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醫院。”顧斜陽端着電話坦言：“我心裡惦記着外婆，看你那麼忙，我就自己打車過來看看。”
“慕斯寒在嗎？”
“嗯，他在的。”
“你等我，我馬上來！”
倪子洋說着就要掛電話了，可是忽然又追加了一句：“老婆，我不是故意不帶你去看外婆，我只是忙不過來，對不起，你不要放在心上！”
顧斜陽一愣，她沒有放在心上啊，他幹嘛要加深解釋呢？
“好，我知道。”
“嗯，老婆，一會兒見！”
掛完電話，顧斜陽還在納悶，倪子洋這是怎麼了？以前一口一個“陽陽”，或者一口一個“我家陽陽”，現在卻是一口一個“老婆”。
“子洋打來的？”杜筱雅拉過她的手，微笑着看着她：“他對你真好。外婆放心了。”
顧斜陽點點頭：“嗯，他說他馬上過來。我們剛剛纔飛機的時候，子洋的公司出了點紕漏，他馬不停蹄地就趕過去了。所以，現在纔有時間。”
杜筱雅聞言，想了想，道：“斜陽啊，子洋這麼辛苦，你要多多關心他。男人越是喜歡你，你就越是要想辦法，讓他覺得你最好，好到讓他捨不得放開你。我覺得吧，你是時候可以學着做做飯了！男人下班回家，看見屋子裡一塵不染，看見一桌子熱騰騰的飯菜都做好了，如果那都是出自他心愛的女人的手，那麼，他會越來越顧家，越來越粘着你。”
顧斜陽吐吐舌頭，小臉一紅。
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有人拉着她的手，跟她語重心長地說着該如何爲人妻子的話。
她明白，在現在這個世上，也只有外婆能這樣跟她說了。
鼻子一酸，她趴進外婆的懷裡，撒嬌道：“外婆，以後你要好好保重身體，一定要長命百歲。你要是不在了，這些話，誰會說給我聽啊。外婆，我從小就沒有媽媽教我這些，我爸爸又根本不理我，外婆，你要是不在了，我要怎麼辦？嗚嗚所以外婆，斜陽求你了，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
杜筱雅聽見外孫女漸漸沙啞的聲音，眼淚也跟着掉：“是外婆沒用，你那麼小，外婆沒有能力養活你，把你丟在那樣的環境裡，還讓你那麼小開始就養活外婆。斜陽啊，你是這世上最善良，最懂事，最堅強的孩子。不管將來外婆在不在，你都要牢牢抓住子洋的手，你倆一起風雨同舟，知道嗎？”
等到倪子洋親自開車趕來的時候，慕斯寒已經在樓下等他了。
兩人一見面，倪子洋沒有過多的表情，只是伸出手去：“謝謝！”
慕斯寒沒握，只道：“斜陽不是在你公司裡上班嗎，你一個月到底給她多少錢？”
“。。。。。。”倪子洋收回手，看着不遠處的電梯：“幾樓？”
“13樓。”
兩個男人一起走向電梯，此刻身邊來來往往很多人，慕斯寒選擇閉嘴。
但是，當他昨天在電話裡聽見顧斜陽撕心裂肺地哭着，哭着要一萬塊給外婆交住院押金，那會兒，慕斯寒真想把倪子洋給掐死！
電梯門打開，二人默然進去，電梯一路向上，到第8層的時候，就剩下他們倆。
這一下，慕斯寒不依不饒了。
他直接伸手摁向了電梯的“stop”鍵，讓電梯暫停，然後目光灼灼地盯着倪子洋：“我想知道，斜陽現在跟你在一起，每個月有多少零花錢，每個月的工資是多少。爲什麼你們結婚快一個月了，她身上連一萬塊錢都沒有？”
倪子洋心裡頓時千萬匹草泥馬咆哮奔騰！顧斜陽不肯要他的錢，他也很無奈！偏偏這個慕斯寒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這兩天一遇上他就盯着這件事情咄咄逼人！
倪子洋眸光深邃：“我沒有必要跟你彙報我跟我太太之間的事情！”
“呵呵，斜陽的外婆，你打算怎麼處理？”
“與你無關！”
“倪子洋，你是不是養尊處優慣了，所以不知道民間疾苦？你跟陽陽在一起快一個月了，當初外婆是因爲沒有可以住的地方，纔會被送去出租屋，我雖然經濟能力不如你，但是跟斜陽相識以後，我也知道要幫她分擔，所以我們把外婆從破舊的出租屋裡接出來，寄放在養老院裡。可是倪子洋，你條件這麼好，你是怎麼忍心對一個老人家這麼長時間不管不問的？”
“。。。。。。”
慕斯寒的問題，倪子洋無言以對。
不管心裡怎麼想，做出來的事情不漂亮，就是錯！
他沒有辯解，也不會辯解，只是淡淡道：“斜陽的薪水，是按照她當初在旅行社、每月一千六百元的薪水乘以四倍來算的，我給過她一張卡做零花錢，她不要。我只能幫着她買衣服，買鞋子，買包包，只能盡力照顧好她的一日三餐。除此之外，我還找不到能夠讓她欣然接受我的錢的方法。至於外婆，確實是我疏忽了。”
慕斯寒眸光微閃，見倪子洋這會兒的態度比較坦誠，也明白他這麼驕傲的男人，能這樣溫聲解釋已是不易，別過臉去，他關閉了電梯的暫停鍵，跟他一起去了外婆的病房。
此刻的慕斯寒，看着倪子洋朝着顧斜陽而去，那副畫面太美，他不敢看。
隱忍下什麼，他默然轉身，道：“我出去轉轉。”
倪子洋大約掃了一眼房間，不遠處還有一張牀單平整光潔的單人牀，牀下放着各色臉盆，枕頭下有一個筆記本電腦，枕頭邊有兩本法律學的書。
很明顯，慕斯寒爲了照顧外婆，已經完全搬過來住了！
倪子洋看着眼前的畫面，想着慕斯寒的話，越來越覺得，對於外婆，他真的疏忽了！
眸光裡閃爍着歉意，好在老人家這會兒安然無恙。
杜筱雅見外孫女婿來了，開心極了：“子洋啊，你工作那麼辛苦，就不要來回跑了。”
倪子洋拉過外婆白淨卻略顯枯槁的手，珍惜地握着：“外婆，我來看您是應該的，只是，沒能把您照顧好，是我的錯。我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