飛、漫山景色凝寒暉’,兄弟久思不解,如今想來,指的不就是‘雪山’二字麼?唉,雪山老人武功蓋世,崆峒派有他撐腰,這事情就不好辦了……”

惲欽堯道:“據小弟聽那仲姑娘的口氣,所謂雪山、崆峒聯手,其實只是雪山老人派了他三個孫女,協助崆峒派而已,好像雪山老人的大孫女,嫁與火靈聖母爲媳……”

甘玄通哦道:“不錯,那是總護法祝天俊的妻子。”金睛靈猿竺三山笑道:“這就不對了,祝靈仙一生從未嫁過人,那來的兒子?”

惲欽堯道:“火魔女祝巧巧不是她的女兒麼?”

竺三山笑道:“那是她收養的義女。”

甘玄通道:“那麼祝天俊大概也是她收養的義子了。”孟達仁道:“二位道兄且慢討論祝靈仙兒女之事,咱們先聽惲大俠說下去,嶽老弟到底如何了?”

惲欽堯道:“後來還是兄弟建議,雙方暫停爭執,先看看嶽少俊傷勢如何?但打開車門,嶽少俊卻不見了。”

孟達仁關切的道:“那是被什麼人劫走了?”

惲欽堯道:“金鐵口。”

無住大師奇道:“金鐵口又是什麼人?”

惲欽堯就把當時嶽少俊失蹤,幾乎又引起爭執,卻來了一個算命的金鐵口,他要仲飛瓊和自己等人先走,自己聽了他的“傳音入密”,也就離開了黃崗寺。

飛虹羽士陸飛鴻道:“這麼說惲大俠也不知道嶽老弟的下落了?”

惲欽堯道:“不,兄弟和二位敝師兄迴轉歸雲莊,那金鐵口也趕了來,據他說,嶽少俊傷勢已經完全復原,目前正趕去辦一件極重要的事……”

孟達仁道:“他沒說岳老弟去了那裡?”

惲欽堯道:“沒有,金鐵口只說嶽少俊去辦的事,十分重要,天機不可泄漏。”

宋鎮山似是極爲注意,沉吟道:“此人行事滑稽突梯,武功必然極高,只是江湖上從未聽人說過,三弟和他見過兩面,可知他來歷麼?”

惲欽堯道:“這個小弟倒不詳細,據金鐵口自稱,他趕到歸雲莊去,是有一個口信,要小弟轉告大哥。”

“哦!”宋鎮山道:“他怎麼說?”

惲欽堯道:“據金鐵口說,此次擲鉢禪院之會,對方早有佈置,是一個坑人的陷餅,要大哥轉告八大門派與會的道兄,最好不予理睬,不用去赴會……”

武當玉玄子道:“咱們八大門派,是應邀而來,不去赴會,只怕不妥當吧?”

衡山竺三山道:“道兄說的甚是,不去赴會,豈不是弱了咱們八大門派的名頭?再說,就算他崆峒派傾巢而出,咱們難道怕了他們不成?”

華山掌門商雲景道:“金鐵口要咱們不去赴會,總有具體的理由吧?”

惲欽堯道:“金鐵口這倒沒有說,他要兄弟轉告大哥,八大門派如果一定要去赴會,最好把人手分作兩撥,一撥赴會,一撥留作後援。”

惲欽堯道:“他只說了這幾句話,就匆匆的走了。”八卦門掌門人邵玄風道:“咱們豈能憑一個相面先生這幾句話,就給嚇住了,崆峒派處心積慮已有多年,就算他不舉行臘八之會,咱們也應該出面予以警告。天下武林,絕不容許某一門派的野心分子,稱雄霸道,真要有人甘冒大不匙,咱們就該聯合討問,以張正義,古人說得好,畏首畏尾,身其餘幾?”

金睛靈猿竺三山大聲道:“對,就說靈運老人和祝靈仙,能有多大氣候?咱們眼下在場之人,雖不能說是天下武林的精英,也是各大門派的高手。單打獨鬥,縱然不是靈運老人的對手,但咱們聯起手來,還會對付不了他們麼?”

孟達仁道:“竺兄說得極是,只是咱們只有八大門派,如今總算又加了一個淮揚派,但人數總屬有限,崆峒派不但拉攏了雪山派,就是異派高手,黑道兇人,也全被他們網羅了去,人數上就超過咱們。即以他們總護法祝天俊而言,咱們之中,只怕就無人能敵,何況他們在此次大會之中,可能另有陰謀。”

竺三山大笑道:“他們縱有陰謀,尚且不懼,陰謀只是見不得人的東西,又何懼之有?”

