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哭笑不得地擺了擺手，看着素雪倒是有些親切了。
惠姨端來些切好的水果放在茶几上，又各自給兩個孩子面前放了一杯果汁。
“邊吃邊說，我們家小少爺剛纔也是渾身沾滿了泥水，那模樣看起來就和在泥水裡打了個滾似的。”
“禎安也是，我還以爲他不小心摔進泥水裡了。”
素雪接過惠姨遞過來的水果，小口地慢慢地嚼着，臉上緊繃的神色鬆了不少。
坐在她旁邊的禎安板着小臉看着我這邊，我順着他的視線低頭，發現坐我身邊的天寶的臉色也不好。
黑色的小奶貓無力地縮在天寶的懷裡，輕輕地聳動着身體，想要從他的懷裡鑽出來。
“它應該餓了，你鬆開它讓它吃點東西。”
“有牛奶，它應該能喝。”
惠姨在一邊說着，轉身便去了廚房，不一會兒便取了一盒牛奶過來，手裡還拿着個空碗。
天寶把黑豆小心翼翼地從懷裡放下來，就見小奶貓聳動着鼻子，撲倒碗邊庫猛舔着碗裡的牛奶。
一時間客廳的幾人均是把目光落在了吃奶的小奶貓身上。
“還挺可愛的。”
禎安在那低聲嘀咕了一句，秀氣的臉龐帶着淡淡的笑意。
“哼，黑豆本來就很可愛，要不是我把它從你們手裡救出來，它可不會長這麼大。”
“我沒有傷害它，是他們叫我過去的。”
“你也是幫兇！”
眼見着禎安和天寶就要吵起來，我和素雪趕緊出聲打斷他們。
“禮貌點。”
“你們一五一十地把具體經過說出來，我們做判斷，不要吵。”
話落，我和素雪對視了一眼。
天寶撅着小嘴環着手臂坐在沙發上，不開口了。
禎安砸吧了下嘴，我拿了塊剝好的紅柚子遞了過去。
“邊吃邊說。”
等到禎安說完，我心裡便大致有了個瞭解。
禎安是被這片的孩子帶出去一起玩的，一幫人路過泥水溝的時候，偶然看見一隻小奶貓在裡面，便覺得好玩，隨意地撿了石頭往裡面扔。
而天寶正好路過，就衝過去把他們幾個孩子衝散了。
“哼，我沒有推你，當時腳下一滑，我就倒進泥水裡了，那個時候可能碰到你了。”
天寶一副傲嬌的小模樣，撅着小嘴一臉不滿的模樣。
“先給人家道歉，他沒有用石頭扔黑豆。”
我捏了捏眉角，沉着聲音看着天寶。
天寶鼓了股小腮幫子，看起來有些不情願。
“對不起。”
“禎安也有不對的地方，這麼小的動物在泥水裡多可憐啊，你們還要欺負它。”
素雪伸出瑩白的手指戳了戳禎安的額頭，說話的語氣仍舊格外得柔和。
禎安倒是沒什麼反應，坐在沙發上看着地上舔着爪子的奶貓。
送素雪他們離開的時候，禎安忽然轉身跑了回來。
他撓着小腦袋看着天寶，又看了看天寶懷裡的貓。
“我也和你道歉，對不起。之後我可以過來看貓嗎？它長得真可愛。”
“我們扯平了，你願意來就來。”
天寶昂着小腦袋，說出來的話帶着十足傲嬌的意味。
他板着小臉的時候，幾乎和高慕寒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禎安得了準信，蹦跳着跑回素雪身邊，衝着這邊揮了揮手，跟着素雪離開。
把人送走後，我擡手看了下手錶，急匆匆地進了別墅。
換了身衣服出來後，我拜託惠姨幫我看顧天寶。
“馬上就中午了，你要去哪？”
“中午你們就不用等我吃飯了，我去醫院看看我爸。”
“那是得看看，趕緊去吧，天寶你就放心放我身邊。
臨走前我叮囑天寶好好聽話，這才放心地出了別墅。
醫院附近的花店裡，我挑了一大束新鮮的花，又買了個花瓶。
病房門口，我推門走了進去。
父親安靜地閉着眼睛躺在牀上，除了一些儀器的聲響，屋子裡靜得出其，格外突出我的腳步聲。
我把花放在牀櫃上，抱着花瓶去接了些清水。
耐心地把花放進花瓶裡，足足用了我半個小時的時間。
做完這些，我又去打了些溫水，把毛巾浸在水裡拿出來擰開，抓過父親的手輕輕地擦拭着。
“昨天我夢見媽媽了，她問我爲什麼要把你一個人扔下，還問我爲什麼在高慕寒的家裡。她好像很生氣，不過她也應該生氣。”
擦過一邊的手，我又拿起了另一邊的手擦了起來。
“爸，我真得挺傻的，居然就因爲別人的一句話獨自拋下了你，你應該很怨我吧？如果你真的怨我，就趕緊起來罵我一頓。”
我吸了下鼻子，拿着毛巾走到水盆邊把毛巾扔進去，用手搓了一下擰乾。
冒着熱氣的毛巾拿在手裡格外得溫暖，就像是爸爸的手一般。
我控制不住地低泣出聲，哽咽着走到牀邊擦着父親的臉。
“你有孫子了，他的聰明隨你，在幼兒園裡老師最喜歡他，我也隨了你呢，可是卻沒有天寶聰明，不然我怎麼會做出這麼多丟人的事情。”
我深呼了一口氣，把毛巾放在牀櫃上，彎腰在牀邊的椅子上坐下。
也不知道這麼抓着父親的手說了多久，又哭了多久。
直到護士過來檢查情況的時候，我才恍然地站起來讓開。
醫院外的大地被一片殘紅色籠罩着，金燦燦的光芒惹得我眯了眯眼睛。
我靠在走廊的窗戶上，眯着眼睛看着天空眺望了一瞬，起身離開。
路過藥窗的時候，我忽然想起惠姨的腿疼病，走到掛號窗口掛了個號。
拎着買好的藥從醫院出來，迎面急匆匆地跑過來幾個人，撞的我往後踉蹌了兩步。
下一秒，我的肩膀忽然被人扶住。
“謝謝。”
“沒事，好久不見，欣然。”
我詫異地回眸看向身後，欣然地笑了起來。
“王楠！”
沒想到三年後，我還會遇見王楠。
“幸好你還記得我。”
王楠難得地打趣我，惹得我輕笑着錘了他肩膀一下。
再次見到王楠，我心裡的確是驚喜的。
我的朋友不算多，交好的用手指都能數過來，王楠算是一個。
若不是他當初沒有向我告白，也許我能夠更加坦然地面對他。
“這幾年去哪裡了？”
王楠目光清潤地看着我，問出這句話，忽地露出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