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問神情恍然。
成負說他作，他真是這樣嗎？
但他知道，有的東西離開了，就真的回不去了，像現在安夏於他。從此以後，大概再也不會有人，會那麼直接明瞭地對他說喜歡，恨不得把一顆心都剖開給他看的喜歡。
莫問說不出來是什麼心情。
他悶不做聲地跟着成負繞進了廚房。
“哇塞三哥！絕世好男人啊！”成負眼睛都在放光，看着站在料理臺前的顧寒傾大呼小叫起來，“今天我居然有幸能吃到三哥親手做的飯！三生有幸！死而無憾吶！”
顧寒傾已經放下刀，冷冷的目光掃向他。
成負還沒發現，繼續無底線作死，樂呵呵地打開手機攝像頭，換成自拍模式，說要把顧寒傾做菜的樣子跟他一起拍下來，發到朋友圈，讓那些人好好羨慕羨慕。
後背莫名攀上一股涼意。
成負戰戰兢兢地偷摸望了幾眼手機，顧寒傾寒氣凜冽的目光透過屏幕都快化作實質，冰棱透過屏幕把他扎個透心涼，那點作妖的幺蛾子立馬死得透透的。
成負收起手機，收腹挺胸站得筆直，雙手自然垂落在兩側，一副標準認錯的樣子。
“自拍？”
“朋友圈？”
“羨慕羨慕？”
顧寒傾輕飄飄丟出三問，他的語氣越來越重，成負的腿越來越軟。
“三哥我錯了！”
從外面回到廚房的姜錦，見氣氛緊張怪異。
“怎麼了？”
成負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了似的，一溜煙竄到姜錦面前，嬉皮笑臉的說：“三嫂三嫂，聖誕快樂哦！”
姜錦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嚇得一愣，懵懵點了點頭：“哦……聖誕快樂。”
“我和莫問還帶了禮物，三嫂你要不要去看看？”成負迫切地想要尋到機會逃脫三哥魔爪。
姜錦覺得有些詭異，便看了一眼顧寒傾。
成負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去吧。”
姜錦不疑有他，跟着成負到了客廳，就見身旁成負着實鬆了口氣，舒爽勁兒從每個毛孔裡透出來。
“成哥這是怎麼了？劫後餘生？”姜錦大致猜出了一點皮毛。
成負頭甩得跟撥浪鼓似的：“別別別，三嫂你可千萬別叫我哥，三哥聽到就真要把我打死了，叫我成負吧。”
姜錦也聽顧寒傾提醒過幾次，就是沒能改過來。這次成負本人都這麼提了，她也從善如流地換了稱呼。
莫問鄙視地看了幾眼成負，真是不斷花樣作死的典範！
成負得意地丟他一個小眼神，讓他自己去體會，拱手請娘娘哦不姜錦去拆禮物，連阿元也叫上了，這裡面也有他的份兒。
莫問站在他身後搖頭，這哥們兒是不是忘了有秋後算賬這回事兒？
他剛嘆着氣擡眼，就不期然跟迎面走來的安夏撞上眼神。
安夏率先撇開，那迫不及待扭頭的速度像是見到了什麼病毒，追着姜錦開玩笑就走了。餘留莫問站在原地久久未動，連地暖也烘不熱他那顆涼得透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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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錦到了玄關，纔看到原來隨成負莫問來的，還有一堆禮盒。
沒錯，一堆。
有兩個禮盒是特別給姜錦與阿元的，另外幾個禮盒則是要放到聖誕樹下面，等到大餐過後的平安夜拆禮物環節，裡面的禮物都是未知數，成負和莫問特意準備了一模一樣的禮盒，禮物更是有好有壞，算是惡作劇環節吧。
姜錦拆開禮盒，是一個chanel的leboy包，和市面上的款式有點不一樣，一看就知道是限量款。
“不是說包治百病嗎？想來想去，還是送包最合適了！”
笑眯眯的成負很懂女性的心理，尤其是每個女人都喜歡收禮物，這其中又以包包爲甚。這個leboy果然戳中了姜錦的心，喜歡得不得了。
包嘛！會有人嫌多嗎？
而且姜錦就恰好沒有leboy，算是湊個齊全！