金睛靈猿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氣,容易和人擡槓,孟達仁捋須一笑,就沒有說話。

無住大師雙掌合十,說道:“阿彌陀佛,老衲臨行之時,敝師兄要老衲轉告諸位道兄一句話,那就是自從昔年盟主(宋鎮山)再三懇辭武林盟主之後,大家因無適當繼任人選,就一直擱置下來,沒有再推選盟主,這幾十年來,八大門派雖然誼如一家,但江湖上終因沒有一個主持正義之人,有羣龍無首之感……”

這是實情,大家都聽得微微點頭。

無住大師續道:“差幸這幾十年來,江湖上沒有出什麼大亂子,因此尚能平安無事,還不覺得如何,但這一旦出了事情,就使大家無所適從。尤其此次崆峒派舉行了什麼臘八之會,此次大會,顯然關係着武林正邪消長大局,因此敝師兄要老衲舊話重提,無論如何,要盟主(宋鎮山)體念時艱,繼續擔任武林盟主任務。一來使八大門派與會之人,可以統一號令,步驟一致,二來也可以使天下武林,明白正義與邪晉有鮮明的立場,不致信從邪言,盲目附合,此事關係十分重大,希望諸位道兄一體支持,八大門派幸甚。”

說完,連連合十。

八卦門掌門人邵玄風起身道:“大師說的極是,盟主一職,虛懸已久,如今會期已近,咱們理該推舉一位統馭八大門派,統一指揮的人選,此一人選,自然非盟主(宋鎮山)莫屬了。”

與會之人,聽了兩人的話,紛紛發言,一致公推宋鎮山爲盟主。

宋鎮山道:“諸位道兄,兄弟……”

他只說了一句話,就被武當玉玄子稽首一禮,說道:“盟主,這是八大門派的公意,古人有當仁不讓之言,盟主不可再推辭了。”

宋鎮山點頭道:“既是大家的意思,兄弟絕不推辭,只是兄弟之意,兄弟只能暫攝盟主名義,等臘八之會過後,兄弟就不再擔任了。那時希望八大門派能從年輕的一輩中,公舉一位勇於任事,能爲天下武林做事的青年朋友來擔任,長江後浪推前浪,後浪的勁力,自然要比前浪強得多了。”

飛虹羽士陸飛鴻道:“這是盟主獎掖後進的厚意,且等臘八大會之後,也許江湖從此可以平靜,但公推了一位盟主,至少可以減去日後不少糾紛,因此咱們不妨再來一次選舉大會,公開競選武林盟主。”

盂達仁道:“道兄說的極是,日後之事,不妨等臘八會後,再作商榷,目前咱們要討論的,是如何應付臘八之會。”

竺三山大笑道:“如今盟主已經首肯,咱們一行人,也領導有人了,至於如何應付,古人說得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要看對方在會上有何行動而定,到時只要盟主一聲令下,咱們就全體出動。”

華山掌門商景雲道:“師兄,會期已近,咱們該何日起程?”

宋鎮山道:“目前距會期已只有三天,但峨嵋派的人,尚未及時趕到,愚兄之意,咱們等過今晚,如是依然不見峨嵋有人趕來,明日午後咱們就動身如何?”

大家一致同意,不論峨嵋派到與不到,決定明日午後動身。

艾亭,是在安徽境內,和河南交界的一個小村落,一條黃泥石子的小路,行車雖然顛簸,但還算平整。

樹梢,挑着一幅差不多已經發了白的酒帘子,正在臨風飄揚着!

多少行人,奔走了二三十里荒野,老遠看到酒帘,誰不想在林下坐下來,歇歇腳,喝上一碗,潤潤喉嚨?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樹林子底下,雖然不是杏花村,卻有賣酒的棚子。

兩間茅屋,一個寬敞的鬆棚,放了四五張用木板釘的桌子,放上幾條凳子,賣茶、兼賣酒菜。

這是晌午時光,北風雖勁,有陽光的地方,卻暖呼呼的。今兒個天氣好,這酒棚子的生意,也比平時好得多!

