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深深凝視那靜謐的睡顏,側身躺下修長的手腳伸手將那心肝兒小人兒緊緊地擁入懷中,闔上雙眸,那清俊的臉上盡是滿足。如果當真要走到非走不可的那一步,縱使折斷她所有的羽翼,也別想再逃離他的身邊。
素素,別逼我。
容末垂下的眼瞼下方,滿是癡纏和沉溺,帶着濃烈的摯愛卻夾雜着濃濃的不安;環在她腰間的手越來越緊,越來越緊。
“唔。”睡夢中,許是夢到什麼不安穩的事情,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着,陡然嚶嚀了一聲。
容末頓時心上一緊,垂首下去卻剛好看到洛傾雪那雙眸緊閉的模樣,整個人往容末的懷裡蹭了蹭,在他胸前尋了個舒服的位置,輾轉幾許,又幾許睡了下去。
“呵呵。”輕輕將人攏入懷中,他陡然笑了。
隔天早上,天剛矇矇亮,洛傾雪就被人從夢中吵醒。
全身痠軟疼痛,眉宇微微顰蹙着,轉身卻沒有看到容末的身影,洛傾雪頓時有些疑惑,“發生什麼事情了,世子呢?”
“啓稟世子妃,郡主的病情突然惡化……”端着銅盆的奴婢戰戰兢兢的,只是話未說完,容末陡然撩開幔帳,伸手徑自取了旁邊架子上的錦帕,轉頭朝那幾個隨侍的丫鬟道,“錦笙和華香怎麼沒來?”
那奴婢頓時有些緊張,嚅了嚅脣,卻是飛快地低下頭。
睡得有些迷迷糊糊的洛傾雪這才猛然回過神來,眉宇微微顰蹙着,眸底飛快地閃過一抹疑惑,“她們到底怎麼了?”
“……這,這……”那奴婢囁囁嚅嚅。
“說!”容末頓時輕喝一聲。
“砰——”那奴婢頓時猛地雙膝跪倒在地,“世子息怒,錦笙姑姑和華香姑姑被王妃娘娘差人抓起來了,蘭嬤嬤特地吩咐,不要驚動世子妃;世子爺求求您,別告訴王妃是奴婢說的,求求您。”
洛傾雪頓時徹底清醒過來,嘴角斜勾,面色冷然,眼底飛快地劃過一抹若有所思,攝政王妃白嵐,呵呵,難道這是在宣戰了?
“素素,你彆着急。”容末輕輕地替洛傾雪擦臉,又親自取來衣衫給她穿上;邊做邊安慰着。
只是對容末的話洛傾雪卻置若罔聞,反而低着頭看着那跪在地上不斷磕頭的奴婢道,“告訴我,她們到底犯了什麼錯,王妃要抓她們?要處置本宮身邊的陪嫁姑姑,是不是也得通知本宮一聲?”
“咯噔——”
見狀,容末低下頭,眼底飛快地劃過一抹黯然,“素素,你彆着急,母妃她……”
“不必了。”洛傾雪深吸口氣,撩起裙襬蹲下身瞧着那丫鬟道,“告訴我!”
“這,聽,聽說郡主流產的事情與兩位姑姑有關,具體的事情,奴婢也不太清楚;世子妃饒命,世子妃饒命啊。”那丫鬟整個人抖如篩糠。
洛傾雪深吸口氣,嘴角斜勾着,“行了,退下吧。”
“素素。”容末拉住洛傾雪的手,在洛傾雪發飆之前擡手輕輕地替她擦拭着鬢角的污漬,“我陪你去。”
“嗯。”洛傾雪點點頭。
容末轉頭飛快地朝暗處打了個手勢,暗處一道人影頓時飛身閃出,之後容末這才與洛傾雪一道,在流風並一衆丫鬟的簇擁下朝着攝政王府的主院走去。
“說,到底是誰指使你們這麼做的?”
“這兩個賤婢,竟然膽敢謀害我何家的長孫,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打!王妃照本夫人說這等刁奴就該狠狠地打。”
“就是,這可是咱們何家嫡出的長孫,如今就這麼沒了,照我說就該讓他們給我何家的長孫陪葬!”