阿元的禮物則是全新全套的高達模型，市面售價照樣不便宜，成負也是瞭解阿元喜好後，特意準備的禮物。
莫問送的禮物也擺在姜錦和阿元面前，阿元的是一套國外進口的全新航模，也是如今世界上最先進的戰鬥機機型。
姜錦收到的又是一個包，hermes的kelly經典大象灰，非常百搭漂亮的包，也給姜錦帶來不小的驚喜。
其他惡作劇式的盒子有十幾個，要從玄關搬到客廳的聖誕樹下，成負一個人忙活不過來，反正這盒子也不重，姜錦也湊上去幫忙，阿元拽着饅頭同樣幫忙搬禮盒，阿元抱着，饅頭扛在背上。
這時候，兩個沒有動作的空閒人士，就顯得非常突兀。
不是安夏不打算上去幫忙，而是她過去的路線被莫問擋住了。
“夏夏。”莫問低聲喚道。
安夏眼裡有微微觸動，但她還是選擇掩蓋掉這份情緒，故意冷下聲音：“莫問哥，有事嗎？”
叫他倒是越發生疏客套了，莫問從未想過，這麼一聲簡單的語氣轉變，也能給他帶來這麼大的傷害。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從外套口袋裡拿出一個黑色絲絨小盒子。
“這是聖誕禮物，給你。”他遞到安夏眼前，緊張地看着她，生怕她不收。
其實他有點感謝顧三心血來潮的平安夜大餐，至少讓他有理由，把這份遲到的禮物送出去。
安夏看到這份禮物，險些嗤之以鼻。
她倒也沒拒絕，選擇伸手接過，打開一看，是一對mikimoto鉑金花朵底座嵌珍珠耳釘，在暖黃燈光下，散發着溫潤柔和的光彩。
安夏想起在她跟莫問，那段短暫到根本不知能否能稱作交往的時光裡，她三番兩次地暗示，就想扭着莫問給她送禮物。想想，直來直往的安夏何曾心裡憋過話，卻在莫問面前半點兒心思說不出來，插着腰對他當面說喜歡的勇氣像是被狗吃了，難得也會有小女兒扭捏姿態。
她說：“我覺得我戴耳環肯定會很好看。”
她說：“還是珍珠比較襯我吧，珍珠我喜歡mikimoto的！”
她說：“哎，子琪交往了一個月的男朋友給她送了二十三份禮物，因爲她二十四歲，以前每年的生日禮物都要補上。”
安夏就差明晃晃地問他，打算什麼時候送她一份禮物了。
但安夏就是問不出口，守着那點最後的自尊心，期待他能發現她的小心思。
結果，沒有。
“沒想到還能收到莫問哥的禮物呢。”安夏哼了一聲，表情冷淡到半點看不出欣喜之意，她接過小盒子，晃了晃，“謝謝了。”
莫問始終關注她的表情，見狀輕輕一嘆。
“你還在生我的氣？如果你不高興，我可以跟你道歉。”莫問放軟語氣。
安夏語氣生硬：“不用了。”
“夏夏。”
“莫問哥，還是叫你莫先生？”
安夏冷着臉，與皺眉的莫問對視。
兩人之間的氣氛，已經達到劍拔弩張的地步。
不遠拐角處，姜錦偷偷探出眼睛，觀看那邊的情況。成負躲在她背後，也在興致勃勃地偷看。
姜錦很懊惱，她這段時間是怎麼了！居然連最好朋友的感情狀況變化都沒有發現！之前不是還甜甜蜜蜜地說終於追到夢想男神了嗎？爲什麼現在兩人的氣氛這麼冰冷僵硬？
難道是分手了？
姜錦在腦子裡不斷猜測，又看到一臉八卦的成負，忍不住問他知不知道情況。
成負是莫問的朋友，知道情況也是從莫問角度。
“他們倆也沒吵架，就是莫名其妙走到這一步，連莫問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找了安夏幾次，安夏態度都很堅決。”成負作爲旁觀者，也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他雖然女朋友不少，但遇到這種情況就完全抓瞎啊！
根本不明白爲什麼幾天前還溫柔可愛的女朋友，轉眼就翻臉不認人了！不符合邏輯常理啊！
姜錦則是無條件站在安夏這邊的。
“肯定不是夏夏的錯！”
成負識相的選擇閉嘴，連大哥都招惹不起，還敢招惹大哥的女人？
沒一會兒，安夏和莫問像是結束談話了，也許是安夏單方面結束的，越過莫問就要走，卻被莫問一把抓住手臂。
兩人再度水火不容的時候，門鈴響了。
姜錦猶豫再三，還是訕訕靠近站在玄關處的兩人。