五張破桌子,已經有三張坐滿了人。靠東首的兩張桌上,每張圍坐着四個身穿一式青佈道袍,頭椎道髻的道人,兩桌一共是八個。

另外一張桌上,是一個老道人,鬚髮已經發白,面貌清癯,身上也穿着青佈道袍,自然和八個道人是一路的了。

從他獨據一桌看來,這老道人的身份,一定高過邊上兩桌的道人無疑,也許就是他們的師長吧!

這九位道爺面前,都有一碗茶,和一碗陽春麪,他們這時正在低頭吃着麪條。

黃泥路上,傳來了一陣轆轆車聲!

一輛黑蓬雙轡馬車,輾着碎石路面奔馳而來,到了林前,車行已經漸漸緩慢下來。終於在鬆棚面前停住。但任你如何緩慢,兩匹牲口踢起來的泥土,經風一吹,還是灰濛濛颳起一陣子。

車子停住,車把式迅快一躍下車,打起了簾子。

接着一陣香風,從車上飛快躍下四個花不溜丟的青衣少女,一個個眉目如畫,身材苗條!她們才一下車,接着下來的是一個頭發花白,身穿青布衣衫的老婆子。

然後從車上跨下來一雙少年男女。男的不過二十左右,生得劍眉星目,氣字軒昂,身穿一襲天青長袍,有如玉樹臨風,十分俊逸。女的約莫二十出頭,一身玄色衣裙,冷豔無比。

他們正是趕去雪山的嶽少俊、仲飛瓊、胡大娘和四名使女。

一行人走入鬆棚,胡大娘目光不由的朝那老道人和八個道人打量了一眼。

青袍老道和其他八個道人,對嶽少俊,仲飛瓊等人,幾乎視若無睹,連頭也沒擡一下。

胡大娘外號“玄狐”,在江湖上混了幾十年的人,眼皮子自然極寬,心中不禁暗暗付道:“這九位道士,情形大有蹊蹺,莫非是衝着咱們來的?”

須知任何事情,有反常情,就有問題。

譬如自己一行人,跳下馬車,走進鬆棚,九個道人總有人會好奇的望上一眼,如果九個人中,沒有一個朝自己等人打量,這就是說他早就知道自己一行人的行蹤。這樣連頭也沒擡,若無其事的模樣,豈非是裝作出來的?胡大娘暗自冷哼:“真要衝着咱們來的,你們就瞎了眼睛!”

鬆棚賣酒的是一對老夫婦,老婆子正在吹着火爐,老漢看到來了貴客,急忙三腳兩步的迎了出去,含笑道:“公子、小姐請坐,不知你們要些什麼?”

嶽少俊,仲飛瓊和胡大娘三人坐了一桌,春風、夏雨、秋霜、冬雪四位姑娘也坐了一桌。

嶽少俊道:“老丈先給我們來幾碗茶,有什麼吃的,就拿什麼來好了。”

那老漢連連應是,倒了幾碗茶送上,而後含笑問道:“公子喝不喝酒?”

嶽少俊道:”我們都不喝酒,你給趕車的來一壺好了。”

那老漢又道:“那麼小老兒給諸位切一盤滷菜,再每人下一碗陽春麪可好?”

嶽少俊點頭道:“好吧。”

不多一會,那老漢切了兩盤滷味,和一壺酒送上。

塗金標把兩匹馬拴到樹下,然後又向那老漢要了兩升黃豆和一把乾草,餵了馬匹,才洗了把臉,走入鬆棚。

嶽少俊招手道:“塗兄請到這裡來,酒菜都給你叫好了。”

塗金標說了聲,“多謝嶽相公。”

走到下首一個位子坐下,朝胡大娘悄聲道:“大娘,這些道士好像是衝着咱們來的呢!”

他畢竟是老江湖,也看出來了。胡大娘口中“哦”了—聲。

塗金鏢又道,“他們好像是無量劍派的人。”

胡大娘哼道:“無量劍派又怎樣?”

“無量壽佛!”

那老道人忽然低喧一聲道號,仰首向天,徐徐說道:“無量劍派,很少到中原定動,和中原武林,素無過節,聽這位女施主之言,似乎對敝派很不諒解?”

胡大娘正在喝茶,聞言不覺冷嘿一聲,說道:“難道你們這些道士,不是衝着咱們來的?”

那老道人道,“善哉,善哉,貧道一行,確實是在此地等候一位施主,但與女施主無關。”

胡大娘哦了一聲道:“不知你們等的是誰?”

