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司徒銀河不知道,他以爲兩個人未來的開始,其實卻是兩個人關係的結束。
後來細想之後,司徒銀河才明白,其實黎瀟蕭只是把這一次兩個人的結合當成了一種祭奠。
祭奠他們這一年多朋友關係的結束。
黎瀟蕭一直很冷靜也很清醒,只除了過程中幾聲輕輕的□□以外……
那天晚上,司徒銀河想送黎瀟蕭回家,黎瀟蕭搖搖頭拒絕了。
司徒銀河回到家以後,輾轉難眠。
他興奮異常地躺在牀上,想象着週一見到黎瀟蕭以後會是什麼情景。
司徒銀河想象着黎瀟蕭有些羞澀的紅着臉的樣子,一定特別可愛。
這時候的司徒銀河甚至想到了未來,他計劃着,等高考結束以後,他一定要讓黎瀟蕭和他報同一所大學。
司徒銀河想象着在大學校園裡,他和黎瀟蕭手牽着手走在校園的林蔭小路上的樣子。
那時的他們,一定是人人羨慕妒忌的神仙眷侶。
但是,司徒銀河所有這些美麗的想象並沒有變成現實……
它們真的只是幻想而已……
黎瀟蕭週一的時候沒有去上學,司徒銀河下了第一節課以後到辦公室去問了班主任。
他得知,黎瀟蕭早上的時候,向班主任打了電話請假。
司徒銀河看過黎瀟蕭的學籍資料,知道她家的住址。所以,中午放學以後,司徒銀河小跑着來到了黎瀟蕭所租房子的門前。
但是,司徒銀河按了半天的門鈴也沒有人來開門,看來是不在。
那麼,黎瀟蕭會去哪兒呢?
司徒銀河一直在街上走了很長時間,但是他沒有看到他想見的人的身影。
班主任說,黎瀟蕭打電話說要請三天假,三天以後一定回學校上課。
司徒銀河知道,黎瀟蕭的老家在城郊,所以他猜想,也許黎瀟蕭只是回家了吧!
不管怎樣,司徒銀河覺得,黎瀟蕭一定是願意接納他了,所以纔會那麼做的。想到這裡,司徒銀河好看的嘴角向上彎起。
黎瀟蕭當然沒有回老家,此時的她正孤單一人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黎瀟蕭爸爸的病又加重了,已經送進了加護病房,醫生也下了病危通知。
李醫生拍着黎瀟蕭的肩膀,但是卻不知道怎麼安慰她。
“瀟蕭,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全力搶救你爸爸的,你要照顧好自己呀,別連你都倒下了……”
“我知道……”黎瀟蕭強忍着淚水感激地朝李醫生點了點頭。
“對了,瀟蕭,我知道最近有一個□□會分派到咱們醫院來,而且,從傳過來的數據對比看,這個□□和你爸爸的很多項數據都是匹配的,所以,咱們還是有希望的!”
這個消息對於黎瀟蕭來說,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就在黎瀟蕭覺得越來越絕望的時候,上帝忽然回頭朝他微笑了起來。
李醫生讓黎瀟蕭到醫院的移植科去一趟。
黎瀟蕭來到醫院的移植科以後說明了情況,那裡的護士拿出一份表格,讓黎瀟蕭填了一下,然後讓黎瀟蕭到醫院繳費處交一筆檢測費用。
檢測費用是個不小的數字,黎瀟蕭回家取了存摺到銀行取了錢,然後回醫院交了錢。
這些日子以來,黎瀟蕭爸爸的病越來越嚴重,甚至時常昏迷不醒。
加護病房的費用很昂貴,黎瀟蕭皺眉看着存摺上所剩無幾的金額發起了愁。
如果,那個難得的□□真的和爸爸匹配,那麼就要立即動手術了。
但是,十五萬的手術費怎麼解決呢?
銀行的貸款沒有批下來,這其實也在黎瀟蕭的意料之中。
黎瀟蕭平時打零工的錢少得可憐,十五萬現在對於她來說還真是一個天文數字啊!
但是,只要爸爸活着她就不是孤單一人。
所以,黎瀟蕭一定要讓爸爸活着。
黎瀟蕭想到,她和爸爸還有一些遠房親戚,等爸爸好一點兒以後,她準備回家翻一下家裡的通訊錄,打電話給他們。
即使希望渺茫,總還是有希望,不是嗎?
