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那麼快恢復了過來，孟九霄眼中閃過一絲讚賞。
像他這樣經歷過江湖風風雨雨的大佬，比誰都清楚，一個人能走多遠看的往往不是資質，天賦，甚至是背景之類的。
排除這些因素，真正體現出一個人是否能承受住壓力，戰勝困難的乃是心性。有些時候，一個人的心性決定了他的上限。
身處刀光劍影，爾虞我詐之中，誰能保證不被人嘲笑譏諷，不遭受挫折磨難。孟九霄就見過很多出色的年輕人，其中一些甚至讓他都十分看好。
但多年下來，真正能揚名立萬，立足於江湖的卻是百不存一。那些被淘汰的，相當一部分不是敗給了敵人，而是敗給了自己。
所以見卓沐風如此豁達，孟九霄真正有種盟主撿到了寶的感覺，笑呵呵道：“你有什麼想法嗎？”
卓沐風主動給孟九霄的碗裡倒滿酒，放下酒罈，搖頭道：“這方面，我的眼力肯定不如孟大伯，還是要孟大伯給我建議。”
老孟雖然有些時候不靠譜，但江湖經驗肯定比他豐富，否則老巫也不會把他派來，該相信還是要相信的。
孟九霄對卓沐風的態度很滿意，心情也放開了，似乎忘了白天被楚雨歡揍的事情，拿起碗喝一口酒。
隨後放下碗，這才道：“建議談不上，但有的事情我必須搞清楚，否則不好給你安排對手。沐風，你老實告訴你，你到底能發出幾次五色劍氣？”
雙目炯炯地盯着卓沐風，正悶頭自顧自吃飯的巫媛媛也豎起了耳朵。
卓沐風本能想要扯謊，可是轉念一想，這事隱瞞的話，會讓孟九霄錯估自己的實力，正如對方所說，沒辦法給他安排對手。何況孟九霄和巫媛媛也不會加害自己。
摸了摸鼻子，卓大少爺乾笑道：“五次。”
“啊？”
孟九霄嘴裡的酒差點嗆出來，雙手撐着桌子，扭頭咳嗽個不停，臉都咳紅了。好不容易暫緩之後，立刻轉過身，像看怪物一樣地看着卓沐風。
雖然早知道對方說九次是騙人的，但他真沒料到卓大少爺能離譜到這個份上，五次說成九次，內力差點直接翻倍了，你怎麼不乾脆說十次？
再回想卓大少爺奉勸綾洛泱，說自己不想傷人時的樣子，那叫一個坦然，臉都不紅一下，孟九霄自己都覺得這廝太不要臉了。
先前他還自鳴得意，覺得卓沐風碾壓紫萬浩，現在想想冷汗都出來了。敢情自己這邊也用盡了全力，要是紫萬浩多堅持一下，後果不堪設想啊。
孟九霄瞪眼看着卓沐風，不知道說什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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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卓沐風對面的巫媛媛，也是一臉見鬼的樣子，擡起頭，誘人的紅脣微張，那表情彷彿在說我是不是聽錯了。
被二人這樣看着，卓沐風也怪不好意思的，有點那啥，握拳在嘴邊咳嗽一下，乾笑道：“孟大伯，你快說說你的建議吧。”
孟九霄擡起雙手，狠狠搓了把臉，深吸一口氣，既然知道了真相，他心中選定的對手肯定是要換了。
不換不行啊，鬼知道這廝能操蛋到這個地步，實力誇張個兩三成也就罷了，四五成頂天了，他倒好，直接來個翻倍。
要是楚雨歡那女人知道真相，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這邊安靜了片刻，同在大廳內的幾張鄰桌上，卻爆發出了較大的議論聲，都是些喝高了的江湖客，吹噓着江湖上的傳聞。
距離卓沐風三人最近的酒桌上，一名喝酒喝得鬍鬚溼透的大漢大着嗓子，嚷嚷道：“三天前的鬆云溪一戰，那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老子不吹牛，做夢都想不到真炁境武者能強到那種地步，你們別不信，那二人的實力，恐怕可與普通的星橋境三重高手一戰。”
大漢身邊的猥瑣漢子掃了掃巫媛媛妖嬈的背影。爲了避免麻煩，巫媛媛出現在客棧一直是低着頭，可饒是如此，依舊吸引了不少人。
猥瑣漢子大着聲音道：“胡老三，真的假的？沒那麼誇張吧？江湖上誰不知道，唯有人雄榜前五高手，才能擊敗星橋境二重武者，想媲美星橋境三重高手，莫非交手雙方是人雄榜前三的人物？”
