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番商量,將事情確認了方向,吳斤兩心中有數了,師春纔拿出了白啓如給的圖冊,兩人抱着好好研究了一番。
直至天色將暗,兩人才收了東西出門,準備出去好好逛逛。
逛不是目的,既然已經有了面對危險的心態,瞭解周邊環境做預防萬一的準備纔是真。
客棧的名字老氣且俗氣,就叫‘悅來客棧’,但在城中確實是頂好的客棧之一,環境清幽,鬧中取靜,一出大門就是世間繁華那種。
此時客棧內的一盞盞燈籠已經點上。
堂食處燈火輝煌,有人從外面大步走來,走到一桌人跟前坐下招呼,“別等了,我們吃吧,崇二哥臨時有事不會來了。”
同桌的有人不樂意了,“不是說好了要好好喝幾杯嗎?他喊的我們,他自己怎麼能不來,你們等着,我去喊他。”
先到的那位立馬伸手拉住了他,勸道:“他真有事,真不便來。事發突然,城裡新到任了一個內廷提轄,城衛那邊要在‘朱琅閣’爲其接風,崇二哥缺席不合適,讓我來給大家抱歉一聲,讓大家吃好喝好,算他賬上。”
聽是正經事,不樂意那位也只好坐下了,不過還是有些奇怪,“方提轄做得好好的,怎麼換人了,換誰了?”
後來者搖頭,“這種突然換任的事,咱們一時間哪知是什麼內幕,方提轄調往了神山,新來的提轄好像叫什麼秀,哦,婁秀,我也沒見過。”
大堂一側樓梯上下來的師春和吳斤兩突然同時止步,一起看向了那幫議論的傢伙,繼而又面面相覷。
兩人沒吭聲,當做什麼都沒聽見,下了樓。
出客棧後,吳斤兩方低聲道:“應該不是同名,尤其是這時機,應該是同一個人,這婁秀厲害呀,大致城那。邊剛出了事混不下去了,一轉頭又到遙山城上任了,這遙山城就在神山邊上,據說接着神山不少事,好像比大致城規格還要高一點吧?
不過那傢伙拍馬屁確實有一套,就因爲那個誰覺得書館的位置好,他就想不擇手段謀取來送人,可見神山那邊被他拍得舒服的人怕是不會少。”
師春問:“他沒見過你吧?”
吳斤兩:“沒有,我倒是見過他一次。有次他親自在大致城巡查,我聽說了,特意去路邊看了眼,我在人羣后面,他沒看到我。”
只要認不出他們兩人就行,師春也就無所謂了,他現在在想的一個問題是,他送給婁秀的那個子母符,不知婁秀有沒有扔掉。
華燈初上的遙山城,璀璨處五光十色,妖嬈地歡歌囈語幽暗處妖眸森森,遊夜的人比白天還多,街頭熙熙攘攘,就是妖里妖氣的人比較多。
和人類聚集地的最明顯區別在於,各種奇裝異服不會惹來道德審判的眼神,裹塊布也行,什麼都不穿的會被抓起來。
遙山城整體上的風格和大致城差不多,但建築規模更加恢宏,總體佔地面積也更寬廣,因直接承擔了針對神山的部分供給任務,加之又肩負了不少神山的接待,又有不少神山大員的親朋居住在此,此地的繁華確實更勝大致城。
站在城內地勢較高的地方,能看到遠處的神山,巍巍又朦朧,山上燈光連綿處宛若夜空星雲。
‘朱琅閣’所在地就是一處地勢較高處,在一座不大的山上。
山上參天古木幽密,一條可供馬車的大路蜿蜒盤旋到山頂,路旁供人歇腳的亭臺燈火頗有情調,也有直達山頂的石徑小路。山頂上的‘朱琅閣’就像是一座華光璀璨
的巨型寶塔,走到塔下,能聽到不知哪一層飄下來的歡歌笑語。
一路遊走到山頂的師春和吳斤兩仰忘這座華麗的巨型建築,一座吃喝玩樂於一體的大型場所。
當然,看這清幽中的奢華環境就知道此地的消費不會低。
兩人身邊多了個朋友,在街頭遊逛觀察了一陣後,主動結識的,名叫花衝,是一個機靈男子,本地人氏,城內大小事務都能嚼上兩句的那種。
兩人對此地人生地不熟,需要個熟情的人來提供基本情諮。
繞着塔狀巨型建築觀察了一遍後,師春二人並未怯場,他們已經脫貧,這點錢還是花得起的,最終進了裡面用餐。
他們兩個的穿着打扮也是不俗的,一身寶衣一看就知材質不凡那種,是有透着某種貴氣的加上吳斤兩在高級場合見多識廣的氣度,故而門口迎客的夥計也沒敢狗眼看人低。
花衝算是沾了兩人的光,跟了進去。
他們在裡面看了看,沒上樓,在靠近上下樓的雅座選了個位子坐,然後就好酒好菜的上把花衝高興了個不行,自然也是有問必答。
而師春二人選這個位置也是有原因的,不是說遙山城的達官顯貴要在這裡給婁秀辦接風宴麼,對想了解遙山城情況的兩人來說,坐這裡,有花衝在,正好逐一認人。
