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額答案,再看看阿綾臉上依舊帶着悲傷的模樣,流螢突然心軟地一塌糊塗。
明明只比她小一歲,爲何她在望着她的時候,卻有一種母性氾濫的感覺?
“姐姐……”阿綾軟軟地喚了流螢一聲,伸手就要摟住流螢的腰窩進她的懷裡。
還是個孩子啊!
流螢無奈地笑着感嘆道,即使經歷過悲慘命運帶來的不公平,她依舊能保持着這份純真的,惹人憐愛的模樣。
她似乎知道魏無徉爲何會喜歡阿綾了。
“姐姐,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啊?”阿綾將頭靠在流螢的柔軟的胸前,擡起晶亮的眸子看她。
“什麼?”突然無厘頭的幾句話讓流螢摸不着頭腦。
“姐姐你給我的感覺很熟悉,很溫暖,就像是故人般的感覺。”阿綾喃喃道,“可是我很確定,我以前沒有見過姐姐。”
“可能,是上一世是姐妹?”流螢笑着打趣,看着阿綾也暖暖笑開,心裡甚喜。
“姐妹”兩人在屋子裡嘮家常,書房裡寂月涼和魏無徉商討朝堂之事,這樣的和睦安逸便是歲月靜好了吧?
過了將近一個時辰的時間,魏無徉來敲門,說時間不早該啓程了。
阿綾本來已經調節好的心情被他這麼一打攪,瞬間又撅起了嘴,哀求地看着流螢道:“姐姐,我還想再同你待一會兒。”
“別鬧,魏公子決定這會兒走自有他的打算,你這樣只會打亂他的計劃,剛纔答應我的話,現在已經不作數了嗎?”流螢板起臉,故作生氣的樣子嚇唬她。
“沒有。”又是一聲軟糯的反駁,阿綾不情不願地站起身,走到屋門前蹭的一下拉開了門,白了魏無徉一眼後一語不發地出了門。
被甩下的魏無徉苦笑一聲,朝着款款而出的流螢作揖見禮,沉聲道謝:“謝旻婕妤。”
“不必了。”流螢揮揮手,示意魏無徉不用如此多禮,“阿綾這孩子雖心思單純,但也是明事理的,同她交代了你這麼做的緣由,她也就能理解了。”
魏無徉一愣,心下恍然,卻又聽流螢說道:“你把她保護得太過了,經歷些風雨總是會讓她成長不少的。”
“臣謹遵娘娘教誨。”魏無徉的眸光沉沉,回頭朝着阿綾離開的方向看一眼,這才又給流螢行了禮。
流螢的一番提點確實讓魏無徉心裡起了反思,他憐惜阿綾以前遭受的磨難,所以想要在未來的日子裡儘可能的讓她無憂無慮地生活。
所以他告訴她的,都是讓人欣喜的事情,所有陰暗的他都會屏蔽在她的世界之外。
所以他答應她的一切要求,只要他能做到,他會盡全力讓她開心。
然而他這麼做,換來的是一個孩子氣,動輒發脾氣的,讓他覺得疲累的阿綾。
他本就覺得這不是長久之計,但卻從未下決心改變,他終究還是捨不得,承受那些沉重的東西。
“阿綾的承受能力沒那麼差,你該多相信她些。”話已至此,魏無徉能聽進去多少
都看他個人了,流螢覺得自己已經盡了一份心,便不再多嘴,微微頷首便朝着正堂的方向去了。
魏無徉在原地沉思片刻,也跟了上去。
這兩人在同寂月涼告別之後便一前一後地出了門,流螢和寂月涼在正堂裡有相顧無言了。
“流螢?”寂月涼偷偷瞥流螢,見她沒有想要先開口的意思,長長地嘆口氣,撩起衣服離開座位,徑直走到流螢的跟前,將她的身子扳過來,看着她平靜無波的眼神,苦笑着問道:“朕很好奇,你是怎麼說服阿綾的?”
“臣妾不說是講魏無徉隱瞞她的事情盡數告知她而已,臣妾的功勞不過是多說了幾句話。”流螢溫和地笑道,不留痕跡地離開寂月涼一尺的距離。
明顯的抗拒,故意的疏遠,流螢連僞裝都已經不願意了。
寂月涼幾乎能聽見心臟崩裂發出的咔嚓聲,不過也是他自作自受,他不會責怪任何人。
“皇上,臣妾累了。”寂月涼本來想厚臉皮點湊近哄哄她,最起碼讓她不要如此冷淡,倒是流螢一點機會都不給他。
看着流螢面上故意做出的疲態,寂月涼只好無奈道:“去休息吧。”
“臣妾告退。”流螢微微俯身行禮,起身之後便徑直朝着自己的臥房去了,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失落的眼神。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寂月涼由衷地覺得,流螢冷落他,連一點溝通的意願都沒有,偏生自己上午還一個勁的作。
現在好了,自食惡果,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痛心疾首的寂月涼已經無心流寇和劉阜陽那邊的事情了,蘇然即使嚴肅地告知她劉阜陽又去找寂月景這等大事,他都只是隨便吩咐了蘇然去跟着。
也不知道是對蘇然太放心,還是太小瞧了寂月景。
“皇上?”寂月涼心不在焉的態度讓蘇然有些懷疑人生,又怕他是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便小心翼翼地詢問寂月涼道:“您這是怎麼了?”
