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嗚!”兩隻青銅金睛異獸率先衝到,怒吼聲中銅尾橫掃,狂風凜冽。
江辰避也不避,緊握望舒劍,劍氣如秋水席捲,笑道:“廢銅爛鐵,哪兒涼快哪兒去吧!”望舒劍迎風怒斬,光浪激爆。
當地一聲,那兩隻銅獸頓時塌扁變形,轟然拋飛,重重撞在玄冰鐵壁上,嗡嗡狂震,但立即又翻身躍起,重新咆哮着猛衝追來。
江辰二人並肩急衝,所到之處,火星四射,噹噹亂震,銅人、異獸不斷地被撞飛擊退,又不斷地前赴後繼,重新發動洶洶猛攻。
若是真人、兇獸,被江辰望舒劍掃中,即便不橫死當場,也必定經脈俱焚,無力反擊。
但這些怪物原本就是青銅合着玄冰鐵鑄制的銅屍,堅硬無比,又沒性命可言,除非被打成碎片,否則必定捲土重來。
江辰魔胎誕生之後,性情正潛移默化,不知不覺的變化,眼看這些銅屍金獸殺之不死,斬之不盡,不但沒有半點慌亂退怯之意,反倒激起熊熊鬥志。
當下哈哈大笑道:“來得正好,江爺我正愁沒地兒舒展筋骨呢!”
緊握望舒劍,轟然爆漲,大開大合,淡藍色光縱橫飛舞。
一時間,光芒眩耀,氣浪滾滾橫卷,在他們周圍形成狂猛至極的熾炎氣旋,頓時將石柱鼎器、銅獸銅人……紛紛炸散推飛,龍捲風似的朝前推進。
怪吼喧囂,銅塊碎裂橫飛,兩人殺到長廊處,忽然聽見甬道上方傳來奇異的哧哧激響,紅光吞吐,一股熱浪夾雜着岩漿氣味,滾滾撲面而來。
原本青黑冰冷的玄冰鐵壁此刻竟已變成了暗紅色,“格啦啦!”一陣脆響,頂部、兩側的鐵壁竟驀地裂開幾條細細的縫隙,赤煙直冒。
江辰大凜,暗呼不妙,玄冰鐵幾乎可算是天下至爲柔韌堅硬的金屬,爲何竟會突然迸裂?難道自己開啓了軒轅黃帝的棺木麼,引發了陵宮自毀性的機關嗎?
驀然腦海中一念閃過:如果說我們是開啓了棺木而導致的自毀機關,那公孫無虛定是來過軒轅神殿,難道他沒開啓過棺木麼,這軒轅黃帝的屍身是如何消失的?
突然腦海中萬千念頭閃過,越想越隱隱有些恐怖…….
離笙驚疑不定,凝神聆聽了片刻,失聲道:“不好,是炎火流星!江辰,咱們快衝出去,不然就來不及啦!”
話音未落,四壁裂縫急劇蔓延,熱氣蒸騰。
繼而整個地宮劇烈震顫起來,天搖地動,鐵屑簌簌如雨。
“砰”的一聲,某處縫隙突然炸裂,一股細密的金色鐵屑如瀑布似的洶洶噴涌,劈里啪啦地擊撞在四周的鐵壁上,頓時劃出無數道凹痕,火焰亂舞。
甬道中轟隆震響,一道、兩道……無數道鐵屑帶着烈焰怒射噴薄,金光閃閃,潮水似的朝下奔瀉。
所過之處,鐵壁急速扭曲熔裂,更多的流沙洶洶噴舞而出。鎮守在甬道中的衆多銅獸、金人被轟然卷溺,掙扎着發出嘶啞而淒厲的怪吼,剎那之間便燒熔爲銅水,汩汩冒泡,再也不留半點痕跡。
炎火流星!
江辰心中大駭,難道這乃是上古時期軒轅黃帝用來平定天下的仙寶嗎?
他原以爲這不過是上古神話,想不到世間真有此等神物。
前有流星,後有追兵,一時進退維谷。饒是離笙機變百出,此時也一籌莫展。
他們眼下在地宮最深處,離上方的神宮大殿少說尚有兩百丈之遙,就算能在瞬息之間衝出軒轅神殿的生門,只怕也已經被炎火鐵屑燒灼得只剩一具焦骨了!
但如果坐等炎火流星衝將下來,一樣是死路一條。
電光石火之間,江辰腦中閃過了萬千個念頭,但卻沒有一種法子真正可行。心亂如麻,說不出的焦慮駭懼。想到自己原以爲可以天下無敵,卻偏偏功虧一簣,眼看要和軒轅黃帝同葬玄宮,不由又是悲怒不甘,又是滑稽可笑,暗想:“老天啊老天,難道你讓獨臂引帶我到此,就是爲了將我送入軒轅黃帝的棺槨嗎?”
忽然心念一動,靈光霍閃,大喜叫道:“是了!棺槨!離笙,我們可以躲到棺槨裡去!”
“棺槨?”離笙妙目一亮,笑靨綻放,拍手笑道,“不錯!笨蛋辰,看來我要改口叫你聰明蛋了!”
