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維的話讓光整個人都陷入到了一種無言的沉默當中。
他無法形容自己這一刻的心情，就像他也無從得知李維到底是從什麼地方產生這樣的想法一樣。
“你爲什麼確定你是玩家，爲什麼確定這個世界就是個遊戲？”
光緊緊注視著李維的眼睛，李維沒有迴避他的目光。
“爲什麼確定？因爲我來到這個世界，就是爲了測試這個遊戲到穩不穩定，結果它確實不穩定，我被困在這裡了，不過只要我能把主線任務完成，我就能出去了。”
他說的理所應當，光卻越來越覺得荒謬！
理智告訴他，李維就是一個瘋子，一個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瘋子！
他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多出了一部分關於遊戲測試員的記憶，導致思想得到了解放，覺醒了與這個世界截然不同的規則能力，然後按照自己一廂情願的邏輯，把整個世界都顛覆了一遍。
但同時又有另外一個猜測開始從光心底生根發芽，悄然冒出。
就算思放者的認知再離譜，又真的能做到不死不滅的地步嗎？
如果不是思放者的話，那是不是代表，李維說的其實都是事實？
他們所有人，還有這個世界其實全都是遊戲中的一團數據而已？
那他們活了這麼多年，爲了那所謂的目標做的那麼多努力，又有什麼意義？
“想去看看嗎？”
李維忽然饒有興趣的開口說道。
這讓越想越深，意志都要隨著崩潰的光，眼眸中重新凝聚出了焦點，他茫然的看著李維。
“看什麼？”
“去看看我把最後一塊規則碎片找齊之後會發生什麼。”
光摒住了呼吸。
“帶我去！”
李維對此自然不會拒絕，他倒不是想要放過光，而是就是想看看，遊戲中的npc最後到底會不會真正意識到他們的存在本身就是虛擬的。
再加上光現在本身就已經只是一個普通人了，根本不可能再造成任何威脅。
李維輕輕點了點光的額頭，下一秒，這名已經活了千年的造物主連最基本的肉身都沒有了，他只還剩下一團微弱的意志存在！
這不是李維對他做了什麼，而是他之所以能活這麼久，純粹是因爲倚靠著自己規則建立起來的世界，更改了時間流速，如今他徹底變成普通人後，也再也阻止不了肉體快速衰老，意識不斷虛弱。
現在李維直接幫他捨棄了肉身的束縛，等同於讓他意識存在的時間還加長了一些。
做完了準備工作後，李維沒有停留，他離開了域生裝置，重新回到了大教區後，整個人就開始不斷上升！
當接觸到那光雲之上的壁壘時，那原本堅硬的石塊頓時都變成了想豆腐一般柔軟易碎的物質，伴隨著李維的繼續升高不斷被提前分解消散！
直到他徹底脫離了自然規則保護的區域，來到了那無盡漆黑的混沌與虛妄當中！
幾乎集齊了所有的天選權柄，擁有了6塊規則碎片的李維，當然摸清楚了最後一塊碎片到底在地面上的什麼位置。
大教區下的那塊生物碎片，所向上連通的東西，就是最後第七塊碎片！
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導致它無法被移動，只能一直被存放在那一片區域當中。
而被連接的最後一塊碎片，卻也並不是直接就能被找到，沒有任何規則的虛妄當中，根本沒有所謂距離和方向的概念，李維只能追尋著兩塊規則碎片架構出聯繫的那條線，衝進了混沌不斷向前。
“我很奇怪，如果只是最後一塊碎片在地面，人類所無法觸及到的區域，爲什麼就要說想要找到這塊碎片的血黨以及其他人，就對這個世界有著極大的滅世因素呢？”
這個問題自然是在問627。
自從從域生裝置離開後，她就表現的沉默寡言起來，但只要李維開口，她仍舊還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主要原因出在血黨身上。在找到了地下全部的六枚碎片後，根據大教區下的這一塊，他們推斷出了最後的碎片就在地上，那根本無法抵達，也無法尋找的地方，所有的希望就該破滅了。但當時的血黨一衆人卻對此並不甘心，有人提出了一個極其瘋狂的想法。”“他們想要去賭最後一塊碎片就算在地面，也不會距離地下非常遠，這樣就可以用消減已經被建立起來地下城的方式，從中央開始，不斷朝著最後一塊碎片所在的位置擴張擁有規則的空間，直到把人類在地下所有的生存空間全都耗盡爲止。”
“但這項計劃的成功率無限接近於0，因爲虛無中無法判定距離與位置，他們幾乎就是要拖著所有人去送死，並且其中一部分已經做出了行動，開始朝著地面推進，爲阻止他們，所以才發生了那場大清洗。”
李維聽到這不由得發問。
“老樂呢？他也是從那個時代活下來的，他明明對這件事一點都不知情。”
627不因爲什麼沉默了片刻，隨後才繼續回答。
“血黨的一部分人知道真相，一部分人卻被故意隱瞞了下來，只是知道不斷往地上突破，他們就能找到那最後一塊規則碎片，就能成功。”
李維聽懂了那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知道了最後一塊規則碎片在哪後，有一些人不想接受這個事實，想要綁架全世界去找到那幾乎渺茫的希望，還有一些人只是知道他們是要去追尋希望的，卻並不知道這個希望渺茫到極點，並且概率幾乎爲0，是嗎？”
“是。”
李維心情有些複雜，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看向光的那團意志。
“所以，你們在那之後也知道了找齊所有碎片，重新回到地面是不可能的事了，於是改變成了其他的策略？”
都到了這個時候，這個局面了，對於李維的問題，光也沒有半點隱瞞。
“我們認爲自然規則的破碎是一次世界的進化！只有舊有的都毀滅，那新生的纔會出現，這個過程可能會持續很久很久，甚至到人類全都滅亡了，都不一定會發生，但人類自己的社會也是在進化當中不斷髮展，後面到底是世界最先完成改變，還是人類先走向滅亡，那就要看天意了。”
“可既然你都知道我可以死而復生，完全有機會在這樣的虛無中找到那枚碎片，還想著要阻止我，是因爲我說的不願失去地位和力量的私心嗎？”
光像是在思考也像是在自省了片刻，隨後他回答道。
“或許我們自己都沒有發覺自己有這樣的私心，但我們確實有過更偉大理想，不再回到過去，而是遵循世界的改變，去走向一個全新的未來。”
對此，李維沒有給出什麼評價。
成王敗寇，如今他是勝利者，到底是回到從前好，還是在醜陋與罪惡中嘗試走出一條光明的路來好，都已經沒有討論的意義了。
就這樣，李維順著那條線在虛無中不知道一直前行了多久。
以他如今的體質，甚至都出現了崩潰的預兆，如果真的按照血黨那一部分人的想法，就算把全人類在地下的城市填進去，他們也絕對到達不了最後一塊規則碎片所在的地方！
光的殘留意志也變得越來越如燭火般微弱，627則完全龜縮在李維的身體內，倚靠著他的生物電維持運轉。
終於，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什麼位置，李維在一片漆黑當中看到了一扇門！
那是一扇像是某個研究實驗室一樣的封閉鐵門！
在門上還掛著一個紅色的“禁止入內”的標識，在這樣一片黑暗當中，是那樣的引人注目！
這一刻，原本已經近乎消弭的光那團意識之火抖動了起來，附身在李維身上的627也泛起了一道微弱的藍色電荷。
而李維卻看著那扇門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