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懂了她的意思,阿蘭應下,“是。”
之後便是照計劃執行。
等到那八人趕到遙山城後,阿蘭依照原先的模式,將八人中的一部分佈置在了客棧周圍,另一部分乾脆直接佈置在了戒指所在的客棧裡,要了兩間臨近的房間,就近監視。
守在房間裡的師春,一直在對戒指所在的客棧一帶進行觀察,因這城裡人妖雜居,不對原有居住情況做到心裡有數,便比對不出自己想要的結果。
等到多出八個妖修到位後,師春便心中有數了,知道自己的判斷沒錯,那枚戒指確實有問題。
他沒有在此久留,直接離開了客棧走人,出城。
閉目仔細感知中的紅衣女很快便察覺到了他要出城離開,霍然睜眼,眼中滿是疑雲,“他是怎麼知道人已經到位的?”
一旁候命的阿蘭不解,問:“娘娘,怎麼了?”
紅衣女道:“師春走了,應該是要出城離開了。”
阿蘭訝異,“這麼快?我們的人才剛到位,他就發現了?”
紅衣女沉吟道:“這就是原因所在,這一帶的環境我都感知過,他的視力是無法直接觀察到八人的到來的,看來,這附近果真有同黨協助觀察,應該是有人向他報信了,這恐怕也是我們昨晚暴露的原因所在。”
阿蘭立刻提醒道:“娘娘,若有人報信,他同黨定也在設定客棧的附近觀察,以您的法力,感察之下能把他們給甄別出來嗎?若能甄別出來,我們的人便能盯上。”
紅衣女沉吟道:“試試看吧,反正那傢伙離開了戒指,無法定位,想再盯上他基本是不可能了。”
話畢閉上了雙眼,親自對戒指所在一帶的區域進行仔細甄別……
出了城的師春直接駕風鱗飛天而去,在茫茫綠野中暫時落地,跟吳斤兩碰面了。
吳斤兩見面便問,“如何,確定了?”
師春頷首,“沒錯,中了那娘們的套,就是那戒指的問題,陰溝裡翻了船。”
吳斤兩拍了拍胸口,“好險好險,得虧你眼睛有異能…”說着忽一頓神情嚴肅了起來,“春天,既然能定位出我們的行蹤,之前反魂樹交接,啓姥姥的人不會被盯上了吧?得趕緊聯繫啓姥姥那邊,讓他們那邊暫停行動,得讓他們想辦法把我們辛辛苦苦找到的反魂樹給撇出來,我這就聯繫白啓如。”
說着就摸出了子母符,就要傳訊發消息。
師春卻出手摁住了他的手,搖頭示意,“不用終止,盯上了就盯上了,不要讓啓姥姥那邊知情,讓那邊繼續,如果反魂樹交接真暴露了,我們也得裝作不知道。”
吳斤兩驚疑道:“一百多棵,是最多的一批反魂樹,阿尋留下的反魂樹現形物質基本沒了,鬼知道還能不能找到,人家既然已經發現了,咱們何必還要再故作矜持?”
師春鬆開了他的手,點了點他的胸口,神情裡有罕見的沉重,“反魂樹有損的事已經不重要了,我現在更擔心的是進冥界的事有沒有被定位發現,那纔是真正的大麻煩。
對方爲何只觀察不動手,到底有什麼企圖?我們一概不知。
我們需要時間去搞清對方的意圖,去搞清那娘們針對我們是私事還是公事,去搞清楚是不是我們想多了,去搞清有沒有妥協的餘地,去搞清有沒有合作的餘地。
反魂樹那邊若真暴露了,那就不要收起尾巴,只有讓對方覺得自己還揪着我們的尾巴,還能隨時把我們給揪出來,他們纔會有耐心繼續觀察下去。
一旦讓他們發現我們有脫身的跡象,局面可能瞬間就繃不住了。
難道要躲一輩子嗎?就算要躲,起碼也要等我們完成往返冥界的試驗,等到確定能借道冥界脫身了,屆時再露相也不遲。”
吳斤兩聽後嘆氣,“反魂樹若真被盯上了,現在不讓啓姥姥那邊及時做切割,對方順藤摸瓜下去的話,啓姥姥那邊怕是要暴露出來。”
師春:“現在還不清楚紅衣娘們到底知道多少,如果事情真的到了要付出代價的地步,白氏一族必須要面對,沒人故意害他們,啓姥姥決意要捲進來之前,就該知道一旦收不了場就要面對。”
吳斤兩:“會不會連累黃盈盈,進而連累到整個金毛鼠一族?”
師春看了看四周搖曳在風中的裹心草,“我們自己都在隨風倒,甚至要做好一輩子困在冥界的準備。”
吳斤兩嘆氣,“算了,先找地方繼續試驗,媽的,這次總不會再跟來了吧?”
師春:“還不清楚那娘們因私還是因公,那戒指可能還有用你回頭跟肖省商量下怎麼善後吧。”
說罷施展開了風鱗,捲起了吳斤兩和一隻大口袋一起飛天而去。
老地方的試驗場他們是不敢去了,這次兜兜轉轉
的跑得比較遠,跑出了神山勢力範圍。
找了個人煙罕至的偏僻之地,查探一番確認沒問題後,吳斤兩又施展遁地術,帶着一起沉入了地下。
到了地底深處,倒黴的土狼又死了一隻,唯一優待是給了個全屍。
老辦法,吳斤兩焚燒,師春兜住煙氣導給土狼屍體。
不一會兒,虛空黑洞再次開啓,師春再次閃身遁入。
落地後,已在那陰氣森森的世界,周遭烏黑無人。
師春趕緊摸出了子母符聯繫勞長泰:在哪?