試想,以軒轅黃帝這等的至尊人物,既已設計了這等毀滅地宮的機關,又怎會將他置於危險之境?那稀有黑銅重逾萬斤,固若金湯,自是爲了在這樣的情形下保護他的屍體。
天下又有哪個盜墓賊在開啓了他的棺材之後,面臨銅人、金獸的夾擊,不想着逃之夭夭,而竟會大悖常理,自己躺入棺材中呢?只要他一進入甬道,流沙噴發,即便他是鋼筋鐵骨,也只好變作地宮的新材料了。
想通此節,兩人再不遲疑,狂風似的掉頭往墓宮裡衝去。
身後轟隆震響,紅光噴吐,炎火鐵屑已經滾滾直衝而下,翻掀起滔滔火浪,呼嘯着澎湃捲入。
幾十名銅人不及閃避,頓時淹沒其中,蹤影全無。
兩人急電似的抄空飛掠,從狂奔亂走的銅人、金獸之間穿行閃過,直衝黑銅棺槨。
炎火鐵屑速度極快,震耳轟鳴,炎風火浪鋪天蓋地席捲而來,哧的一聲,離笙的黃色衣裳忽然着火。
眼見避無可避,江辰大凜,叫道:“離笙,你先進去!”左手一推,不顧一切地將離笙飄然送入棺中,自己則畢集真氣,翻空飛舞,用望舒劍將奔流而來的炎火鐵屑擊散開去。。
“呼!”
望舒冷芒滔滔奔卷,撞在流沙火浪上,頓時將當先的沙浪打得沖天高竄。
後面的流沙隨之層層翻涌,攀升如重重大浪,頓了一頓,驟然坍塌奔瀉。
藉着這片刻空隙,江辰順勢抄空飛舞,急落而下,衝入棺中,耳畔只聽見離笙的驚叫:“小心!”
金沙亂舞,火光撲面,半空中,那道道鐵屑如金黃色的巨獸猛禽,朝他們呼嘯猛撲而下。
“砰!”千鈞一髮之際,江辰雙手一拉,黑銅棺蓋轟然關上,四周頓時一片黑暗。
火焰劈啪聲、密殿坍塌聲、銅人金獸的怪吼聲……全都被隔絕在外了,只有離笙的尖叫聲依舊在江辰耳邊迴盪,震得他險些聾了。
銅棺厚重,裡面的空間並不很大,僅容得他們緊貼側臥。
軟玉溫香,肌膚相貼,江辰一時間神魂顛倒,剛纔的驚險後怕早已拋到了九霄雲外,哪裡還管外面的世界翻天覆地?
江辰魔胎修成之後,性子變得風流輕佻許多,並且兩人彼此原本就有些好感,今日同生共死,無形之中已將對方的關係又拉近了一重。此刻大劫餘生,同棺共穴,肢體相接,呼吸互聞,心裡更漾起了一種異樣的感覺。
江辰心中怦怦亂跳,過了片刻,忍不住拿眼角餘光悄悄瞥望。
黑暗中,她的容顏漸漸清晰,桃靨暈紅,眼波如春水籠煙,迷離朦朧,嘴角似笑非笑,眉梢似悲似喜,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那神情又是溫柔清婉,又是忸怩羞澀,與平日那狡黠而妖嬈的模樣大不一樣,但卻似乎更加真實,楚楚動人。
只見離笙嫣然一笑,那雙清澈妙目於咫尺之距閃閃地凝視着他。
江辰一怔,回過神,收斂心神,奮力別過頭去,道:“咦?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形怎樣了?待我隔垣洞見查看一番……”
忽然轟地一聲,棺槨陡然傾斜,朝下一沉。
兩人一震,還未回神,銅棺又是一陣劇烈晃震,下方驀地一空,連人帶棺朝下飛速墜落!
“怎麼回事?”江辰大吃一驚,體內紫色螺旋泉眼一轉,真氣攀沿上升,光,念力穿透銅棺,只見四周流星鐵屑飛瀑似的滔滔奔瀉,下方是數十丈深的淵洞,急速迫近。
還不等他回過神來,“哐當”一聲劇震,銅棺已然撞落在地。眼前一黑,氣息翻涌,震得兩人骨頭幾欲散架開來。
定睛再看,鐵壁圍合,幾根盤龍銅柱巍然矗立,燈火通明,赫然是一個五角形的密殿。五壁上各有一道黑銅大門,緊緊閉攏,不知通向何方。
地板如柵欄縱橫,全由那堅硬無比的黑銅交錯格成。透過細密的網眼朝下望去,黑漆漆深不可測。
炎火流星如天河,從上方洶洶衝落,滲漏過地板柵欄,繼續朝下面滔滔奔瀉。
江辰恍然大悟,又驚又喜,哈哈笑道:“原來如此!敢情這裡纔是軒轅神殿的真正出口,獨臂引誠不我欺!”
過了半炷香的工夫,上面的炎火流星似乎全部泄光了,一切又恢復了寧靜。
兩人從棺中爬出,彼此相視一笑,忽然都有些羞澀尷尬,不知所措。
忽然啊地驚叫出聲:“糟啦,獨臂引……”
江辰吃了一驚,循聲望去,只見她手中的青銅羅盤變作了月牙形狀,那獨臂小銅人也只剩下了下半身,兀自在呼呼亂轉。
想必剛纔混戰之中,法寶不知何時被炎火流星擊中,完全熔燬變形。
江辰搖頭大嘆,道:“現下沒了獨臂引,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離笙嫣然一笑,道:“沒關係,你不是還有望舒麼?現下五道門,你用望舒之力,全打開來,不就知道了麼?”
江辰如醍醐灌頂,右手握着望舒劍接連飛舞,劍氣如奔雷急電,轟隆連震,剎那間便將五道黑銅大門齊齊震開。
五門開處,並無任何通道。
每扇門後,都是一個十丈見方的秘室,堆滿了仙器法寶,卷卷真經秘訣。絢光耀目,晃得兩人的眼都花了。
兩人齊齊大震,對望一眼,又驚又喜。
這五個秘室竟是軒轅神殿用來藏放天下寶物以及法術典籍的秘密倉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