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米鋪的兩名夥計見老現身,立馬雙雙恭敬行禮拜見,「族長。」
兩人明顯也有些意外的,顯然沒想到族長會爲這事親自出手。
不過話又說回來,看剛纔那動靜,若非族長親自出手的話,他們這次鐵定要失手。
什麼族長?褚競堂三人錯,略有猜測,難道是?
他們下意識看向遠方,那掀起的塵埃還在升騰,還在向這邊推近。
他們沒猜錯,來者正是白氏一族的族長啓姥姥。
啓姥姥對兩名夥計略擺手免禮,然後又對褚競堂三人面露和藹道:「不知三位高姓大名?」
三人相視一眼,略有些爲難,搞不清狀況,也不知是騙人家好,還是要把真實身份告訴人家好。
問題是覺得騙人家可能不合適,這位可是白氏族長,一看就是德高望重的那種,再看剛纔的出手,那真是驚爲天人。
他們三個還沒進化到師春和吳斤兩那種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境界。
他們還容易被身份地位的光環給迷了眼。
換了師春和吳斤兩搞不清狀況肯定是先騙了再說,大不了回頭再賠禮道歉,
反正他們兩個又不覺得賠禮道歉是什麼丟人的事。
好在啓姥姥的慈祥和藹是擺在那的,見三人爲難,也就不爲難他們了,笑道:「行了,不說就不說,可眼下這狀況,你們也看到了,就這樣讓你們離開也不安全,跟高和聯繫一下吧,他既然知道極火宗的人要出手,應該會有接應,現在不親手把你們交到接應的人手裡,我也不放心。」
褚競堂三人自然知道高和是誰,他們三個當初能被門派挑選出來委以重任,
底色其實也非泛泛之輩,聽對方提到高和,三人目光又碰了下,都意識到了這位的出現並非是因爲跟大當家關係有多好。
對方明顯還不知道吳嘿嘿邊上那位纔是正主。
不過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大當家在不暴露身份的情況下,能招惹來這位營救他們。
說實話,能爲了他們三個調動這麼大的力量來出手,他們還挺觸動的,心裡不知不覺中又多了份此心歸處的踏實。
「怎麼,你們千萬不要說你們聯繫不上高和,還是說怕老身對你們有歹意?」啓姥姥又笑着補了句。
雖是笑語,卻給了三人莫名的壓力。
褚競堂想了想,還是拿出了子母符,轉身給師春發出了消息道:白氏族長法駕親臨,剛纔是她親自出手相助,說現在放任我們離去恐有危險,想當面把我們交給接應的人,讓我聯繫高先生。
最後一句話是提醒的關鍵,他覺得憑那二位的精明,應該能聽懂是什麼意思。
發完消息便捏住了子母符縮回袖子裡,轉身看向了啓姥姥微微欠身致意,有勞稍等的意思。
躲在離此不算太遠地方的師春和吳斤兩,腦袋湊一起看了同一條傳訊,都很驚訝。
「不是吧,白氏族長啓姥姥親自跑來出手了?」吳斤兩嘀咕着,有些難以置信。
師春徐徐道:「難怪一出手能打出如此陣勢來。」
之前發給白啓如的求救意圖,確實是希望能刺激出白氏一族出動高手相助,
卻沒想到能把白氏一族最頂級的給刺激了出來。
念及此,他也忍不住犯起了嘀咕,「這是要確保方無一失啊,黃盈盈能有這麼重要嗎?」
吳斤兩也覺得匪夷所思,「還說什麼把白啓如給逐出了百氏,這白氏怎麼看都透着稀奇古怪。我說,打這麼大動靜,不會是自導自演的吧,極火宗就抓個褚競堂他們而已,能出動這樣的高手?這待遇未免誇張過頭了,我怎麼有點不信。」
師春:「就算是在做戲,就問你一句話,要不要救他們三個!」
這個問題確實是讓人膩味,吳斤兩忍不住指了對方手裡的子母符罵娘,「媽的,不見到接應的人不放心,這話說的,現成的危險做藉口,怎麼辦?這像是要逼我們出去見面。」
其實也有可能是人家真的是想好人做到底,也許是真不放心,可他壓根就沒把好心出手的啓姥姥往好人方面去想,什麼德高望重,他不是褚競堂他們,他纔不吃這一套,有稀奇古怪就是有稀奇古怪。
師春想了想,道:「去一個探情況,一旦有不測,另一個聯繫魔道的出手。」
吳斤兩知道這是做出決定了,嘆了聲,「也只有我去最合適了,她讓聯繫的就是我,我不露面倒顯得不尊重她。」
師春目光挑向他,問:「能應付下來嗎?」
吳斤兩了聲,「看不起誰呢,比這老太婆厲害的人物又不是沒見過,走了!」
說走就走,閃身入了林中,拐往另一個方向繞圈,避免暴露師春這裡。
目送的師春顯得有些沉默,以前那個遇到危險就扛着大刀落後的吳斤兩漸漸模糊了。
路也不遠,吳斤兩很快便從另一個方向蹄了出來,落向了那接應地點。
無論是啓姥姥,還是米鋪的兩名夥計,或是褚競堂三人,紛紛回頭看向從天而降之人。
吳斤兩落在了褚競堂身邊,對兩名米鋪夥計點了點頭,目光大多時候都在盯着啓姥姥打量。
見啓姥姥也在打量吳斤兩,一米鋪夥計見狀趕緊介紹,「族長,他就是米鋪的高和。」
轉而又對吳斤兩介紹,「這是我白氏一族的族長。」
吳斤兩忙大驚小怪狀,拱手道:「失禮失禮,原來您就是大名鼎鼎的啓姥姥,晚輩失禮。」
啓姥姥扶着柺杖笑眯眯道:「哪來的失禮,這不挺有禮的嘛。」
心頭是暗暗驚疑的,不是說這傢伙還在朱琅閣閉門不出嗎?怎麼出現在了這裡?那些加派的盯守人員是怎麼回事,連這麼大個頭也能看走了眼?