勞長泰立馬就給了回覆:大當家,我還在你上次進來的地方等你,一直沒離開。
師春懂了,爲了等他,這是一直等到了第二天,他也不知道現在在哪,這光線環境也確實不好觀察。
不過他右眼異能倒是隱約看到斜對面的山上似有個人影的感覺,當即回覆道:你弄點亮光我看看。
很快,他的左眼視線中出現一道檀金焰氣的光芒,正是斜對面山上那個人影亮起的。
師春當即傳訊道:看到你了,看我這邊光亮。
他隨後收起子母符,也摸出了一顆檀金焰氣照明。
斜對面山頭的光芒迅速消失了,人影朝這邊快速飛來。
待人落到他跟前,不是別人,正是一身白色打扮的勞長泰。
還能再見到,分別雖沒多久,然勞長泰還是顯示
出了一些激動,拱手抱拳道:“大當家…”瞥到晃眼的焰氣光芒,又緊急提醒道:“冥差最近對這一帶有點敏感,這光亮怕是會引來冥差。”
師春:“沒事,跟我先出去。”
他這辦法無法在這裡呆持久,所以這裡也不是說話的地方。
說着就要扯上對方胳膊一起帶走。
勞長泰卻反抓了他手腕,正色道:“大當家,還進來嗎?若還進來,我先跟繆喜打個招呼,讓他在合適的時間安排一下,免得進來時撞上在這搜查的冥差,你眼下這一進來,待會兒冥差肯定要過來搜查,我之前就遇上了。”
師春懂了他的意思,看了下四周道:“三個時辰後如何?”
“好。”勞長泰立馬摸出子母符,給繆喜發了個消息,收到回覆後,點頭道:“好了。”
師春不敢久留,立馬拉起他飛掠而去,一起鑽進了虛空中的兩界通道。
回到另一邊的地窟裡後,師春順手拔刀,直接一刀斬爆了那捆金絲,當即令那虛空窟窿煙消雲散了。
之後又迅速以右眼異能觀察周圍有無問題,生怕又被盯上了。
“嘿嘿嘿嘿。”吳斤兩樂呵呵的聲音響起,拉扯着勞長泰上下打量,“姥姥,怎麼穿成這樣,披麻戴孝似的。”
這稱呼算是一起的老熟人私底下給勞長泰取的外號,來自‘老勞’的諧音。
勞長泰正舒展四肢感受陽間的舒爽,聞言也樂呵了起來,立馬扯起頭巾介紹,“這可不是普通布匹,能儘量阻隔陰氣侵體。”
收拾完現場的師春示意坐下說,帶頭坐下後,問道:“看那意思,那個娉喜還好用?”
勞長泰立馬連連點頭道:“好用,大當家還真是慧眼如炬,介紹的這個人真是幫了大忙,只要錢到位,那是真膽大呀,冥界裡沒見過比他更實在的。”
想起那張黑臉,吳斤兩嘿嘿一樂之餘,又不免好奇道:“你的意思是,其他人不貪,就他貪?”
勞長泰:“也不是其他人不貪,但就他最膽大。不過也算是事出有因吧,他一家近二十口人,遭了大劫,死的就剩了他一個外出當差的人,爲了不讓家人倉促投胎,一直讓家人的魂魄留置不發,這是需要花錢疏通的,他爲此借了好多錢。”
吳斤兩狐疑,“家人死了不讓家人投胎是什麼意思?”
勞長泰雙手緊了下頭巾,道:“就字面意思,不是不讓,是不想讓家人倉促投胎,說家人這輩子跟着他沒過過什麼好日子,想讓家人下輩子投個好人家享享福,但這玩意着實花錢,你們想,哪怕在冥界,那也是逆天改命的事,哪是隨便什麼人都玩得起的。上次大當家是給了他一百萬吧?”
師春頷首“沒錯。”
勞長泰忍不住手扶額頭呵呵搖頭不已,“你們還真是,一個敢給,一個敢要,遇到大當家,也算是讓他撞了大運。
他們這裡稱那種錢爲‘量’,娉喜的俸祿已經算是較高的,每月也才一千量出頭點,但要打點投胎的話,投個好胎差不多要十萬量,憑他的俸祿可想而知,他不到處亂撈纔怪了,運氣來了遇上了大當家,一下就幫他解決了家裡十個人的投胎問題。
所以他對大當家喜歡的很,經常問你什麼時候來,問還有沒有什麼需要讓他效力的,還讓轉告大當家,讓當大家別客氣,讓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他。沒辦法,他家裡還有七個人的魂魄還掛着,都等着他解決呢。”
這話把師春說的有些無語了,他當時從繆喜反應上看出了那六界通兌的票子很值錢,但沒想到這麼值錢--個地仙級別的冥差,一個月俸祿居然才一千量,一下給了人家八十年的俸祿,出手確實有些過於闊綽了。
吳斤兩也忍不住樂,再問:“據我們所知,六界通兌的錢都是古錢,冥界封閉前也不用這種錢,現在怎麼又用上古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