二人一唱一和，聲音響亮，壓過了其他幾桌，加上說的內容吸引人，一下子吸引了大廳內衆人的注意力。
就連卓沐風三人都不禁心中一動。
大漢叫道：“誰說不是？交手雙方，一個是人雄榜第二的雷曉，一個是浩渺院數十年一出的天才俊傑桂東寒，那一戰打得鬆云溪都沸騰了。
雷曉不惜反噬的代價，使出了成名絕技雷動十八式，據事後在場的幾名星橋境二重武者所說，他們沒把握接住雷曉的殺招！”
卓沐風看向孟九霄，就見孟九霄微微點了點頭，心中一凜。
沒記錯的話，「風雷客」雷曉排名人雄榜第二，一直屈居於陶隱之下。
儘管現在全江湖都知道，陶隱已經晉入了星橋境，可聖武聯盟遲遲沒有更新人雄榜，第一的位置始終空缺着。
傻子都能看出來，聖武聯盟分明是在火上澆油，助長此次第一之爭的聲勢。誰最終奪魁，誰就能踩着所有人的肩膀，攜力壓羣英之勢榮登第一的寶座，享受整個江湖的喝彩。
身處局中，被各大頂級勢力當成了棋子利用，雷曉這種人物就算面子上不敢表現，但心裡必定是有怒火的。
按鄰座人的意思，雷曉爲了擊敗浩渺院的什麼寒，不惜代價動用了殺招，居然能擊敗星橋境二重武者，這也太誇張了。
卓沐風再一次意識到了自己和這些人的差距，奈何他的時間太少，只怕短期內是追不上了。
“雷曉既然用了殺招，那麼應該是他贏了，除了陶隱，東周江湖很難找出比他更強的真炁境武者。”猥瑣漢子頗爲感嘆道。
豈料大漢一拍桌子：“錯！贏的不是雷曉，而是桂東寒。你們真是沒看到，那位桂東寒的武功太高了，高得不可思議。我只看到他手中的斧頭一揮，雷曉的殺招就被破了。現場那麼多人，愣是沒有幾個人看清。”
作爲目擊者，大漢眼中帶着揮之不去的震驚之色，似乎又想起了三天前的場景，喃喃道：“別不信，我現在懷疑，桂東寒的實力可與之前的陶隱一較高下，那二人恐怕都已達到了真炁境的極限！”
大廳內安靜了下來，只聞凌亂的吸氣聲，有人半信半疑：“真炁境極限？這也太誇張了吧？”
大漢立刻哼道：“誰不知道，六星武學玄奧難測，唯有掌握了高深武學妙理的人才能修煉，所以五星武學便是武者最高的起點。
桂東寒和陶隱從小修煉五星武學，又都是二十歲上下的年紀，如此的資質，距離突破已經近在咫尺，各方面都達到了同境中的極限，難道還不是真炁境的極限高手？
而且這話不是我說的，乃是浩渺院長老鄭年說的，你們有膽子去他面前反駁試試。”
果然沒人吭聲了。一方面自然是大漢的說法有些道理，但更大的原因，恐怕還是鄭年，誰敢去和那種大人物辯論？怕是連見面的資格都沒有。
真炁境極限高手？
旁聽的卓沐風目光閃爍，光是這個名頭，就讓他有種熱血沸騰的感覺。他已經不是初出江湖的菜鳥，一些常識當然知道。
比如六星武學，從古至今唯有打下深厚基礎的頂級高手才能修煉，哪怕是聖地勢力的弟子，一開始也是從五星武學練起。
從這點看，至少在真炁境和星橋境，頂級勢力的弟子在武學資源上不會比聖地勢力的弟子差，最多是藥材資源上不如。
而但凡這些人，無不是資質高絕之輩，又有各種資源輔助，在各項條件都領先其他人的情況下，說他們中的佼佼者是同境極限高手，貌似真有一定的道理！
但相較起來，聖地勢力的弟子，肯定要強於頂級勢力的弟子，所以論極限高手，也應該是聖地勢力的弟子纔對。
卓沐風想不通，鄭年挺穩重的一個人，怎麼敢說出那種話，這不是捧殺桂東寒嗎？
孟九霄也是臉色數變，顯然也意識到了相同的問題，但一時之間也無法驗證真僞。
幸虧三江盟每隔幾日都會傳來大戰的諸多消息，目的嘛，當然是方便孟九霄爲卓沐風挑選對手。
當夜，孟九霄就收到了不少消息，不禁瞳孔一縮，桂東寒果然打敗了雷曉，而且鄭年是在大庭廣衆之下，脫口說出了極限高手這個詞。
“那老傢伙搞什麼，造勢也不是這麼個造法，難道不怕惹怒了聖地勢力嗎？”孟九霄皺起眉頭，難不成是鄭年得意忘形？
愣了好久，他才捏碎了紙條，不禁望着窗外搖頭。
不管如何，事情已經發生了，而且按照盟內的說法，極限高手這個詞彙一出，大有席捲江湖的意思，也在無形中將此次的人雄榜第一之爭推到了全新的高度。
至於聖地勢力，目前爲止還沒有任何反應。巫冠廷給孟九霄的指令是，這次的事情有些不對勁，讓他帶着卓沐風儘快走一圈，以武會友，攢夠了經驗立刻帶人回去，免得橫生波折。
孟九霄深以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