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洛寧的所料,安心郡主正躲在大殿外頭偷聽,當聽到自己的母親竟然說她是個賤人,說這麼多年一直討厭她,並且不準備將皇位傳給她的時候,安心郡主整個人都怔住了。
這可跟從前大公主對她說的不一樣。大公主從前吩咐她做這個做那個,美其名曰這都是爲了將來的她好,等到日後事成,這西俗國的天下就是她安心的了。
呵呵,真是謊話連篇!
安心郡主不知不覺已經握緊了雙拳,只聽裡面兩個人的對話還在繼續着。
洛寧心情很好,能夠挑撥得這兩個母女之間反目成仇,她此行也不算浪費:“大公主殿下這話說的也未免爲時過早了一些。難道大公主殿下忘了還有靖安王嗎?當初外公就對靖安王的父親心懷愧疚,再加上羅伊公主的事情,外公未必不會將皇位傳給靖安王,更何況,靖安王並不是不學無術之人。”
“阿寧,你也太貶低你自己了。”大公主的語氣充滿了諷刺,“靖安王?哈哈,他算什麼東西!不過是本宮手底下的一條狗罷了!本宮要他生他死不了,本宮要他死,他也無法生。這樣的人,還想着做皇帝?哈哈哈,真是癡人說夢!”
門外的安心郡主差一點就要忍不住破門而入了,原來大公主從前對她說的話全是假的!還騙她,說什麼將來天下都是她的,她想嫁給誰就嫁給誰,可現在不僅皇位沒了,原來她心目中心心念唸的那個人,在大公主的眼中竟然如此不值一提!
洛寧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而她此時此刻的確已經困得很了,不想再繼續和大公主糾纏下去了,便要起身告辭:“大公主殿下既然生病了,不如就好生休息,阿寧這就告退了。”
“洛寧!這樣的條件你也不動心嗎?”大公主整個人都幾近癲狂了,“你想想呀,西俗國的皇帝啊!從此以後這天下就是你的了!你在南海國不好受吧?母親是不受寵的小妾,你只不過是一個庶女,從小到大一定受盡了別人的白眼和欺負。如果你做了西俗國的皇帝,那些欺負你的人,可都要跪在你的腳底下任你磋磨了!”
見洛寧仍舊一副不爲所動的樣子,大公主又道:“阿寧,你不是一直想要查清楚當年你母親之事的真相嗎?只要你做了西俗國的皇帝,當年的事情,你想怎麼查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情?就算查出你母親真的害死了羅伊公主,你想要爲你母親翻案還不是輕而易舉?這麼好的機會你去哪裡找去呀!”
洛寧厭惡極了大公主現在這個樣子,而且大公主身上的血腥味道刺激着她的嗅覺,讓她覺得很不舒服,真的很想奪門而出,跑出去吐個痛快。
大公主卻不打算就這麼放過洛寧,見洛寧對皇位好像沒有什麼興趣的樣子,大公主便打起了感情牌:“阿寧,本宮是你的大姨母呀,從前你母親在宮中的時候,本宮與你母親最爲要好。她逃出西俗國,還是本宮暗中幫的忙。後來,她音訊全無,本宮也暗地裡找尋了她很久。你回來之後,本宮還去尋訪過你從前的住處,想要看看那些人對你好不好,要是不好的話,本宮就替你料理了!”
“阿寧,你看在你母親的份上,也不該對你大姨母這樣狠心呀!”大公主都帶上哭腔了,“大姨母也不騙你了,我這個病,宮中的太醫都束手無策了。阿寧,你救救本宮吧!”
洛寧被大公主纏得頭疼,胸口中那種悶悶的感覺更加強烈了,她本來也是要給大公主“解藥”的,便不再拖下去了:“大公主殿下,阿寧不是神醫,只是偶爾看了幾本孤本醫書而已。這樣吧,既然大公主殿下信得過阿寧,那就容阿寧爲大公主殿下診脈,看看能不能治。”
大公主自然不信洛寧的說辭,她派人打探回來的消息,可都是說洛寧是個神醫的。本來她還將信將疑,但是宮裡她的眼線也跟她說,這些日子皇上的身體好像有了一些好轉的跡象。這一切都是發生在洛寧進宮之後。
要說這裡面沒有洛寧的緣故,大公主是不會相信的,因此對於洛寧的謙辭,她並沒有放在心上。
兩個人都坐下來之後,大公主將自己的手腕露出來給洛寧看。
之間原本還白皙如雪的手腕已經潰爛得血肉模糊了,一股子血腥味直衝洛寧的鼻腔。洛寧忍了再忍,才總算沒有嘔吐出來。
大公主自然將洛寧的表情看了個一清二楚,這會兒她有求於洛寧,態度也不敢囂張放肆了,而是繼續打着感情牌:“阿寧,你看,本宮都成了這個樣子了,你就可憐可憐本宮吧。”
洛寧用帕子包住手,輕輕地搭上了大公主的脈搏,裝作認真診脈的樣子,半晌才挪開手,將用過的帕子丟棄在了地上。
大公主立馬滿懷希冀地問道:“阿寧,怎麼樣,本宮這個病還能夠治得了嗎?”
