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八章 逼婚

卓沐風有虎符在手,隨時可以上任,不過東周大帝在聖旨裡也說了,念他舟車勞頓,容許他寬限三日。

這廝原本是憊懶的性格,加上權柱值已經到手,巴不得在巫府休息。但一想到蘇芷蘭,他心中油然生出愧疚感,三年之約還剩一半,憑他現在的實力,拿什麼去兌現承諾?

緊迫感升起,他洗漱一番後,立即離開了巫府,一路前往城外的軍營。

軍營駐紮在城外十里之地,處於一片中間高,四邊低的平原之上,易守難攻。外圍佈置了一層層鹿角拒馬,兼有兵衛守護,防禦嚴密,同時一旦姑蘇城出現了緊急狀況,也能在第一時間趕往營救。

這等軍事重地,當然不是普通人能夠涉足的,靠近三裡便會被驅逐。但今時今日的卓沐風可不是普通人。

他先到了城主府,姑蘇城主得知他的意圖,二話不說,親自帶着他前來,一路上各種主動搭訕,沒話找話聊。

卓沐風面帶謙和的笑容,態度中絲毫沒有居高臨下的味道。一來他本身不是捧高踩低的人,二來他不知道自己的位置能坐多久,這時候得罪人,是傻子才幹的事。

但這副溫文爾雅的樣子,無疑令姑蘇城主鬆了口氣,生出了不小的好感,心說這位卓錄事武功驚世,聽聞天下能勝他的人不超過一百個,沒想到還如此有禮貌,看來今後合作起來不會太難。

思及此,姑蘇城主的態度就更熱切了,不斷爲卓沐風做着介紹。

軍營的兵衛自然認得姑蘇城主,見到是他,連忙行禮,但卻拒不讓他們進入軍營,聲稱軍事重地,沒有主將的吩咐,不敢放行。

姑蘇城主自覺在卓沐風面前丟了面子,大喝道:“放肆,知道這位公子是誰嗎?他乃是我姑蘇城新任行軍錄事,你們的上官,豈敢如此無禮?”

兵衛們大驚,事前他們已經得到了消息,但還是沒料到,新任的行軍錄事居然年輕到這個份上,震驚的同時,又對卓沐風行了一禮,可依然不願放行。理由是軍營有規定,縱然是天子親臨,也須得到軍中主將的命令方可放行。

這可把姑蘇城主氣得不輕,怒吼着說要懲戒對方,治對方一個大不敬之罪。

但一邊的卓沐風卻若有所思。

衛羽道的軍事實力一直排在東周皇朝的前列,據聞與張家全的統兵能力分不開。這位節度使的手下,也皆是一羣馬上良將,治軍很有一套,只看這幾名兵衛聽到自己的身份後,除了最初的驚詫外,立刻恢復鎮定便可見一斑。

其中一名兵衛拱拱手,說了句大人恕罪,便匆匆跑入軍營彙報去了。

這邊姑蘇城主正發着牢騷,沒過多久,幾名身穿銀白甲冑,腰配長劍的壯漢便攜着威凌的氣勢而來,視線一掃,直接無視了姑蘇城主,齊齊落在卓沐風身上。

從這幾人的眼中,卓沐風看到了濃濃的驚異,只是瞬間,幾人便大步上前,行禮道:“末將參見錄事大人!”

聲音洪亮有力,態度恭敬謙卑,連眼神都不再有任何一絲異色,彷彿卓沐風就是他們多年的上司,只要一聲令下,便會爲他衝鋒陷陣。

姑蘇城主張大了嘴巴,這羣莽漢,什麼時候這麼乖覺了?

而卓沐風亦暗暗心驚,他當然不認爲自己有什麼王霸之氣,那麼唯一的解釋,便只有昨日張家全的態度。

卓沐風有理由相信,張家全在贈符之前,必定已經派人通知了此地軍營,以前者的威望,這幾員將領當然不敢陽奉陰違。

按下心中的驚意,卓沐風回以一笑:“幾位將軍客氣了,卓某打算參觀一下軍營,不知方不方便?”

幾人對視一眼,其中那位身材中等,但卻站在中間的男子連忙讓開身位,伸手道:“錄事大人乃此地最高將領,任何時候都方便。”

進入軍營,卓沐風並不是草草了事,而是仔細觀察了每一處。他對軍隊並不瞭解,但眼力還是有的,能看出此地軍紀嚴明,校場上不斷響起的喊殺聲,證明這個隊伍並不是花架子,恐怕上過戰場。

而經過他一路觀察,發現幾員將領對他絕非敷衍了事,而是真心奉他爲首,不僅沒有高興,反而越發震驚於張家全對衛羽道的控制力。

卓沐風很清楚,今日他得到承認,只是因爲張家全的態度,來日,一旦張家全翻臉,這些人定會對他兵戈相向。

一直到離開軍營,卓沐風的心情依舊很沉重。這趟行程,讓他深刻認識到衛羽道是誰的天下,想到東周大帝莫測的深意,卓沐風只感到身上的壓力十倍增加。

辭別了點頭哈腰的姑蘇城主,卓沐風一臉興致缺缺地返回巫府,剛進入院子,就見到巫冠廷正端坐在石凳上,一個人喝着茶。

“義父,你怎麼來了?”卓沐風愣了愣,腳下倒是不慢。往常時候,巫冠廷白天一般都會在書房處理事務,像今日這樣倒是少見,莫非有什麼事情不成?