加護病房不用家屬陪護,黎瀟蕭就趁這些時候到街上去發一些售樓處的宣傳單,賺取一些微薄的收入。
黎瀟蕭記得那天是她請假的最後一天的晚上,下午的時候,黎瀟蕭去了一趟醫院,爸爸的病情緩解了一些,人也清醒了過來。
黎瀟蕭很是高興,她陪着爸爸說了一會兒話,黎爸爸囑咐黎瀟蕭回學校上課,黎瀟蕭衝爸爸微笑着點了點頭。
上午的時候,黎瀟蕭去售樓處領了一千張宣傳單,由於下午在醫院待的時間很長,到晚上的時候還沒有發完。
黎瀟蕭本想第二天再發,但是想到爸爸囑咐她一定要去上學的事,於是就決定晚上把這些都發完了再回家。
五月初的夜晚,夜風也是暖的。繁華的都市,霓虹閃耀,對於喜歡夜生活的人來說,這纔是一天的開始。
道路的兩旁,有很多晚上纔會出現的露天燒烤攤,黎瀟蕭覺得,也許去那裡發送宣傳單會快一些,所以就走了過去。
今天的黎瀟蕭,沒有穿校服,她覺得做這些零工穿着校服很奇怪,就換掉了校服,穿上了一件簡單的黑色長袖T恤衫。臨出門前,黎瀟蕭洗了一下頭,所以散着頭髮就出來了。
手裡的宣傳單已經所剩無幾了,黎瀟蕭心裡終於有一種了輕鬆的感覺。
正在一個燒烤攤發送宣傳單的時候,黎瀟蕭突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這個熟悉的聲音讓黎瀟蕭的後背發麻,身子感覺僵硬了一下。她本想快步走開,但是,那段與她有關的對話,卻把她牢牢地定在了原地。
“哎,我說司徒兄,最近看你好像心情很好似的,怎麼了,有什麼好事兒說出來分享一下嘛!”
司徒銀河的死黨段宏遠勾着司徒銀河的脖子,笑嘻嘻的說着話。
段宏遠和司徒銀河從小一起長大,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但是初中畢業之後,段宏遠就被父母發配到了美國去念高中,美其名曰是要他儘早適應那裡的環境,將來好早日接管那裡的生意。
真正的原因卻是,段宏遠初中的時候迷戀上一個同年級的女孩子,追得人家女孩子沒處躲沒處藏的。
那女孩兒的父母都是保守的人,這種情況他們那裡接受的了,於是就直接帶着女兒找到了段宏遠的家裡。
女孩兒的父母把段宏遠寫給女孩兒的小紙條拿給段宏遠的父母看,女孩也站在旁邊低着頭抹眼淚。
段宏遠的父母氣壞了,恨鐵不成鋼啊。
等人家一家走了以後,段宏遠的爸爸拿着大戒尺把段宏遠的手心打得紅腫了還不饒。
還是媽媽心軟,上前抱住了兒子,含淚制止了丈夫的動作。
就這樣,段宏遠的父母決定,把段宏遠送到美國去念書,省得他賊心不死。
司徒銀河生日之前,段宏遠回了國,說是等過兩天就要回去了。
司徒銀河用手把段宏遠勾住自己脖子的胳膊拿了下來,笑着說:“我哪兒有什麼好事呀,快要高考了,緊張死了,哪像你那麼逍遙!”
“哼!前兩天你生日那天,好像一副誰欠了你錢沒還的樣子那,今天就滿面春風的,沒有好事兒誰信啊!”
說到這個,段宏遠曖昧地湊近了司徒銀河,邪笑着說:“是不是搞定了那個女孩子呀,要不然怎麼會那麼開心?”
司徒銀河知道段宏遠平常說話經常不着四六,他也已經習慣了,從來不放在心上。
但是今天段宏遠這麼說,司徒銀河居然有些不自在了,連臉都有些微紅了,他沒有回答段宏遠的問話,而是伸手把段宏遠的腦袋推到一邊,然後從桌子上拿起一瓶啤酒喝了起來。
一邊的段宏遠觀察着司徒銀河的樣子,笑得更加邪氣了。
“我就說嘛,我們司徒兄這樣的‘傾城’樣貌,怎麼會有女孩子不臣服呢?”
段宏遠不願意放過這個難得的調侃司徒銀河的機會,他這也算是一雪當年之仇啊。
記得當初段宏遠被父母逼着去美國唸書時,他氣悶地找到司徒銀河發牢騷。可是司徒銀河卻一點兒好聽的話也沒說,反而是沒好氣地說他自作孽不可活。
段宏遠當時那個氣啊,但是想想也沒什麼話反駁他的,就咬牙忍了下來。
現在,這小子終於也陷到了感情的漩渦裡,他怎麼會不調侃兩句呢?
“哎,司徒兄!你那個女孩兒到底什麼來路啊,讓你這麼神魂顛倒的。”段宏遠也伸手拿起一瓶啤酒喝了起來。
“就是一般家庭的女孩兒,具體什麼家庭情況我也還不太清楚。”司徒銀河低聲說道。
“噢……”聽見司徒銀河這樣說,段宏遠皺了皺眉頭。
段宏遠想起當年父親對自己所說的那番話,大概意思是說,像他們這種家境的人,將來結婚一定要門當戶對才行,要爲自己的未來的事業考慮,戀愛不是不可以談,但是如果不能當做結婚對象的人,那就不要太認真,否則就是害人害己。
年紀尚輕的段宏遠當時還不怎麼理解父親的話,但是,當段宏遠的哥哥段宏盛和談了四年的女朋友分手,娶了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以後,段宏遠一下子驚呆了。
原來,這就是門當戶對的婚姻。
那愛情呢?
在事業面前,愛情真的無足輕重嗎?
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段宏遠努力地讓自己不去動情,免得將來害人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