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曼珍見母親定定的看着自己，眼角泛起了淚光，忙撲到李氏懷裡撒嬌道：“母親，母親！可是珍兒做錯了什麼？你說出來，珍兒一定改，您可不要傷心。”
“傻孩子。”李氏寵溺的摟住她：“明年你就要及笄，不是小孩子了，還這麼愛撒嬌。”
塗曼珍膩在母親懷內，笑道：“女兒現在還沒及笄呢，那就還是母親的小女兒。”
女大不由娘啊，李氏感嘆一聲，問道：“小滿那日，劉祺然說他傾慕於你，可知爲何？”
聽母親提起劉祺然，塗曼珍一下子想到自己彷徨無助之際，他伸過來抓住自己的手。他的手乾燥、溫暖、有力，自己見到他的第一反應雖然是厭惡，但卻沒來由的覺得安心。
怔了片刻，塗曼珍羞道：“母親，女兒也是第一次聽到。怎知他是在發什麼瘋？”
“他找到你祖父，要求娶於你。”
塗曼珍驚訝的瞪大了雙眼，道：“這，怎麼可能？”
家裡有鄔娘子在，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平國公府的霸道無禮。自幼時起，劉家在塗曼珍心中就是蠻橫不講理的一家，她的牡丹花會上的遭遇更證明了這一點。
此時劉祺然的求娶，無異於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讓塗家上上下下的第一反應都是不可能。
李氏點點頭，道：“千真萬確。他先是請安國公府上石世子找到你祖父說項，前幾日又親自在‘醉白樓’宴請，誠意十足。”
塗曼珍一陣茫然，她從未想過男女之事。在她心目中，年紀到了母親自然會幫她相看人家，議定後自己就開始備嫁，完成及笄禮之後等着出嫁便是，就像大姐一般。
從未想過，有男子傾慕於自己，竟然主動上門求娶，何況這人還是塗家的對頭。
李氏見她神色，知道自己這個天真的小女兒壓根沒想過這個問題，不由一嘆。若是放在那些關係複雜的家裡，十多歲的女孩兒早就知道爲自己的婚事打算，爲搶一個夫婿姐妹反目之事更是常有。
塗家關係單純，才養成塗曼珍這個性子，也不知是好是壞？
撫着她的頭頂，李氏溫言問道：“珍兒，你現在好生想想，是否願意嫁給劉祺然？不管我們長輩的恩怨，只想你自己。”
塗曼珍啃着手指頭，只想自己麼？在牡丹花會上，他當真可惡至極！但自己也潑了他一魚簍的髒水，算是扯平了，哈哈！他那個樣子真是滑稽。
小滿那日，陷入人潮中的不知所措，見到他時的安心，仍歷歷在目。後來在茶攤子上，他也守禮的緊，直到母親來了，他說傾慕自己後落荒而逃，實在是很好笑。
李氏看着她的神色，忽憂忽喜，問道：“可是不願？”
塗曼珍咬着嘴脣並不搭話。
“可願意？”
塗曼珍紅着臉，聲音細如蚊吶道：“女兒但憑母親安排。”
說完匆匆道：“母親！女兒告退。”沒等李氏反應過來，她便逃也似的出了房門。
李氏愣了一下，看着她的背影不由無奈的笑了一笑，原來她竟然是願意的。她奪門而出的樣子，與那日劉祺然落荒而逃的背影何其相似？難道這兩人，果真是有緣分的？
……
轉眼時間到了六月初，徐婉真的風寒已然大好，只是在行走之間仍然有手腳無力之感。
她心中知道，定然是“眼兒媚”還未驅除乾淨的緣故。
這日剛剛午休起身，身上倦怠不想起牀。門外響起徐文敏乾淨的聲音問道：“妹子可起了？若是沒有我晚間再來。”
這個時候，哥哥怎麼有空回來？忙揚聲道：“請阿哥在外間稍坐片刻，我這就出來。”
採絲聽到她的聲音走進來，服侍着她淨面漱口，換了衣服就到了外間。
徐文敏這些日子雖然忙碌，但精神奕奕，一雙眼炯炯有神。見徐婉真出來，笑道：“擾了妹子清淨。”
徐婉真在他對面坐了，問道：“這個時辰，阿哥怎麼有閒來找妹妹？”
“你前些日子讓徐樂安去改的馬車，今兒已經是得了。他將車趕到‘錦繡記’老店，我上去試坐了一回，果然舒適許多，大家嘖嘖稱奇，我就專門回來跟你講一聲。妹子，你是怎麼想出來的？”徐文敏說的神采飛揚。
聽到四輪馬車做好了，徐婉真也來了興致，笑道：“我只是心疼宇兒每日來回奔波，想要讓他舒適一些。他還那麼小，萬一遇上什麼事，跌出去了可怎麼辦。”
又問道：“做的過程困難嗎？我那圖紙不過是個想法而已。”
徐文敏點點頭，道：“聽徐樂安說，好幾名木匠一起研究才做了出來，期間失敗過幾次。包裹車輪的牛皮也試了好幾次，最後發現鞣製後的熟牛皮最是堅韌。只是牛皮不易得，每天使用的話，估摸着半年就要換一次。”
高芒王朝是典型的農耕社會，作爲耕田主力的耕牛，官府是決不允許輕易屠宰販賣的。每一村每一戶，擁有多少水牛、黃牛，這都是要登記造冊的。
市面上的牛皮，都是耕牛老了自然死亡之後，向官府報了備，農家纔拿出來販賣。
“這倒不難，半年裡可多收集一些，等到時間就有換的牛皮。”徐婉真興致勃勃道：“既然可行，不如多做幾輛。宇兒每日上書院要用一輛，家裡也要常備一輛，父親去織錦坊好用。再做三輛，”她掰着手指頭計算道：“給曾外祖父一輛，塗家女眷一輛，義母一輛。”
這一算完，徐婉真輕呼：“竟然要五輛之多？”
徐文敏笑道：“妹子算的沒錯，確實需要五輛纔夠。不過，已經得了一輛，再造四輛就夠啦。”
就算徐婉真不說，他也是這麼打算的。如今，在人情練達上，他長進了不是一星半點。
徐婉真有些猶豫，一輛馬車造價不菲，放在現代，相當於一臺豪車。別看跟她來往的人家，家家戶戶都有馬車，彷彿馬車已是出行標配。但也要看看那些個人家，都是非富即貴之輩。
一口氣造五輛馬車，送出去三輛，這確實是大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