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擎川聽着她的話,不由得低笑出聲,深邃的眸子微微擡起,看向簡離的時候,不由得眸色又沉下去了有一些,長臂佔有性地攬着夏苒苒,薄脣微勾,“任太太不也一樣嗎?”
簡離被他的反問,瞬間噤住了聲,臉色鐵青,被修的完美的兩條眉頭,集聚在一起,一臉不悅。
“任太太,我念你多年在法國,所以有些事情可能還不清楚。不過,現在你既然回來了,打算進軍北城,我還是要在此提醒一句,我顧擎川的東西,不是你相碰就能碰的。”
顧擎川說着這話的時候,眼裡不覺閃現出幾絲狠厲。
語氣裡,就像是冷風過境時候的陰冷,讓在場的人聽了,都不覺豎起幾絲寒毛。
夏苒苒被他攬在懷裡,她的耳朵接近着他的左心房,她甚至能清晰地聽到他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地,落在她的耳膜裡。
顧擎川話裡的意思很明顯,若是簡離在這樣不自量力,那麼他也不會客氣。
“既然顧少在這裡發話了,那麼我也要說一句,我們任家的人,也不是你相碰就能碰的。”
“很好,那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不過,今天您打了我的妻子,您必須向她道歉。”顧擎川秉着尊重長輩的心情,不想和她怎麼鬧翻,畢竟他和任家的幾位兄弟有來往,不想就此打下死結。
“顧少不也打了我們簡夏?”
“主人說話,哪裡有下人插嘴的份?難道這就是你們堂堂任家的家規?傳出去該笑掉大牙了!沒上沒下的樣子,還不該打!我不過是替您老好好教訓了一下!”顧擎川忍着火氣。
其實,現在只要簡離和他家姑娘道個歉,他便可以既往不咎,只是簡離也不是那麼一個好糊弄的人物,她一個女人能在國外撐起一片天,自然有她的手段。
要她和夏苒苒道歉,她定是做不到!
站在簡離的身後的歷簡夏沒想到顧擎川會把她說的如此難堪,心裡不禁一陣難過,難過之餘更多的還是對他懷裡女人的怨恨,她恨上天不公平,怎麼能把所有好的都給了夏苒苒?!
夏苒苒從小就生長在富裕家庭,人前是大小姐,人後是父母掌心裡的寶貝,可是她呢?從來都不會有人知道,在開學的時候,她湊不夠學費還要四處奔波着打工,一兩句話說不好,就是按一頓餓的下場。
她有仇富的心裡,對着這些生長在豪門裡不知人疾苦的千金,深惡痛絕。
她怨恨淬毒的眼神,沒有人注意到,顧擎川更不會去看她,眼神深沉地看着欲開口說話的簡離。
“那真是有勞顧少了!”簡離一字一頓地說着,語氣裡帶着幾絲讓人聽不懂的陰沉,看向夏苒苒的時候,美目裡多了些陰森。
只是顧擎川的長臂一直摟着她,讓她一點也感覺不到害怕,更多的是心安。
她喜歡這會的感覺,很安心,很安心。
“不過在我女兒沒有完全脫離危險之前,我不會和你的妻子道歉。”
“您就是認定這事是我妻子乾的?”
“事實擺在眼前!!”簡離說着的時候,美目暗了暗,很明顯的怒意。她心裡認定了夏苒苒就是沈佩霞派來禍害七七的。
夏苒苒就這樣聽着她的辱罵,她不知道該怎麼反駁簡離的無厘頭鬧劇。
她現在也很想知道簡離和她父母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會讓她如此怨恨到這種地步!
“若事實查出來不是我妻子乾的,那麼我會要求你們任家登報道歉,我顧擎川說到做到!”
“我若是偏不肯呢?”簡離也算是見過場面的人,不管在什麼時候都學會了臨危不懼。所以,現在面對顧擎川,她也不曾畏懼。
她的心理早在幾年前就被鍛煉出來了。
“那咱們走着瞧。”顧擎川沒有因爲她的挑釁有任何的惱怒,臉上的神情,不怒反笑,他的情緒本來酒可以隱藏的很深,而夏苒苒正是知道,每當他這樣的時候,他都是怒到了極致。
“我們走。”
他說着攬着夏苒苒就要離開,只是,現在沒有看到七七平安出來,她無法心安地跟着顧擎川走。
她還在躊躇的時候,手術室的大門突然被打開。
主治醫生隨着出來,簡離就衝了上去,她如此着急,就像是母雞護着小雞一樣。
夏苒苒突然有些理解她這樣的心情,畢竟孩子是母親最親最愛的人,孩子收到了傷害,每個母親都會發瘋的,甚至還會失去理智。
只是她錯在不應該這樣亂冤枉人,連帶着說到她的家人。
不過,不管怎麼樣,她現在對簡離的心情說不上是很糟糕,總之已經有隔閡就是了。
她還是想和七七做朋友的,不想因爲簡離的關係而失去這麼一個可以交心的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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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已經摘掉了口罩,神情裡帶了些沉重。
“剛剛令尊是因爲缺氧而引起的短暫性休克。胎兒雖然沒有受影響,但是下次要注意了,她的身體很弱,經不起這樣的折磨,多進一次急救室,就意味着……”醫生看着簡離差到不能差的臉色,完整的話,截然而止。
他有些不忍心把這樣的殘忍的話和這位極力想要拯救自己女兒的母親說。
“意味着什麼?”簡離顫抖着聲音問道,還沒有等醫生開口,她便自顧自地說下去,“離死亡更近一步嗎?”
