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格納茨親自動手，布瓦洛沒有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便徹底化作了一片虛無。
當他死的時候，他還沉浸在與德米特里重逢的喜悅之中。
他腦海中還在想着將那個秘密告訴德米特里、白芙，然後爲重生帝國博一個更具持續性的未來。
然而，現在一切都化作了泡影。
德米特里的眼眶突然紅了。
他和布瓦洛那可是近百年的交情了。
雖然在很多事上他倆其實並不對付，但他倆比其他所有人都清楚，他倆哪怕爭執得再兇，各自的出發點也都是爲了帝國好。
他倆算不上真正的朋友。
但關係比一般的朋友還要緊密得多。
可現在，布瓦洛死了。
像被旋風吹落的枯黃樹葉，輕飄飄的，倏忽間便消逝在了茫茫星海之中。
在來見布瓦洛之前，德米特里想過很多。
他甚至想過這是一個局，他和布瓦洛帶來的人大戰一場，最後艱難地幹掉布瓦洛。
他做夢都沒想到，局面居然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你……”
德米特里望向伊格納茨的眼神裡已經不僅僅是失望了。
還有殺意。
伊格納茨看出了德米特里眼裡的殺意。
但他沒有憤怒。
此時的他，沉浸在成功找到了德米特里的喜悅之中。
找到德米特里，就意味着他距離找到白芙只剩那最後半步。
而這半步，要邁出去，並不難。
伊格納茨戲謔地笑着：“德米特里，我很疑惑，我到底做了什麼，或者說，到底白芙做了什麼，竟然能讓你和布瓦洛，你們這兩個被稱爲帝國最大的忠臣的人如此不尊重我，你們可以尊稱奧多亞克陛下，卻不願意喊我一聲大帝。”
德米特里十指緊握到發白：“想知道嗎？”
伊格納茨點頭：“我對這個答案很感興趣。”
不止是他很感興趣，預言之子等人也很感興趣。
德米特里深吸了一口氣。
然後，他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在公共通訊頻道里發出了爆炸般的怒吼聲。
“臥槽尼瑪的雜種！伊格納茨，這種屁話你應該問問你自己，而不是來問我！”
伴隨爆炸般的斥罵一同爆發的是德米特里的湮滅異能。
這一刻的他，已經憤怒到了極點。
激動的情緒讓他的異能幾近失控，而幾近失控的效果是異能的威力也憑空漲了一大截。
崩潰、潰散、毀滅……
以德米特里的身體爲中心，周圍的所有東西都在推進這個過程。
預言之子、命運織造者等站在伊格納茨身邊的人，還有藏在暗處的希克，全都被德米特里的激烈反應給整懵了。
德米特里會因爲布瓦洛的死而生氣，他們都能理解。
但他們完全沒料到德米特里會氣成這個樣子，居然直接開口說要草領袖的馬，還罵領袖是雜種，這……
不出所料，伊格納茨當場就炸了。
喜悅也無法沖淡被羞辱帶來的憤怒。
不過，伊格納茨的憤怒不是那種很明顯的浮於表面，他把憤怒化作了冰冷的嘲笑。
“你的湮滅異能，從本質上來說，是脫胎於我的【根源裂解】的一種能力，哪怕我倆處於同一個級別，你覺得你個殘次品能打贏我？”
打不過那又如何？
打不過也要打！
就算我毀不了你妄圖建立的那個秩序，將來也一定會有人將其摧毀。
那個人或許會是白芙，或許會是比白芙更可怕的存在。
這世上，沒有永恆的王座，文明會毀滅，星辰會毀滅，就連宇宙本身都會毀滅！
德米特里爆發出了全部力量，他沒有給自己留任何退路。
只可惜，他和伊格納茨之間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不止是等級上的差距。
就像伊格納茨說的那樣，他的異能確實只是伊格納茨的異能的下位能力。
在擊潰異能庭園後，伊格納茨沒能得到異能庭園的宇宙至寶異能進化樹。
