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花想容也是開了眼界,她從沒在嚴酷冬日見過打雷,今兒也算是借小狐狸的光。
仰望天際,她本以爲能見到冬雷滾滾的尾巴,可是擡眼之間,沒有驚喜,滿是驚嚇!
她看見好多靈氣光點在陰暗的雲層中徘徊,好像是…在找她!
“喂喂喂!我能不能下來了?你不是說只站一會兒就行的麼?怎麼上臺還要遭雷劈?你就便宜點把我賣了得了!”
花想容看見聶魄還在傻傻地看着自己,不由得趕緊跑到靠近他那邊的靈脩臺邊緣,手舞足蹈地向他喊着。
而她注意到,聶魄下意識地先看了聶槃一眼,見他和身邊的兩個宗主都沒吭聲,不由得縱身一躍到了臺邊揚起雙手就把她抱下臺。
立時幫她戴起帽子,對上十長老的目光,將她攏進懷裡再次看向靈脩臺北邊。
花想容聶魄緊張什麼勁兒,仰首看向他,卻發現他並沒有看自己。
她扯了扯聶魄的衣襟,他仍未看向自己,不由得一氣,就想擡腳去踩聶魄的腳,這時靈脩臺北邊傳來兩宗宗主不約而同的話音:
“今日前來,叨擾了。蒼梧告辭!”
“多有打擾,妙舞在此別過!”
“呼呼”的兩聲之後,花想容頓時感到他們周圍少了兩股壓迫人的氣勢。沒有說要處決她,難道真的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衆弟子還有何異議?”
豁然之間,聶槃的聲音在聶魄的袖外響起,直待聽到他這話音,花想容知道,自己安全過關了。不聞人聲,花想容只隱隱聽見衆人散去的踩雪聲。
一盞茶的工夫,足有一盞茶的工夫!
“變異靈根!宗主!!不是我看錯了吧!這…這丫頭居然破除了龍吟之體的束縛,而且還是變異靈根!”
聽見“變異靈根”時候,被聶魄攏在懷裡的人也是愣了一下。可是她沒有想到,這高興的什麼似的話音不是出自她義父之口,而是出自他們死敵九長老的嘴?這又是什麼情況?
“是啊!這孩子,在妖獸嶺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四長老的聲音聽着順風順水的,好像說話的時候是看着他們這邊的。
花想容有些惱怒,黑燈瞎火又天寒地凍的,有什麼事不能到屋裡說,還讓不讓人消停了。
“到底還賣不賣了?”藉着和聶魄說話的機會,花想容擡眸望了望天際剛纔出現靈氣的地方,驚喜地見到那些小光點都退散了,不免覺得他們這羣人也可以散了。
聽出了花想容要爆發的小脾氣,聶魄不由得抿了抿嘴配合道:“不賣了!”
“哦!那能吃飯了麼?我餓了!”有什麼長老們自會商量,大事小情的,就算聶魄聽不見,出於某種原因,不論是宗主還是十長老都會告訴他的。所以,聶魄將知道的事,她都會知道。
他們都不知道的,她家流光也知道。散場的話又說了一回,興奮一會得了,都收拾收拾,回去睡吧!
“好,帶你去吃好吃的。”聶魄再次看了聶槃一眼,見他點頭,聶魄就再次笑向花想容說着。
自從聶魄長個以後,她的身子顯得更矮了,說話總要仰頭,花想容脖子很僵,有情緒。
“不好吃能掀桌子麼?”
“不能。”
“爲什麼?客棧那些人說不好吃的時候,都掀桌子了!”
“桌子太沉,你掀不動。”
“那好吧,我掀盤子。”
花想容和聶魄交談的聲音漸漸遠去,而劍心宗除了重傷未醒的六長老以外,其餘的幾個長輩都聚在議事堂中。
“宗主!先前看你在二宗宗主面前那般篤定,我還爲您捏了一把冷汗,沒想到,竟是這樣的情形。”大長老輕聲起言,這話聽着客客氣氣,可是隻有聶魄和他心裡清楚,他這是在質疑聶槃藏私。
“能孤身一人從二階妖獸領地活着逃出來,這本就是一種不凡。即便不上靈脩臺,諸位兄弟該也想到事非尋常。雖然,在小丫頭上臺前,我僅是覺得她遇到了某種機緣得以不死,但看見她不單是變異靈根還同時顯像出冰、風、雷三個屬性。此刻,我也不禁在想,這到底是丫頭的造化,還是咱們劍心宗的造化!”
言裡話外反諷有心人的無知,憑一個尋常人,能在一階妖獸的領地逃生本是難若登天。無高人相助,說破大天也是沒人信的。
聶槃心中有數,定是衆長老散去的時候,他在長春堂逗留被大長老知道了,所以親兄弟之間的私下談話,自然要讓人起疑心。
聶槃最後一句話,是在提醒衆兄弟他們皆是劍心宗的人。此言一出,大長老眼中的顏色不由得淡了下去。
攜袖在雪中漫步,花想容還在仰首察看是不是有靈氣尾隨自己。
“容兒,你到底遇到了什麼,還是不能和我說麼?”原本那些事情,聶魄都是不想問的,能被她這麼牽着自己的衣袖一路地走,他滿心都是快意的感覺。
“紫荊虎若干!寒星蟒若干!不知道是什麼狼的若干!還有大熊!還有……”花想容向來是信守承諾的主兒,被聶魄這麼問着,她一面隨着他往前走,茫茫的黑夜中,眼前好像又出現了那個黑衣男子的身影。
“容兒!你知道的!我說的不是那些…是……”聶魄從來沒逼問過她什麼,此時想說機緣什麼的,又不知道從何開口。
花想容聽見聶魄被自己逗得不知從哪問起,不由得就笑了。
驀然間鬆開他的衣袖,張開手臂,像赤焰雕一樣奔向前方,聶魄沒有立時去追,結果跑了二十幾步的人“撲通”一下摔倒在雪地裡。
“容兒你怎麼樣?哪裡摔疼了?”聶魄縱身之間就來到她身畔,把趴在雪地裡的人拎起來,昏暗不明的光線中,檢查着她的手。
花想容忽然借一步貼近聶魄的身邊,踮腳在他的臉畔。
聶魄甚至能感覺到她呼出的熱氣,不由得僵身在原地,末了,花想容的話輕起在他的耳畔:“聶魄,從剛纔離開靈脩臺那裡開始,就有人一直跟着咱們,你沒感覺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