洛寧微微嘆一口氣,裝作很爲難的樣子:“大公主殿下,您這個病拖的時間太久了一些,這個毒又這麼罕見……”
大公主的聲音立馬就尖利了起來:“你的意思是連你也無法解這種毒麼?”
洛寧毫不懷疑,如果她說不能的話,大公主下一刻就立馬會要了她的命。
她冷笑幾聲:“大公主殿下您着什麼急,阿寧話還沒有說完呢。這種毒藥雖然罕見,但恰好阿寧前些日子看到了一本醫術,裡面就提到了這種毒藥的製成和解藥的配置。”
大公主頓時就鬆了一口氣,可能是想到剛纔自己對洛寧的態度並不好,怕洛寧心裡面對她有什麼想法,便又緩和了語氣,笑道:“阿寧,你不要怪本宮,本宮在病中,難免就性情急躁了一些。既然你會解藥的配置,你看,你什麼時候把解藥配置好?不如今天就住在本宮這裡吧。”
洛寧雙眼微眯,不知道爲什麼,大公主竟然感覺到了一絲壓迫感:“承蒙大公主殿下擡愛,只是阿寧已經在將軍府住的習慣了,再搬來大公主這裡,未免會惹得大將軍兄妹倆不痛快。”
大公主訕笑幾聲:“阿寧,這不是爲了儘快給本宮治病嗎?你要是拉不下臉來跟梅家兄妹說,本宮去說。本宮這裡的藥材齊全,應有盡有,你需要什麼藥材儘管調配去。”
洛寧微微笑了笑:“那也好,不過,今日阿寧還要回將軍府準備一下。”
大公主急不可耐:“阿寧,不用這麼麻煩了,今晚就在這裡住下吧。”
洛寧的臉色也冷了下來:“大公主殿下,阿寧答應爲你治病,完全是看在了阿寧的母親份上。大公主殿下這裡的確應有盡有,但阿寧總要親自回去交代一聲,不然大將軍兄妹應該會擔心了,到時候上報給外公那裡,大公主殿下,您說外公會怎麼想您呢?”
見洛寧整個人的氣勢都冷如冰塊,大公主甚至都感覺到了一絲戰慄,只好同意放洛寧回去。
洛寧連忙緊走幾步出了大殿,西俗國冬日裡冷冽的空氣讓洛寧頓時爲之一振,那種想要嘔吐的**也消失不見。
遠遠地,她就瞧見安心郡主的背影。洛寧嘴角微微翹起,衝着安心郡主喊道:“郡主殿下,您這樣急切匆匆地,是要往哪裡去?”
安心郡主頗有一種偷聽牆角被人現場抓到的心虛感,既然被洛寧給撞破了,索性也就大大方方地停下腳步,等洛寧走到近前,才笑道:“正要出府去辦點事,怎麼,阿寧你現在才走嗎?”
洛寧也不戳破她,微微點頭:“方纔大公主殿下央求我爲她治病,可巧了,我正好前幾日就看到這麼一本醫書,上頭正好有大公主樣的病例。阿寧本來不想趟這趟渾水,但是架不住大公主殿下的哀求,再加上大公主殿下好歹也算是我的大姨母,我也只得爲大公主殿下治病了。這不,爲了能夠儘快配置出解藥來,大公主殿下還邀請我住進公主府。我這會兒正趕着要回將軍府收拾自己的東西呢。”
“阿寧,”安心郡主吞吞吐吐,“你當真能夠治好我母親的病?”
洛寧面色有些猶豫起來:“這也是說不準的事情,我只是看了幾本醫書罷了,到底有幾分把握我也說不好,畢竟就連宮中的太醫們也束手無策呢。”
安心郡主頓時眼睛一亮:“是呀,這也是說不準的事情,萬一……”
察覺到自己說漏了嘴,安心郡主又連忙笑道:“阿寧,你放心,我給你準備最好的住處,保證讓你這幾日住的舒舒服服的。你有什麼需要的就儘管跟我說,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幫你做好。”
“別的倒還好說。”洛寧裝作一副很是爲難的樣子,道,“安心表姐,我覺得大姨母的狀態好像不是很好。”
這是洛寧第一次用這麼親切的稱呼,無形中就讓安心郡主的警惕心少了不少:“怎麼說?我母親哪裡不好了?”聲音中滿含着急切,還有一絲絲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