老道人道,“貧道等的是一位姓岳的施主。”

“姓岳?”胡大娘心中暗暗冷笑,“你老雜毛還說不是衝着咱們來的?”一面問道:

“總有名字吧?”

老道人道:“這位施主,姓岳,名少俊。”

嶽少俊聽得大爲納罕,自己和無量派這位老道人素昧平生,他何以要在此地等候自己呢?”心中想着,不覺站起身來,抱拳道:“在下就是嶽少俊,不知道長在此等候在下,又有何見教?”

那老道人聽說他就是嶽少俊,立即站起身,打了個稽首道:“善哉,善哉,少施主原來就是嶽少俊,貧道就不虛此行了。”

嶽少俊望着老道人,說道:“不知道長如何稱呼?”

老道人稽首道:“貧道封南山。”

仲飛瓊聽得暗自皺了下眉,封南山,是無量劍派的掌門人,據說他劍術精湛,自成一派,與中原武學大異其趣,他率領徒衆,在此等候,說不定和俊弟弟有甚過節,這就起身道:“老道長如何知道咱們會從此地經過,趕在前面,來這裡等候?想必是有人通知道長的了,不知道此人是誰,道長可否見告?”

封南山含笑道:“貧道尋找嶽少施主,已非一日,昨晚途遇一位老友,是他告訴貧道,嶽少施主今必然打此經過,要貧道在此等候,總算果然遇上嶽少施主了。”

他不肯說出告訴他的人是誰。

嶽少俊道:“聽道長口氣,已經找了在下多日,只不知究有何事,還望道長明示。”

封南山又打了個稽首,說道:“貧道聽說岳少施主使的是一柄緬鐵軟劍,可否賜借一閱?”

嶽少俊道:“既是道長要看,在下自當奉閱。”

探手從懷中取出劍丸,遞了過去。

封南山驟睹劍丸,臉上神色不禁微微一變,擡目問道:“不知嶽少施主此劍是從何處來的?”

嶽少俊道,“此劍乃是在下一個朋友所贈。”

封南山道:“貴友何人?”

嶽少俊道:“道長追問此劍來歷,不知究有何因?”

封南山沒有回答他的話,拇指輕輕一按,只聽鏘然劍鳴,射出一柄寒光四射的狹長寶劍!但他驟睹劍尖已經斷去了三寸有奇,(那是三次被宋鎮山所削斷)不由得臉色大變,口中發出一聲蒼勁而淒涼的長笑,雙目精芒暴射,盯着嶽少俊,沉聲道:“少施主必須說出贈你此劍的貴友是誰來。”