“……”
“我看誰敢!”陡然一道清冷帶着無上威嚴的嗓音響起,打斷院子裡那一衆圍坐在花廳貴婦義憤填膺的話。
剛走到主院門口,還未進入院門就聽到裡面不斷傳來女子尖利的叫罵;在花廳開門對處的花壇中央,兩個十字架上,錦笙、華香兩人被緊緊地捆縛住,沒有被鞭笞過的痕跡不過那渾身溼透的衣衫,花壇邊沿的積水可以看出受了不少委屈;已經時近深秋,雖然秋老虎未退,卻依舊帶着些許微寒。
洛傾雪頓時心頭一緊,雙手端在小腹處,微微俯身,“平安見過母妃。”
“平安今日怎麼來得這麼早,呵呵,快賜坐。”白嵐言笑晏晏地,虛虛的起身攙扶了下。
坐在旁邊的兩位貴婦有些無語的擡頭望了望天色,這都已經時近巳時了還早啊?兩人面面相覷,眼波流轉間,閃爍着只有他們彼此才明白的暗意。
洛傾雪低下頭,嘴角斜勾,攝政王妃對自己有敵意,原本以爲是因爲自己搶了她的兒子所以不開心,這也算正常;任是那個母親含辛茹苦養大的兒子猛然娶妻生子心裡都會有些過不去,但現在看來,只怕是她自己想差了。
“母妃恕罪,昨日與小小針灸,實在是累得狠了;起得晚了,還請母妃見諒。”
衆人這才恍然回過神來,之前那原本還義憤填膺的貴婦此刻在看向洛傾雪的表情又猛然變了幾遍,薄脣微微嚅了嚅,硬生生將到了舌尖的話給嚥了下去。
“素聞平安公主風華絕代,醫術非凡,今日一見倒是名不虛傳。”白嵐左下首處身着硃紅色對襟繡薔薇花衫裙的貴婦朝洛傾雪微微頷首算是示好。
容末適時地站出來,“素素這位是兵部侍郎何兵中的夫人,是御前侍衛長伍京的妹妹;也是何安生的二伯孃。”
“原來是何夫人,聽聞何夫人在閨中時,繡技堪稱鳳京一絕,若有機會,平安定向夫人好好討教一番。”洛傾雪淡淡地笑着,身爲醫者,素手銀針救人;這針上的功夫自然是必不可少的;今生她雖少有自己動手,但前世卻曾被汝霖敦促着,下過好一番苦功夫的。
何二夫人聞言,頓時受寵若驚,連連頷首,“秀琴定掃榻相迎,隨時歡迎平安公主上門。”
“二弟妹,你可得小心了;這郡主的胎兒向來好好的,這平安公主一過門就落胎了;你們家安平媳婦這可是頭一胎呢吧。”坐在何二夫人對面身着銀霓紅細雲錦廣袖合歡上衣,下襯散花水霧八幅鑼裙的女子捏着錦帕,語氣陰陽,眼底還帶着濃濃的鄙夷;只是視線落在容末身上時,嚅了嚅脣,想說什麼卻是到底沒有說出來。
洛傾雪眼角掛着容末,看來何安生的妹妹心儀容末曾爲他一度輕生之事也做不得假了;鳳小小如今嫁入何家,那何小妹想要嫁入攝政王府便再是不能,想想,這招棋,果然走得妙極。
“何夫人這麼說起來,難道是本公主故意讓郡主滑胎不成?”
“何夫人慎言!”容末冷聲,面色也陡然沉了下來。
白嵐見狀眼底飛快地劃過一抹不悅,不過卻只是一閃而逝,然後臉上又飛快地掛起一抹淡笑,“軒兒,別沒大沒小的;這小小落胎之事,我們也非常抱歉,這件事情本來也是因爲蓮姨娘,安生動手……”
“哼,蓮姨娘,本夫人怎地聽說那湘葉和湘蓮原本是王妃賜給世子的人呢。”何夫人惡狠狠地瞪了洛傾雪一眼,“堂堂的平安公主不會連長者賜不能辭這點兒道理都不懂吧;果然小國就是小國,一點教養都沒有。”
容末擡首,視線在屋內掃了一圈,間奔雷飛快地進屋在他耳邊說了幾句什麼之後,他這才低首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緒波動,淡淡道,“縱使長者賜不能辭,也擋不住這男歡女愛的本能;湘蓮、湘葉本爲小小的貼身侍婢,理應是陪嫁丫鬟,只因那兩日身子不適這才耽擱下來,如今她們與何安生兩情相悅,我們也不過是成全了三位有情人而已;何來教養一說。”
“不過聽起來,何夫人似乎對我們流雲國很有不滿。”洛傾雪面露生冷,話題微轉,“不知這可是因爲何太傅平日裡言語裡說起過什麼……平安可否理解爲,鳳臨對我流雲並非真心聯盟,還是說何太傅……”
唰。
何夫人面色微變,“平安公主你說什麼,本,本夫人聽不明白。”
“平—安!”白嵐也輕喝一聲,“小小滑胎之事,何夫人也是傷心口不擇言,你就別與她一般計較了。”
洛傾雪低下頭,淡淡地笑着,“母妃有命,平安不敢不從;只是平安斗膽敢問一句,我這兩位陪嫁姑姑,可是有哪裡招惹母妃不快?若是有,平安在這裡代她們賠個不是,這深秋也寒,還希望母妃不要與下人一般計較。”
“嗤。”
聞言,原本心裡還有些忐忑的何夫人頓時又火上心頭,“平安公主是當真不知還是裝糊塗,你這兩個陪嫁姑姑,竟然膽敢陷害郡主落胎,就算是亂棍打死也不爲過。”
“哦?”洛傾雪嘴角斜勾。
“何夫人青口白牙,想要將這盆髒水潑到本宮身上,可是覺着本宮在這異國他鄉,無依無靠的,好欺負了?”
她語氣淡淡,反手抓住欲出手的容末,朝他輕輕地搖了搖頭。
何夫人輕哼一聲,“那公主的意思是,我那可憐的長孫就該死了?”
“誰該死了?”陡然一道略微帶着磁性的健朗嗓音響起;花廳內衆人聞之色變趕緊福身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