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伴隨着刺耳的引擎聲,一輛遊艇在光束下朝着她們急速靠近。
沈暮念腦袋上驚雷滾滾,不行!絕對不能前功盡棄,不能就這麼被抓回去!
念頭一出,沈暮念在他懷裡用力掙扎起來,像一條細滑的泥鰍。
“放開我!你假意放我走,又抄了我的家,縱容白書涼把我逼入絕境,不就是爲了斷我所有退路麼?現在充什麼救世主,你能決定我的生活狀態,卻決定不了我的生死!”
在她身前,君亦卿渾身的寒氣幾乎和身下這冰涼的川河之水,融爲一體,冷的刺骨。
他精短的墨發正溼答答的滴着水,水珠順着那絕美的妖容滑下,被燈光照的發亮,但他的眸子裡卻一點光亮都打不進去,漆黑的如同深淵。
聞及沈暮唸的話,瞳孔驟然一縮,她說的種種罪狀,除了第一條,其他的他都能認,但,沒有就是沒有!
“抄你家?”君亦卿猛地把胡亂掙扎的沈暮念強行摟緊,防止她在水裡撲騰,俊臉一低,俯視着她的眸子,陰冷問。
沈暮念一擡頭就對上君亦卿帶着薄怒的美目,見他眼中帶着質疑,冷冷一笑:“怎麼,莫非這事與上將大人無關?”
“無關。”君亦卿低沉兩個字,果斷否決。
“得,事已至此,你說什麼,對我來說都是無關痛癢,現在,放開朕,你不是想讓我負責麼?等我死透了,你可以找一個水晶棺材把我冰凍起來,當然,上將大人樂意奸-Shi。樂意奉陪。”
沈暮念用盡九牛二虎之力,硬生生的掰着他纖細冰涼的手指,眉心蹙成了毛毛蟲。
君亦卿沒想到沈暮念竟然這麼不識好歹。
她從前的生活導致她現在天真的愚蠢,她想走,他便放她,讓她看看她走了之後,所釀成的後果。
他以爲她至少能撐一段時間,認清事實後乖乖回來求他。
卻沒想到,她竟選擇自盡,他好心來救,卻被按上這樣不堪的帽子!
沈暮念死命的研究着君亦卿的手指頭是怎麼長得,怎麼就跟被三秒膠黏上了一樣,怎麼掰都掰不開。
聽着遊艇漸進的聲音,沈暮唸的理智在一瞬間喪失,情急之下,低頭一口咬在了君亦卿的胳膊上。
君亦卿沒想到沈暮念爲了尋死,竟然下蠻力咬他!
沈暮念這一口,是下了狠心,他的襯衣溼透緊貼着肌膚,沈暮唸的虎牙尖銳,沒一會就感覺到了嘴裡的腥澀味道。
這股味道衝進嘴裡的時候,沈暮唸的眸光晃了晃,他竟然……不鬆手。
“就這麼想死?”君亦卿感覺到胳膊上傳來的,不知道疼過多還是癢過多的感覺,聲音低沉,一字一句問。
沈暮念聞聲一愣,鬆開他揚起那雙閃亮的黑眸,下巴低了低,點頭。
“好。”君亦卿冷決的聲音悠揚而起,帶着一種毀天滅地的肅殺,冷酷。
不知爲何,沈暮念聽此一字,覺得渾身的神經都警鳴大起,心中咯噔一聲,還沒有回神,便覺得一股強勢的力氣帶着她的身子猛然下沉。
瞬間,冰涼的河水就漫過了口鼻。
她根本沒有做好準備,應該說下水的瞬間還在微愣中,這猛然漫過來的河水,硬生生的嗆入了她的嘴裡。
好在,沈暮唸的反應速度敏捷,在河水漫過頭頂的時候,屏住了呼吸。
河水中,她的胳膊被他的手握着,身體在他的拖曳下,一點一點的下沉,毫無抗拒之力。
沈暮念終於明白了,他的那句好,是什麼意思。
靠之,這個孽障,不會是想成全她吧?!她要的是自殺,不是他殺啊,再說,她也不是真的想死!
沈暮念緊緊的閉着口鼻,眼前是他模糊的暗影,他倨傲的身影在此刻就像一座大山一樣,壓迫感十足,讓她覺得無處可逃。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要不,再賭一把?她自認自己憋氣的能力尋常人還是不可匹敵。
這個想法還沒有在腦袋裡顯出雛形,她的小腹就驟然一陣刺痛,伴隨着這個刺痛而來的是穿腸過肚的絞痛,來勢兇猛,瞬間就讓沈暮唸的力氣抽空了大半。
不就裝個、逼麼,至於報應來的這麼快。
旋即,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從她身下蔓延出來。
沈暮唸的瞳仁在水中瞪大,被君亦卿握着的胳膊輕輕顫抖,不止是胳膊,應該說她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劇烈的疼痛,讓她的憋氣之路就此葬送,一個沒忍住,冰涼的河水從她的鼻子裡灌了進去。
下意識,沈暮念開始用力想掙開君亦卿的朝上游,要知道的溺水的人在求生慾望燃起時,是完全顧不上什麼所以然的。
可她忘了,君亦卿是來送她見閻王的,他在她想求生的時候,並沒有助她一臂之力,反而像個無形鐵索一樣,束縛着她。 wWW⊕ Tтka n⊕ ¢ Ο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在失去氧氣和河水倒灌中,她受盡折。
一口一口的喝水,沈暮唸的意識慢慢消散,胃裡有點噁心,誰知道,這水裡有沒有摻了她的姨媽血。
不行了。
沈暮念從來沒有體會過這種難受,所有的空氣都被冰冷的河水替代,多存活一秒都是凌遲般的疼痛,可滿心都是不甘心。
如今,白書涼估計坐在自己豪宅裡,邊喝咖啡邊看雜誌,等着陌筱的好消息,而陌筱呢?說不定,面露喜色的站在川河邊,笑看這一切。
“念念……”沈俊低沉沉,格外悅耳的嗓音在沈暮唸的耳邊響起,他慈祥又帥氣的面容隱隱出現在她面前。
她不能死……她不想……就這麼死……不甘心……
沈暮唸的意識漸漸消失,眼皮重的快掀不起來,一波又一波強烈的浪潮朝她拍打來。
要死了麼……真悲哀……
嘩啦……
隨着一股巨大的衝力,沈暮唸的身子再次被人攬着腰肢,猛地帶出了水面。
沈暮念在冒出頭的瞬間,被眼前的人一隻手撐着身子,一巴掌拍在了她的後背上。
沈暮念疼得一個激靈,吐了兩口水,趴在他懷裡狂咳了起來,嗓子間火辣辣的疼,一把鼻涕一把淚:“咳咳咳咳咳。”
難以形容的酸爽。
“現在,還想死麼?”他的聲音沙啞,透着一種毋庸置疑的霸道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