但在成爲最初協議領袖後，他還是如願以償得到了異能進化樹，從而將自己的異能推演到了一種極爲誇張的程度。
德米特里引以爲傲的湮滅異能甚至可以湮滅空間的存在本身，在星空中製造一個奇特的引力井，但異能在觸及到伊格納茨的身體後，竟然連伊格納茨的頭髮都沒有撼動。
不是因爲伊格納茨的頭髮很“硬”，而是因爲德米特里的異能直接失效了。
“！”
德米特里瞳孔猛地一縮。
如果異能不能生效，那他這一身實力還能剩下多少？
剛感到不妙，他猛然發現自己的衣服飄了起來。
有人接近！
那個人毫無疑問就是伊格納茨！
“不好！”
德米特里瞪大眼睛。
但他即便已經反應了過來卻還是沒有用。
伊格納茨不僅是一個天才異能者，還是個巔峰武道家。
武道家在晉級超絕前，還有力量型、敏捷型、坦克型之類的區分，在晉級超絕後，便一個個全往六邊形戰士方向發展了。
伊格納茨也不例外。
他的速度之快，快到當德米特里意識到遭到攻擊時，實際上他已經對着德米特里連續打出了成千上萬拳。
一個274級，觸碰到生命天塹的巔峰武道家的成千上萬拳絕不是德米特里能夠抵擋的。
砰砰砰！
在接連不斷的爆炸後，德米特里發現自己的身體完全被打炸了。
他只留下一縷殘魂，飄蕩在剛纔站的地方。
“看到了嗎，這就是你和我之間的差距，永遠無法逾越的差距！”
湮滅的力量從四面八方襲來，將德米特里的靈魂鎖住。
“告訴我，白芙躲在哪裡！”
這番威脅對德米特里自然是完全不起作用的。
當然，伊格納茨本來就沒指望德米特里會告訴他，他不過是在演戲罷了，演出一副他別無他法，只能靠拷問來尋找白芙的蹤跡的樣子。
德米特里哪知道他有這麼多心眼子。
一番拷問無果，伊格納茨裝模作樣地將命運織造者叫了過來。
“既然他不肯說，那就把他的記憶全挖出來！”
命運織造者聽命上前，就在這時，德米特里的靈魂突然以一種詭異的速度膨脹起來。
糟了，德米特里早就對自己的靈魂做過手腳，他是有備而來的！
命運織造者及時後撤，但還是被炸了一臉。
所幸他退的及時，這纔沒有受重傷。
但靈魂的衝擊還是讓他身上多了一層debuff——
他被德米特里的情緒影響了。
多種不同的情緒交織於己身，這讓命運織造者對什麼事都提不起勁來，必須好好休整一段時間。
“只要休息一段時間就能恢復嗎？那還好。”
伊格納茨點頭。
一個小小的意外罷了，影響不了大局。
這一回，他們大獲全勝！
在德米特里自爆的瞬間，他已經按計劃將跟蹤咒令植入了德米特里的“信息”中。
現在他只要通過這個咒令去確定德米特里的位置就行了。
“希克，鎖定！”
希克從數據網絡之中鑽出，立刻感應那由他親自打造的咒令。
很快，他就感應到了大致方位。
“領袖，咒令運行正常。”
“那就去吧。”
“是。”
希克沒有耽擱，立刻朝咒令所在的位置飛去。
畢竟咒令是在德米特里身上，而不是在白芙身上，所以在真正動手前，他還需要做一次最終確認。
不然要是直接殺過去，結果德米特里還沒來得及和白芙碰面，那他們就是打草驚蛇了。
……
“不好！”
德米特里從天堂方舟中猛然驚醒。
沒等靈魂和新的身體完全融合，他便掙扎着從實驗室衝了出去。
他必須儘快將剛纔發生的事告訴白芙。
最近想偷偷投奔白芙的人遠不止布瓦洛一人。
既然布瓦洛北跟蹤了，那麼難保其他人沒有人被跟蹤。
所以，他打算勸說白芙暫時先不要搭理那些試圖換陣營的人。
幾分鐘後。
“你說布瓦洛死了？”
聽完德米特里的講述，白芙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一絲感慨。
昨日之友，今日卻成了灰，並且今後再無相見之時，那種感覺，確實不好受。
白芙搖了搖頭。
沒能拿到布瓦洛說的秘密，確實可惜，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先幫德米特里消除從天堂方舟中復活時身上自帶的那些debuff吧。