其實她一眼就認出了吳斤兩是高和,沒辦法,聽過人家對高和個頭的形容。
說話間又掃了掃四周,能惹來極火宗高手出動,就這廝一個人來接應,她怎麼有些不信。
吳斤兩又欠了欠身,再次表示失禮,忽又自光一擡,挑向了兩名夥計,故裝糊塗道:「族長?你們也是白氏一族的?」
兩名夥計相無語。
啓姥姥微微一笑,知道這樣一來,白啓如逐出白氏一族的事就出了漏洞,不過她這次能親自前來,就已經打算挑明瞭。
也是被搞得沒辦法,不明着來撞上的話,壓根就撞不上,知道這傢伙上了神山,等她跑上神山,這傢伙文跑了,根本不給她醞釀的機會。
以她的身份,她還能跑去朱琅閣偶遇不成?
加之聽說這次要送走的三人是最關鍵的人物,又招惹了極火宗,爲保萬無一失,她才親自出馬了。
爲了這次能從神山出來,她也不容易,以她的身份地位,居然是混在白氏一族的人堆裡出來的,這要是被發現了,越是德高望重偷偷摸摸,越是丟人。
她看了看兩名無語的夥計,呵呵道:「自當給高小兄弟一個交代。」
又擡眼看了看逼近的塵幕,「恐有極火宗餘孽搜尋,此地不宜久留,換個地方再說如何?」
吳斤兩卻問:「這是姥姥出手的餘威?」
啓姥姥苦笑搖頭,「說來慚愧,本想悄然一舉抹去追蹤,誰知對方手上竟有件破五品的法寶。想來也是,極火宗乃妖界第一煉器大派,有重寶坐鎮也不足爲怪。也幸虧我親自來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破五品的法寶?吳斤兩略驚,旋即又繼續拍馬屁道:「得虧是姥姥這樣的高手出馬,萬幸萬幸。」
啓姥姥又擺手謙虛,「談不上什麼高手,真要是高手,不至於收攏不住力道,潰散出這麼大動靜,徒讓人笑罷了,不提也罷,咱們還是換個地方聊吧。」
說罷也不等人同意,揮袖一甩,便瞬間裹了在場的人遠逝,倒是讓頭回體驗天仙境界出手的吳斤兩幾個大開眼界。
冒頭目送的師春也不敢在此久留,迅速偷摸離去。
一路千山萬水等閒掠過,也不知飛了多遠,啓姥姥帶着一行落在了一座山頭,一身法力波動盪滌而出,探查了一下四周後,問吳斤兩道:「其他人迴避一下?」
吳斤兩心中暗藏提防,但又覺得在這種高手面前提防也沒用,當即對褚競堂等人點了點頭。
褚競堂三人自覺離場,兩名夥計也立馬跟了去,不知是迴避還是盯着褚競堂他們。
山頂沒了旁人,扶杖走了幾步的啓姥姥方幽幽嘆道:「其實事情也簡單,白氏祖上發家前,只是大致城內經營米鋪的一個小妖,機緣巧合之下結識了黃盈盈的先祖,並追隨侍奉其左右。黃盈盈的那位先祖很了不起,名叫金戰,你或許也聽說過,乃是當時的妖界至尊,蒙其再造之恩,纔有了後來的白氏。
然天有不測風雲,魔道肆虐,可金戰那種強人又豈會輕易臣服,最後與魔祖一戰,惜敗隕落。
沒了金戰的金毛鼠一族可謂禍不單行,壓制在魔下爲奴的鳳族發動了叛亂,
加之外力的相助,一舉翻身。
鳳族本欲將金毛鼠一族趕盡殺絕,以絕後患,還是因白氏祖上見機行事的快,投靠了鳳族,爲了保住金毛鼠一族,不惜向鳳族獻出下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方可雪恥。
鳳族深以爲然,這纔有了金毛鼠一族在神山永世爲奴的情況。
雖保下了金毛鼠一族,可見到金戰後人受苦受難,白氏祖上也因此陷入了深深的自責,於是伺機營救金毛鼠一族便成了我族祖訓,能秉持這祖訓的方可接任族長之位。奈何鳳族經久不衰,我白氏一族又能力有限,只能在歲月中一路坎坷周旋,哪怕救不出來,也要儘量保金毛鼠一族不被滅族。
爲此,我白氏一族一代又一代地想盡辦法討好鳳族,到了我這裡,甚至不惜進入鳳族做老媽子,纔有了這啓姥姥的外號。
黃盈盈也是機緣巧合之下救了鳳族的人,才獲了自由,他流落大致城,遭人欺辱,甚至遭遇性命之憂。好不容易出來一個,是金毛鼠一族延續在外的希望,
如何能讓他輕易天折?奈何想保護他,又不好明着做,怕引起鳳族懷疑,怕適得其反,這纔有了白啓如被逐出家門,因同家裡置氣和黃盈盈結合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