怎麼了?聽到蘇然的問題,寂月涼奇怪地擡頭看他一眼,略帶鄙夷的神情又讓蘇然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傷害。
“跟你說了也無濟於事,光棍一條!”
原本只是心裡有些受傷,但寂月涼的這句話一出,蘇然是真的開始懷疑人生了。
英明神武的皇上,少年天子寂月涼,他剛纔聽到了什麼?他的耳朵是出了問題了嗎?
“怎麼?還想給我解憂?”寂月涼將因爲流螢不理他而產生的所有壞情緒全部發泄在可憐的蘇然身上,面上的表情是從未有過的刻薄嘲諷。
蘇然頓時覺得自己眼眶一熱,彷彿這數十年的主僕情意都隨着江水向東就去一去不返了。
“不服氣?加冠已過三年了吧?還沒有尋得一個心上人,你也是夠失敗的,出去不要說自己是暗衛的首領!”
寂月涼這話要純粹爲了膈應蘇然,誰讓他不長眼自己撞到槍口上?
他當然也知道,暗衛出生入死,一切以皇家的利益爲最高的原則,當然是不可能隨心所欲的娶妻生
子,他這一番話無疑是給正喜歡着嵐煙的蘇然一個暴擊。
蘇然不說話了,他當然知道寂月涼並沒有惡意,也知曉寂月涼是爲他着急,可是目前的情況,他不能這麼做。
氣氛突然沉默下來,寂月涼發泄了心裡也舒暢些了,倒是擡頭便看到蘇然陰鬱又難過的表情,頓時愣住了。
“生氣了?”寂月涼瞅着蘇然在燭火映襯下依舊暗淡的眼睛,突然覺得驚奇。
蘇然兄弟是從小同他一起長大的,雖從小便主僕相稱,但情誼卻是比一般的主僕更深,此次的性格也了結,他絕對不會因爲這無傷大雅的玩笑話而生氣的。
“回皇上,並沒有。”生硬地吐出幾個字,蘇然不自然地移開了目光,將自己的心思隱藏起來不讓寂月涼看到。
“有喜歡的人?”這句話像是點燃爆竹的火星,蘇然一個激靈便想要矢口否認,慌亂的眼神閃躲着,不敢於寂月涼對視。
寂月涼並不是很冷血的人,相反他還關愛下屬,暗衛數百人,他幾乎都能記住他們的名字,這對於日理萬機的天子來說,根本是不需要做的事情。
所以,寂月涼並不會因爲蘇然有了喜歡的人而生氣發怒,蘇然害怕的也並不是這點,而是——暗衛一旦有了喜歡並想與之相互扶持走過一生的女人,無論職位高低,寂月涼都會把他們從暗衛中調離,編入禁衛軍或者軍隊。
他不能在現在離開,更不能辜負哥哥的囑託去過安逸的生活。
“有就有,爲何不承認?人家姑娘知道嗎?”主僕連心,寂月涼怎會不知他心裡想的是什麼,他撩起衣服重新坐下,似是無心地問道。
“皇上,屬下有罪!”蘇然突然慌張地跪下了,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說的。
嵐煙是旻婕妤的宮女,是皇上親手挑選送給旻婕妤娘娘的,他的用意顯而易見,就是爲了讓冷靜有能力的嵐煙去幫扶旻婕妤的。
先不說嵐煙之後是要出宮嫁人的,現在這種危如累卵的形勢下,無論是他,還是嵐煙,都是不能隨意離開的。
“罷了,不願說便不願說了。”寂月涼看他堅持的態度,無奈作罷,這是屬於他私人的事情,他不會強迫他的。
“既然你有喜歡的人了,那替我解決個問題吧?”蘇然本來以爲這個話題已經揭過了,剛要鬆口氣慶祝劫後餘生,沒想到寂月涼又殺了個回馬槍。
“皇上請說。”但寂月涼都已經放了他一馬了,如果他再拒絕,那就真的是不識好歹了。
“旻婕妤爲何同朕生氣啊?”不排除因蕙貴人之事冤枉她,除此之外,肯定還有別的原因,否則她不可能對他冷淡至此的。
蘇然一愣,沒想到讓他心不在焉的原因居然是這樣的,愣怔數秒,蘇然這纔來寂月涼期待的眼神中答道:“屬下覺得,您有些事情還是該對旻婕妤坦誠的。”
身爲屬下,他是不贊成寂月涼喜歡流螢這麼一個景王府的殺手的,但是身爲主僕,他對流螢的情意他一直看在眼裡,二十年以來,他還是第一次見寂月涼對一個女人如此上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