接風宴應該早就開始了,他們在城裡逛了逛再來,就是等結束散場的。
事先結識一個花衝的優勢很快體現了出來,通過花衝的嘴,師春二人發現,不止城衛人馬,應該還有不少其他身份的人藉機去接風宴認識婁秀。
吃喝到半途中時,樓上下來一個體態妖嬈的宮裝美
婦人,猶如一團濃豔春色從樓上飄下,閉月羞花之貌着實吸引人眼球,看得吳斤兩下意識舔舌頭。
花衝立刻伸頭小聲告訴二人,“這便是‘朱琅閣’的老闆娘殷許,據說在王都那邊也是有背景的,看她這親自出門相迎的樣子,應該是來了貴客。”
師春二人記下了這位老闆娘,更好奇來的會是什麼貴客。
不多時,老闆娘殷許陪着一名器宇軒昂的漢子來了,後面還跟着幾名隨從。
一羣人走近時,隱約聽到問什麼婁提轄在幾樓之類的言語。
一行上樓時,老闆娘殷許的眸光倒是掃到了師春一夥,但並未當回事,男人被她美色吸引的情形她見得多了,也算是見怪不怪了。
她的注意力很快又到了身邊男子身上,卻發現身邊男子目光注意到那邊一桌人後,明顯怔了一下,然後迅速目光躲閃,明顯加快了上樓的腳步,嘴上閒聊的話題也突然打住了。
殷許也是場面上察言觀色久了的,瞬間意識到了身邊的男人似乎不想讓那一桌人注意到自己。
待一行消失在了樓上後,花衝又伸頭小聲道:“不知是什麼人,城內有頭有臉的我都見過,沒見過這幾號,應該不是本地人,不過能讓這老闆娘親自陪同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對此,師春和吳斤兩也沒什麼意見,他們也沒指望這街頭找的個把人能把所有人都給認全。
當然,他們也沒打算能認全這裡所有人。
而他們口中的那位貴客,上樓後卻沒有急着再上樓,讓老闆娘先上去,說自己想起了一點事要跟宗門那邊聯繫一下,自己已經知道了婁提轄在哪,待會兒會自行找上去。
殷許慣會看人眼色,當即笑呵呵先走了。
然她去了樓上也沒走遠,迅速轉入樓閣的一間屋內,通過窗格斜角觀察,只見那男子已經摸到了樓梯一。側,正在偏頭向下打量那一桌人。
“有點意思,極火宗的一名主事,居然這般小心翼翼的對待,莫非來了什麼連我都不知道的貴客?”她紅脣嘀咕着,也審視起了師春一夥。
別看師春一夥能跟煉器界一羣門派瞎折騰,實際上在很多人物的眼裡,極火宗這個妖界第一煉器大派的地位絕對是非同小可的,絕對是妖界的頂級門派之一。
所以一名極火宗的主事親臨,足以讓這位老闆娘當做貴客親自迎接。
明眸斜睨窗格外的殷許摸出了子母符招呼人來。
而樓下那位極火宗的主事名叫希全,上次的‘神火盟約’他也去了,只不過以他的身份在一羣掌門或長老之類的大佬中並不顯眼,壓根沒往前站的資格,所以並未被師春等人注意到過。
可希全自己並不知道,擔心師春等人見到過自己,故而剛纔緊張小心了一把。
據他所知,師春一直躲在勝神洲王都那邊閉關不出,搞得宗門那邊想接觸都不方便,沒想到讓他在這裡遇上了。
若單獨一個,可能還會看錯了,邊上還有那大個子,那就絕對錯不了。
而他之所以出現在這裡,也是因爲極火宗考慮要在這邊設一個點,如今遙山城這裡有新的內廷提轄上任,他剛好又在這裡,知情後就順便過來拜訪認識一下。
不想有了一個意外的收穫,暗中觀察確認後,他也走向了一旁,招呼了兩名同門過來,低聲耳語了相關情況,讓兩人立刻返回宗門上報。
極火宗宗門不在這一界,子母符無法傳訊上報,只能是靠人力。
兩名同門離開後,他又安排了暗中盯梢人員,然後纔去了樓上拜訪婁秀。
師春也在這時接到了褚競堂的傳訊,褚競堂人已經來了,親自帶來了南公子那邊轉過來的有關白啓如的情況。
沒想到能這麼快搜集到白啓如的相關情況,師春越發意識到了白啓如的來頭可能不小,但也不用着急,他在桌子底下拿着子母符做了迴應,告知了自己所住的客房具體位置,讓褚競堂先去客房等着。
老闆娘殷許所在的屋內,來了名負責跟城內上上下下打交道的管事,殷許朝樓下坐的師春三人擡了擡下巴,問:“那三人你認識嗎?”
那管事仔細辨認後,遲疑道:“穿着普通像陪襯的那位,好像在城內哪裡見過,好像是個不入流的混子,另兩位不認識。”
殷許眸光留意着留下的那桌人,“那就找那混子摸一下那兩人的底,不要有任何驚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