“我去開個門。”姜錦弱弱地在旁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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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夏推了莫問一把，趕緊給姜錦讓出路來。
不用說，最後到的這個，肯定是蔣鬱了。
“哇！錦錦！surprise！聖誕快樂！”他也照樣提着兩個大袋子和一個蛋糕盒，笑得明朗如少年，眸中澄澈湛藍，碧空如洗。
姜錦也忍不住笑了：“聖誕快樂，你手上提着的是蛋糕？”
“嗯，聖誕風紅絲絨蛋糕，我特意找一位甜點大師定做的！”
能讓老牌饕餮美食家蔣鬱看上的甜點大師，自然不同凡響，做出來的蛋糕也必然驚豔味蕾，姜錦光是想想都快流口水了。
“還是你想得周到！”姜錦果斷地跟他比劃出大拇指，“我就覺得好像什麼東西忘了，原來是聖誕蛋糕！”
“平安夜的大餐怎麼能不吃蛋糕是吧？”蔣鬱擠擠眼睛，模樣不滑稽，長得好看連擠眼睛的動作都好看得不行。
姜錦被他逗樂了，招呼他趕緊進屋。
蔣鬱跟屋裡這票人也是老熟人了，擡手一一打了招呼，最後落在阿元身上。
“喲！小阿元！聖誕快樂哦！”
阿元沒有反應，淡淡地瞥着他。
姜錦對此絲毫不敢鬆懈，這兩人的不對盤程度，可是遠遠超過安夏和莫問現在的局面！
“我給你帶了禮物，你一定會非常喜歡！”
又是今晚的標準臺詞，姜錦阿元簡直拆禮物拆到手軟。
姜錦收到了一份價值不菲的禮物，vancleef&arpels的鑽石精靈胸針，鑲嵌緊密的鑽石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姜錦雖然覺得這份禮物有點過於昂貴，但畢竟是聖誕禮物的名頭，她不好拒絕，只得決定回送一份價值相當的禮物了。
阿元的禮盒也拆開，出乎意料的，裡面是一架無人機。不是模型，而是真正的無人機，民用市場上最好的無人機，光是這個小小的白色無人機，就夠一輛車子的錢了。
土豪蔣小四表示，都是灑灑水啦。
阿元非常喜歡這份禮物，比高大和航模還要喜歡！
從拆出來之後，就對無人機愛不釋手，連帶着看蔣鬱都更順眼，給他的眼神更友善！
蔣鬱摸下巴得意的哼哼，果然沒有金錢解決不了的問題。
當然，送禮是份學問，能夠戳中阿元的軟肋，蔣鬱這份功夫也不是能隨意雪萊的。
不知何時顧寒傾已經站在廚房門口。
“開飯了。”
一聲令下，成負第一個竄進廚房幫忙，蔣小四的得意氣焰在三哥面前不敢聲張，也乖乖進去幫忙。安夏藉機擺脫莫問的糾纏，扭身跟着姜錦跑了。莫問無奈，只好也進去幫忙。
趁着顧寒傾暫時出去不注意，成負拿出手機對着一頓豐盛佳餚狂拍不停！
莫問看他有點賊心不死的架勢，驚訝道：“莫非你還要發朋友？”真這麼作死？
“當然！”成負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廚房外面，“放心，到時候我會把三哥屏蔽掉的！”
看他信誓旦旦，莫問也懶得拆穿他。
不狠狠摔上一次不知道厲害，就讓他作吧！
束手旁觀一次的莫問，忽然覺得心情很好。果然解決壞心情的最好辦法，就是把這份壞心情轉移給別人！
做壞事使人心情愉快！呵呵！
長條木質餐桌被豐盛佳餚擺得滿滿當當，最中間是蔣鬱帶來的聖誕風紅絲絨蛋糕，奶油上還點綴了漂亮的草莓。蛋糕旁邊就是聖誕大餐必備的烤火雞，被顧寒傾做得風味地道又芳香四溢，火雞肚子裡塞滿洋蔥、胡蘿蔔、西芹和橙子，火雞皮與肉之間則塞了黃油，火雞表面則撒有檸檬片跟迷迭香，這火雞還沒切開，光賣相就夠人食指大動！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菜，滿滿當當的一桌可不是開玩笑，不知道花費了顧寒傾的多少精力！
作爲主人家的顧寒傾率先舉起香檳杯，和姜錦一起慶賀聖誕快樂，阿元瞅瞅他們倆的動作，也拿起裝着果汁的玻璃杯。
“聖誕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