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容,我勸你還是別招惹這個小子。我總覺得這個小子……”小狐狸的苦口婆心剛剛開始,花想容的肩頭就被人輕拍似的按住了。
感覺到這力道,她忽然鬆了一口氣。慢轉回身,映入眼簾的果然是聶千秋的臉。
“這麼冷的天,容兒怎麼出來了?”聶千秋方纔遠遠地看着演武場邊緣站着一抹雪白的倩影就覺得衣服眼熟,直待看見哥哥也出現在這裡,解散之際,她一個縱身便來尋人。
花想容見到聶千秋,也便找到了順理成章不理會聶千華的道理。
不過她手裡的丹藥並沒有收起,而是小姑娘家沒見過世面似地牽起聶千秋的手:“秋姐姐,容兒從沒見過這麼大的地方,你帶容兒到處走走吧!”
從頭到尾,花想容就沒打算和花重錦說一句話,就當是她失憶了吧!
誰讓她一看見這個丫頭,便會想起死去的張丹師。她花想容素來愛憎分明,戲可以演,就是不會裝。
“好啊!你難得出來,咱們去走走。”
聶千秋不知道,其實花想容這樣跟着她走是爲了不給自己惹麻煩,也不給十長老惹麻煩。至於六長老,他接近她本來就不僅僅是貪吃那麼一點目的。
隨着聶千秋離開聶千華和花重錦身邊,她被帶着往弟子最多的地方走。可是走到居中的位置,她卻忽然停住了腳步,也一併挽住了聶千秋的手臂。
“容兒怎麼了?姐姐帶你去見見諸位師弟。碰上難處的時候,也好讓大家伸出援手幫幫你。”聶千秋雖然尋常的時候是個冷清的姑娘,但是自從母親服用了續命丹一日好過一日之後,她便深深地喜歡上了這個看上去有些不靠譜的漂亮小姑娘。
在聶千秋的眼中,再怎麼說,花想容都是把自己的救命藥分給了母親。憑一個小姑娘有這樣的心地,就足以讓她把這個人當做最好的姐妹。
“秋姐姐,容兒今天,其實是偷跑出來看熱鬧的。你也知道我的身份,實在是不太適合讓太多人知道我的存在。”倒黴催的,她不能直接供出六長老,可問題是她更害怕別宗的在劍心宗布了眼線。
冥冥之中,花想容總是有一種隱隱的感覺。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辛子歷沒有死!那個禍害是不會輕易就死的。
而且小狐狸也說了,滅靈鼠不但要啃食人的軀殼,還會啃噬人的靈魂。那一天,即使她很害怕,她也清楚地記得,小耗子眨眼的工夫就折回來攻擊自己了。
“反正出來都出來了,多見幾個人能怎麼樣?你說你還不到十五歲,每天呆在那個見不到人的地方,多可憐啊!瞧瞧你這一身的藥材味兒!哎呦!你都快成小人蔘了!”聶千秋就是心疼小姑娘大好的年華被關在宗中最偏僻的地方。
可是聽見“小人蔘”三個字時候,原本還在笑的花想容,臉上的笑容忽然就消失了,瞬時間變得蒼白。
意念一動,掌心的續命丹變成了兩顆,一下子都塞給聶千秋。
“秋姐姐,我剛纔看千華公子臉色十分不好,一顆給他、一顆給夫人。容兒忽然有點不舒服,就先回去了。”花想容話一說完,也不管聶千秋同意與否,轉身就奔着來時的路跑去。
聶千華和花重錦此時這往演武場中心走來,花想容有意避開聶千華的一邊,不是要故意向花重錦挑釁,爲的就是讓她安心。
可是,這個小丫頭似乎並不知道她有意退讓的心思。
“容姐姐,不是說要到處看看麼?怎麼這麼快就回去了?”花重錦身負修爲,看準時機就握住了她的手臂。
花想容微微一掙沒有成功脫手,不由得藉着帽檐的壓低,只有她們之間看得見彼此目光的優勢狠狠地瞪了花重錦一眼。
她突然擡眸看了聶千華一下,聶千華也正好側目看向她,注意到她的臉色不太好,就脫開花重錦的手,往前面找聶千秋去了。
“容姐姐,你……”
“張丹師死了,是辛丹師下的毒手。他,本來是要殺我的。妹妹可知道爲何?”
花重錦本來要說什麼,可是花想容沒有給她楚楚可憐的機會。她的聲音壓的極低,低到就算修爲很高,也聽得不甚清楚的地步。
聞言,花重錦怔怔地回眸看着這個彷彿和她離開花家之前不太一樣的人。癡怔之時,花想容一用力,手臂脫開了她的束縛。
“花想容。”見花想容要走,花重錦也突然低聲地喚了她一下。
花想容腳步微微一頓,邁出的腳步驀然間迴轉,緩緩地挪回她的身邊,在她耳畔輕道:“花重錦。”
是的,沒有贅言,她就只是依樣畫葫蘆地在花重錦的耳邊以同樣的語氣喚出對方的名字。
深吸一口氣,花想容覺得累了,她提不起力氣向前跑,只能慢慢地往回走。
“容容,你爲什麼不教訓教訓那個死丫頭?她實在是太囂張了!”
聽了小狐狸的話,花想容不由得有點想笑,視線有點模糊,左手已經覆在脣邊:流光啊!你敢擔保挑事完畢,我不會被人家修理一頓,再惡意中傷?
她的心念已動,可是掌心卻沒有續命丹冒出來。
視線越來越模糊,就好像生出了大霧一樣的朦朧,雙腿也開始乏力:流光別鬧了!姐不想丟人趴倒在這。
“我不是和你說了,不能把續命丹當糖吃!”小狐狸堅持不給她續命丹吃。
恍惚之間,花想容已經知道自己要倒下去。
可是她似乎還沒真正走出演武場的範圍,人太多,她清楚自己不能倒,要是隨隨便便倒下去,會出大事的。
雲裡霧裡的,好像有一個灰白的人影晃入她的視線中,再也支撐不住,花想容傾身倒下去。
彷彿被人接個正着,耳邊傳來蒙了一層塑料袋一樣嗡嗡的話音:“姑娘,姑娘你怎麼了?你是誰呀?怎麼從來都沒見過你?喂!喂!”
雖然意識開始不清楚,可她仍聽清了這個人的話,她只覺得這個人好囉嗦,但是他卻靠譜地接住了她。
眸子緩緩閉上之前,她做了兩輩子最不靠譜地決定:“藥…藥園……”
是的,把自己的安危,交給了一個素昧平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