醫生無奈地看了她一眼,點頭。
簡離看着醫生點頭,一雙美目全變成了空洞,她這輩子活着下去的力量就是她的七七了,如果七七走了,那麼她的生活再也沒有什麼希望了。
站在一旁的夏苒苒聽清楚了這些話,心裡不禁涌上一層悲傷。
她一想到七七要離開這個世界,整個人都開始不好起來,心臟那處很疼,連帶着嗓子都變成酸酸的,說不出來一句話。
顧擎川能明顯地感覺到懷裡女人的顫抖,不由得將她抱得更緊,在這種時候,他想做她後面的大山,給她最大的依靠。
簡歷不再說任何話,像是沒魂似的,走進七七的病房。
夏苒苒回頭望了眼顧擎川,他看懂了她眼裡的話,拉着她的小手,和她一起走進病房。
長廊裡徒留歷簡夏一人,看着前方那對幾乎要捏在一起的身影,垂在身側的手不由得握緊了拳頭,眉頭已經擰成了一個結,牙齒死死地咬着下脣瓣,似乎是在隱忍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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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裡的任琪在得到了充足的氧氣後,醒來。
其實在手術裡的人,隱約有聽到手術室外面人的講話,只是她聽不清楚,整個人都感覺渾渾噩噩的,那種感覺就好像是要離開這個世界一樣。
她討厭這樣的感覺,使命地想要讓自己清醒,她想到肚子裡的孩子,她必須要堅強起來,她想讓孩子出來看看這個世界的美麗,最後在醫生的呼喊下,她猛地睜開眼。
在看到手術檯上的燈光時,她猛烈地開始喘氣,那種能看着這世界的感覺,對她來說真是棒極了。
她很慶幸,慶幸自己又活過來了。
病房裡的氣氛很是沉悶,簡離在看到她睜開眼後,立即就問這問哪,簡直比擔心自己還要擔心。
任琪只是淡淡地笑笑,不過臉上還是有些慘白,即使手背上已經掛着營養針,可她依舊還是很無力。
當看到站在門口的夏苒苒,便伸手招着她過來。
簡離回頭看了眼夏苒苒,臉色明顯下沉,她現在一點也不想見到夏家的任何一個人。
“苒苒姐,你的臉怎麼了?”
直到夏苒苒走近,任琪才發現了夏苒苒臉上的異樣,很明顯的幾個手指印,這就算是瞎子也知道是被人打過了。
任琪不由得皺起了眉,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簡離看着自家女兒這樣,心裡疑慮更大,想着就要詢問她,到底是誰給她拔下了氧氣,夏苒苒卻微微笑着開口,“沒事,我自己不小心撞到了。”
任琪雖然點頭,可始終是不相信的。
她雖然時常看起來沒心沒肺的,可若是真的要說心思,她的心思比任何一個人都要來的細膩。
“媽媽,苒苒姐是我最好的朋友。”
任琪說話的時候,有些吃力,可依舊堅持着。
簡離在一旁聽着,喉嚨裡不禁開始有些哽咽。
七七的性子從小就很很野,雖然生病,卻就像猴子一樣喜歡上躥下跳,她每次都得冷臉管教着她,所以,她和七七之間的交流,除了苦口婆心的教育還是教育,關於其他感情方面的交流,很少很少,幾乎可以說是零。
而她爲了打拼事業,爲了能給她得到更好的醫療,也很少主動和她交心。這算是她這輩子做的最失敗的地方。
她在任琪面前扮演着黑臉,所以這女兒每次見到她時候,便把原本的性子收起來,讓她感覺自己根本就走不進她的世界。
而任琪現在這樣講着,簡離好像是第一次聽到她這樣認真的語氣。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對她點着頭,“媽媽知道。”
“就算以後……我走了,我希望苒苒姐可以在有空的時候,幫我看望看望我的媽媽……”
簡離只有她這麼一個女兒,她在任家的地位,並不怎麼受到尊重,不然也不會這麼辛苦地在法國打拼,任家雖然不像之前那樣興旺,可在北城也算是能說得上話的大家族,可這麼一個大家族裡的女主人卻獨自一人去了國外打拼。
有時候,想想,她真的爲母親感覺到了心酸。
夏苒苒已經站在了牀頭,任琪伸手拉住了她,因爲掛着的吊瓶,任琪的整隻手背都是冰涼冰涼的,連帶着指尖,就像是被凍結成的冰塊。
夏苒苒的掌心接觸到的時候,不由得整個人都顫抖了一下。
“苒苒姐,你能答應我嗎?”