她給德米特里扔了一個使徒靈視。
下一秒，她的眼睛微眯了起來。
德米特里疑惑道：“這次恢復很麻煩？”
此時，白芙的視線鎖定在德米特里名字後那密密麻麻的debuff中一個很不起眼的小debuff上。
【跟蹤咒令】
【說明】：最初協議的情報負責人希克通過天賦能力製造的跟蹤咒令，該咒令以“信息”模態植入中招者存在本身，一旦被該咒令鎖定，無論相隔多遠，希克都能感受得到。
有意思。
白芙這下看懂爲什麼伊格納茨沒有繼續跟蹤，而是在德米特里和布瓦洛碰面的瞬間就把布瓦洛殺了。
他這麼急，一是怕布瓦洛泄露那個秘密，二是因爲他有別的跟蹤手段。
果然全是算計啊。
好在——
我有掛！
白芙沒有把自己的發現告訴德米特里。
使徒靈視探查出來的debuff說明其實還是不全的，比如沒有提到希克是否能通過咒令竊聽。
所以她不能說。
萬一希克能通過咒令竊聽，那她現在說出來就相當於把自己剛拿到的一張牌廢掉了。
“有點麻煩，但我說的這個麻煩是指有一部分資源需要從其他地方調過來，所以，你可能需要多等幾天才能復原了。”
德米特里鬆了口氣。
只是這個，那沒事了。
“多幾天就多幾天。”
白芙讓德米特里先去休息，將德米特里送走後，她沉思起來。
【伊格納茨既然讓希克在德米特里身上種下了跟蹤咒令，那麼他應該很快就會循着這個咒令找上門來，我隨時可以撤走，但寂靜聯盟一時半會兒是來不及撤走了，所以，不能一味地想着跑路。】
【得利用這個情報差，給伊格納茨一點顏色瞧瞧，以我現在的實力，只要謀劃得當，殺不了伊格納茨，但送伊格納茨的那幾個跟班上天還是不難的。】
想着想着，白芙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德米特里是藉助天堂方舟的力量復活的，伊格納茨只要不是傻子，肯定能想到德米特里復活的地方就是天堂方舟的所在地。
【他們打過來的第一個目標很可能既不是我，也不是德米特里，而是天堂方舟！】
呼～
白芙長出了一口氣。
還好她想到了這一點，不然天堂方舟就要危險了。
經過兩次強化的天堂方舟現在硬度極高，但也很難說能否抗住伊格納茨的攻擊。
而且，伊格納茨根本就沒必要將天堂方舟毀掉，只要將天堂方舟搶走即可。
白芙趕緊去把天堂方舟從實驗室裡取出來。
取走天堂方舟後，她又去了一趟異能庭園，異能進化樹就被她種在這裡。
她需要驗證一件事。
德米特里這次外出，一共給她帶回來了兩個重要情報。
一是希克可以通過佈置跟蹤咒令來探尋她的位置，二是伊格納茨的異能是德米特里的上位異能。
白芙嚴重懷疑遊戲任務暗示伊格納茨難殺，就是因爲伊格納茨的那個異能很特殊。
異能進化樹已經收錄了德米特里的異能，所以，她想讓異能進化樹以德米特里的異能爲基礎繼續往上推演，看看能不能把伊格納茨的那個異能推演出來。
“推演一次居然需要七個小時，而且推演成功機率只有1.2%，還不吃幸運光環加持，離譜，伊格納茨的那個異能一定非常離譜！”
白芙的心一沉。
異能進化樹有個特殊能力叫【異能無效化】，現在她很懷疑這個能力是否能對伊格納茨起作用。
只能說，希望異能進化樹能給她一個驚喜吧。
白芙緊急召集尤利婭、愛麗潔等人到幽夜淨土開會。
幽夜淨土是專屬於她的次級空間，在這開會不用擔心會被人監視。
……
數日後。
鄰近寂靜聯盟統治區域的星空裡。
藏在一顆隕石後的希克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找到了！”
他在這裡蹲伏了許久，終於看見了一艘路過的採礦船。
他沒有耽擱，立刻化作信息態，融入到採礦船的通訊網絡裡。
隨後，在沒有被任何人察覺的情況下，他悄無聲息地順着網絡潛入到了寂靜聯盟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