第二十二章 苦戰擲鉢禪院第十九章 連闖兩劍陣第十六章 八公山因禍得福第十三章 利劍三折第十七章 大馬猴耍火靈聖母第二十二章 苦戰擲鉢禪院第二十章 雪山之變第五章 強將手下無弱兵第十章 鐵菩提打高空第十七章 大馬猴耍火靈聖母第十五章 杳去黃鶴第一章 小酒店高手輩出第二十一章 天地創教第十二章 竹筷再削緬鐵劍第二十二章 苦戰擲鉢禪院第二章 嶄露頭角第十九章 連闖兩劍陣第四章 秋遷院落渾非昨第二章 嶄露頭角第四章 秋遷院落渾非昨第九章 大湖君廟第一章 小酒店高手輩出第十八章 八大門派集會南陸第十三章 利劍三折第十章 鐵菩提打高空第十二章 竹筷再削緬鐵劍第十三章 利劍三折第十章 鐵菩提打高空第十六章 八公山因禍得福第十三章 利劍三折第二十章 雪山之變第二十一章 天地創教第十四章 火靈聖母第十章 鐵菩提打高空第四章 秋遷院落渾非昨第十三章 利劍三折第三章 天華山莊第二十二章 苦戰擲鉢禪院第二十二章 苦戰擲鉢禪院第二十一章 天地創教第一章 小酒店高手輩出第十九章 連闖兩劍陣第六章 怪招驚老豹第五章 強將手下無弱兵第三章 天華山莊第四章 秋遷院落渾非昨第一章 小酒店高手輩出第十五章 杳去黃鶴第二章 嶄露頭角第十章 鐵菩提打高空第十二章 竹筷再削緬鐵劍第五章 強將手下無弱兵第四章 秋遷院落渾非昨第六章 怪招驚老豹第七章 金木水火土全在五行中第十四章 火靈聖母第十五章 杳去黃鶴第六章 怪招驚老豹第二十二章 苦戰擲鉢禪院第二十一章 天地創教第一章 小酒店高手輩出第七章 金木水火土全在五行中第十五章 杳去黃鶴第二十章 雪山之變第五章 強將手下無弱兵第二十一章 天地創教第二十章 雪山之變第一章 小酒店高手輩出第二十二章 苦戰擲鉢禪院第八章 狼山一狽第十二章 竹筷再削緬鐵劍第十九章 連闖兩劍陣第十七章 大馬猴耍火靈聖母第二十二章 苦戰擲鉢禪院第十六章 八公山因禍得福第一章 小酒店高手輩出第十四章 火靈聖母第三章 天華山莊第十九章 連闖兩劍陣第十八章 八大門派集會南陸第十三章 利劍三折第四章 秋遷院落渾非昨第二十章 雪山之變第三章 天華山莊第六章 怪招驚老豹第十五章 杳去黃鶴第十七章 大馬猴耍火靈聖母第二十一章 天地創教第八章 狼山一狽第二十一章 天地創教第十三章 利劍三折第八章 狼山一狽第十章 鐵菩提打高空第七章 金木水火土全在五行中
第二十二章 苦戰擲鉢禪院第十九章 連闖兩劍陣第十六章 八公山因禍得福第十三章 利劍三折第十七章 大馬猴耍火靈聖母第二十二章 苦戰擲鉢禪院第二十章 雪山之變第五章 強將手下無弱兵第十章 鐵菩提打高空第十七章 大馬猴耍火靈聖母第十五章 杳去黃鶴第一章 小酒店高手輩出第二十一章 天地創教第十二章 竹筷再削緬鐵劍第二十二章 苦戰擲鉢禪院第二章 嶄露頭角第十九章 連闖兩劍陣第四章 秋遷院落渾非昨第二章 嶄露頭角第四章 秋遷院落渾非昨第九章 大湖君廟第一章 小酒店高手輩出第十八章 八大門派集會南陸第十三章 利劍三折第十章 鐵菩提打高空第十二章 竹筷再削緬鐵劍第十三章 利劍三折第十章 鐵菩提打高空第十六章 八公山因禍得福第十三章 利劍三折第二十章 雪山之變第二十一章 天地創教第十四章 火靈聖母第十章 鐵菩提打高空第四章 秋遷院落渾非昨第十三章 利劍三折第三章 天華山莊第二十二章 苦戰擲鉢禪院第二十二章 苦戰擲鉢禪院第二十一章 天地創教第一章 小酒店高手輩出第十九章 連闖兩劍陣第六章 怪招驚老豹第五章 強將手下無弱兵第三章 天華山莊第四章 秋遷院落渾非昨第一章 小酒店高手輩出第十五章 杳去黃鶴第二章 嶄露頭角第十章 鐵菩提打高空第十二章 竹筷再削緬鐵劍第五章 強將手下無弱兵第四章 秋遷院落渾非昨第六章 怪招驚老豹第七章 金木水火土全在五行中第十四章 火靈聖母第十五章 杳去黃鶴第六章 怪招驚老豹第二十二章 苦戰擲鉢禪院第二十一章 天地創教第一章 小酒店高手輩出第七章 金木水火土全在五行中第十五章 杳去黃鶴第二十章 雪山之變第五章 強將手下無弱兵第二十一章 天地創教第二十章 雪山之變第一章 小酒店高手輩出第二十二章 苦戰擲鉢禪院第八章 狼山一狽第十二章 竹筷再削緬鐵劍第十九章 連闖兩劍陣第十七章 大馬猴耍火靈聖母第二十二章 苦戰擲鉢禪院第十六章 八公山因禍得福第一章 小酒店高手輩出第十四章 火靈聖母第三章 天華山莊第十九章 連闖兩劍陣第十八章 八大門派集會南陸第十三章 利劍三折第四章 秋遷院落渾非昨第二十章 雪山之變第三章 天華山莊第六章 怪招驚老豹第十五章 杳去黃鶴第十七章 大馬猴耍火靈聖母第二十一章 天地創教第八章 狼山一狽第二十一章 天地創教第十三章 利劍三折第八章 狼山一狽第十章 鐵菩提打高空第七章 金木水火土全在五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