巫冠廷正在沉思,聽到動靜後,臉上飛速閃過一絲尷尬,清了清嗓子,恢復笑容道:“沐風一大清早不見人影,去了哪裡啊?”

卓沐風不疑有他,在巫冠廷的示意下,坐在他身邊,苦笑道:“不瞞義父,孩兒去了軍營,本想看看情況,沒想到……”他把之前發生的事詳細講了一遍。這種時候,卓大官人也想找人分擔一下壓力。

巫冠廷拍拍他的肩膀,寬慰道:“你尚無根基,這個位置本就不穩,又何必想那麼多,實在不行辭官就是,爲父還養得起你。”

卓沐風聽得心窩很暖,這位義父就是有這樣的本事,言談舉止之間,便讓人真切感受到他發自內心的關懷,這便是獨特的人格魅力吧。

卓沐風笑道:“義父放心,孩兒省得。”

二人平常大多交流一些幫派事務,巫冠廷明顯想要培養卓沐風,經常會將三江盟的發展問題扔給他,徵詢他的意見。

只不過今日,巫冠廷數度欲言又止,怎麼看怎麼古怪,這樣子明顯不是來談公事的,卓沐風不禁疑惑問道:“義父,還有什麼要緊事嗎?”

巫冠廷心說,自然是天大的要緊事。可他作爲女方的父親,主動說要讓卓沐風和女兒完婚,怎麼都覺得有點逼迫的意思。昨夜答應得很爽快,事到臨頭,以這位三江盟之主的臉皮,一時間竟有點難以啓齒。

瞅着卓沐風無辜的樣子,巫冠廷竟莫名有種揍人的衝動,暗想要是你這小子上道一點,主動提出完婚,還需要我來說這事嗎?一個大男人,簡直連點起碼的責任心都沒有!

涉及到女兒的終生幸福,巫盟主罕見地十分窩火,可又實在不好表現出來,最後只好移開目光,看着旁邊的柳樹,裝作不經意地問道:“沐風,你和媛丫頭最近如何啊?”

還以爲義父是關心女兒,卓大官人很乖巧地答道:“請義父放心,我和媛丫頭的感情十分穩定。”

“是嗎?”巫冠廷貌似不信,其實是想引出後面的話。

“是的。”未料卓大官人言簡意賅,只有兩個字。

然後二人沉默了下來,巫冠廷的眼眶快速抖動了一下,差點就罵開了。十分穩定?你一句話就應付了?穩定之後呢,沒有下一步計劃嗎?

巫冠廷忽然轉過頭,眼神不善地望着卓沐風。這還是卓沐風第一次看見義父這樣的神情,頓時如坐鍼氈,還以爲自己做了什麼錯事,十分不安地試探道:“義父,有什麼問題嗎?”

巫冠廷淡淡道:“媛丫頭今年二十歲,年紀也不小了,擱在平常人家,孩子都很大了。”

卓沐風傻傻地點頭,這個世界類似於前世古代,十五六歲成婚很正常。見義父的神情越來越難看,卓沐風百思不得其解,說道:“是啊,媛丫頭也應該早點……”

恍然間,腦中一道電光閃過,卓沐風似乎明白了巫冠廷的意思,嘴巴微微張大,此時巫冠廷卻又移開目光,直視前方,冷冷問道:“你有什麼打算嗎?”

原來如此,敢情這位義父今日是來催婚的!

卓沐風大汗,眼前相繼浮現出白衣姐姐,蘇芷蘭的倩影,一時間心亂如麻。

他當然愛極了大小姐,願意與之廝守終生,可若是公然與大小姐成親,另外兩女聽到消息會作何感想?

這廝念頭不斷,心中異常糾結,短暫的踟躕過後,等回過神來,發現義父正以一種前所未有的吃人目光緊盯着自己,臉色異常難看。

卓大官人心中咯噔一下,連忙脫口而出道:“不瞞義父,孩兒很想迎娶媛丫頭。”

巫冠廷哦了一聲,問道:“那你剛纔爲何考慮那麼久?”

卓沐風齜了齜牙,解釋道:“孩兒只是在想,應該什麼時候娶媛丫頭,又該擺什麼排場,她又會不會滿意……唉,每次一碰到媛丫頭,孩兒總是忍不住想得太多,生怕配不上她。”

見他表情誠懇,語氣坦然,巫冠廷總算接受了這個說法,臉上的陰雲即刻散去,笑容爬回臉上,佯怒道:“小子,你這是杞人憂天!媛丫頭是爲父從小看着長大的,她的心思爲父豈能不瞭解?要是不喜歡你,豈會答應婚事,你以爲爲父逼得了她?”

本着快刀斬亂麻的心思,巫冠廷話鋒一轉,直接宣佈道:“既然你們郎有情,妾有意,你又那麼着急娶親,爲父索性就成全你吧!這便回去與你義母商量,給你們定個好日子。”

巫盟主顯然還顧及着顏面,沒有說出苗傾城早就把日子定好了,就是下個月初八。實在是難以啓齒,搞得像是女兒嫁不出去,急着逼婚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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