夏苒苒聽着她的話,擡頭看了眼簡離,如果沒有發生今天的事,她肯定是樂意的,就算是七七不說,她也會幫她盡點孝心。只是,現在,恐怕簡離連看都不想看到她吧。
“傻瓜,你會好好地活下去的,你的媽媽,當然由你自己來照顧,你要是敢就這樣隨隨便便地就走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夏苒苒彎身,臉上雖然是笑着的,可聲音已經開始不自覺地哽咽。
任琪泛着眸光看着她,那臉頰上的幾個手指印讓她看了越發覺得心裡哽咽,不由得伸手,想要去觸碰,只是夏苒苒下意思地避開了。
在任琪面前,誰都不願去提起剛纔的不愉快。誰也沒有卻提,到底是誰拔了她的氧氣。七七的性格,她們都是有所瞭解的,要是會說的事,她早就說了,現在,明顯,她不想提。
既然她不提,那麼她們也不會去逼迫,其實,只要她好好,便什麼都沒有關係了。
而且,現在這樣,就算是瞎子,也能看的出來,這事和夏苒苒沒有關係。簡離如此精明的女人,又怎麼可能會沒有看的出來,剛剛的她不會是被刺激的一時失去了理智。
“疼嗎?”
在夏苒苒躲開的那一刻,任琪突然問道。
夏苒苒聽着她的問候,喉嚨裡像是被梗上了一塊酸檸檬,卻也只是搖了搖頭。
“對不起。”她的道歉,讓夏苒苒微微驚訝,只聽她緩緩道來,“如果你不是來看我,也不會撞上了……下次……小心點……能避開的就要避開……能躲的就要躲……不要讓這張漂亮的臉蛋糟蹋了。”
任琪話裡有話,而在場的人似乎都能聽得出來她話裡的深意,只是誰都沒有去把這層紙挑破。
“苒苒姐,很晚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再又一陣沉默,任琪開口,夏苒苒望了眼站在門口的顧擎川,輕輕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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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忘記擦藥,”在他們快要出門時候,她又不放心地強調了一句,話音剛落就去看一旁站着的簡離。
簡離被她的眼神看的有些悚然,七七向來都是單純的孩子,每次眼神都很清澈,她只一眼,就能看的出來她的心思。
只是,這次,不同以往,她看不透,她似乎越來越不懂這女兒了。
自從她懷了孕之後,心思便開始沉穩起來,有時候想的比她還要深沉,一下就從不諳世事的小姑娘成爲了大人。
這樣的轉換,讓她有些不適應,她寧願七七還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孩子,她一點也不希望女兒長大。只希望她能像孩子那樣,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煩惱,把該有的煩惱讓她這個做母親來承擔就好。
她給了她這麼一個不健康的身子,她這輩子都已經沉在愧疚當中了。
“媽媽,幫我把簡夏叫進來。”
任琪不知道簡離想的這些,只輕輕開口說着。
“你叫她做什麼?醫生說,你要多休息,你有什麼事情,我可以幫你。”簡離以爲任琪又要叫歷簡夏做什麼事。這女兒向來是有點排斥她的,或者說,是畏懼她,有很多事,她寧願和別人說,也不敢告訴她。
可是,歷簡夏能給任琪做的事,她都可以做,她只想在這有限的時間多爲她做做事,多儘儘母親的職責。
任琪搖搖頭,臉上的蒼白依舊,“我有話和她說。”
“等你睡醒了再說吧。”她估摸着是沒什麼重要的話,七七的身子骨這麼弱,少接觸一個人,就多一份安全。
她的身子已經經受不起,太多細菌的干擾了。
“媽媽,你幫我把她叫進來。”任琪在一起認真地開口,簡離抵不過她,只好起身出門去叫人。
歷簡夏就站在長廊的盡頭處,哪裡正開着窗口,時不時地有冷風兜進來。
過了中秋的秋季,一天比一天涼了,甚至讓人感受到了寒風的氣息。
她的視線一直就注視着窗口的下面,沒有焦距,像是在走神。
直到聽到簡離的聲音,她才轉身,知道任琪讓她單獨進去的時候,心裡不禁有些詫異,但更多的還是從心底騰昇起來的恐慌。
連走着路的時候,整個身子都開始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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