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衝雨、南宮城、龍昭,有誰能在三個月的時間裡就讓沈初見心甘情願了?皇帝陛下微微不悅。
南卿睨他一眼,哼道:“天機不可泄露。不過你呢?你希望她同誰成親?”
赫連君堯表情平靜地看着牀上的初見,想了一會兒,道:“若要朕選,自然是軒轅衝雨。永元與天啓聯姻,關係會更穩固,否則後代必然再起戰亂。用我與他們的交情,終究不可能維持多久。”
隨口說的答案,也能讓他給編得有模有樣的。
南卿似笑非笑,一雙剔透的眼睛彷彿要透過他的臉看進心裡去。赫連君堯別開頭,不知爲何就覺得有些狼狽。
“真是個好的君王了。不過,陛下,你以前可沒有這麼不瀟灑。”南卿湊近了赫連君堯,輕聲說了這樣一句,然後道:“借你皇宮住住,我來永元還有事,辦完了才能迴天山。”
“隨你。”皇帝陛下無所謂地揮揮袖子。
三個月麼?軒轅衝雨在天啓遇見了麻煩,三個月之內是不會再來永元的。南宮城一心爲國,閒着沒事也不會來宮裡,只是在那城南的小飯館裡折騰,想要裴天佑答應出山。至於龍昭…
龍昭救了初見一命,這會兒應該正在側殿。以他的本事,應該醒了。
有離開的腳步聲在內室響起,很輕,卻在這寂靜的地方顯得分外清晰。等聽着走得遠了,初見才終於睜開眼睛,望着芙蓉色的牀帳,輕輕嘆了口氣。
真是冷血無情,不喜歡她就算了,還要讓她去和親?壞人啊壞人,她偏不嫁!
醒了有一會兒了,聽着有小孩子的聲音她還在奇怪,難不成睡了一覺起來赫連君堯的孩子就已經這麼大了?仔細一聽又覺得不對,這小孩兒是個神棍?他怎麼知道自己一定會在三個月之後嫁人?
三個月之後,在這裡就應該是冬天了。那麼冷,嫁來娶去的多麻煩啊。
裹着被子往牀裡挪了挪,初見默默地想着,若那孩子說的是真的,那麼死活剩下這三個月她也要煩死赫連君堯,不然怎麼對得起自己?真嫁給誰,不也只是換個地方吃飯而已。
側殿裡,龍昭和龍晴都已經醒了。龍晴還反過來照顧着龍昭,邊替他擦身上的血跡邊嘲諷:“命丟了不要緊,臉可是丟大了。昭兒,這可是你身上的第一道疤,感不感動?開不開心?”
龍昭咬牙,一張妖孽臉黑漆漆的。旁邊還坐着人呢,皇姐壓根是一點情面都沒給他留。
楚雲起眼觀鼻,鼻觀心,寫好藥方交給一旁的宮人就只等着皇上過來了。面前這兩人只要沒死,其他的他都管不着。
“喂,我說,這傷口會留疤麼?”龍昭齜牙咧嘴地問楚雲起。
“會。”楚大爺頭也不擡地回了一個字。
龍昭哀嚎一聲,趴在牀上悶聲道:“虧大了,赫連初見一定要對本殿下負責。”
他的第一道傷疤啊,就是因着那笨蛋得來的。好好的吃什麼燒烤嘛,看吧,吃得這麼慘烈。回去被那羣女人看見,還不得笑死了去。
“朕只聽說過男子對女子負責,從未聽聞要女子對男子負責。殿下這樣說,莫非是想來我永元當駙馬麼?”
皇帝陛下踏門而入,語氣無波無瀾,墨發尚未乾透,只用白錦捆在了身後,看起來比朝堂之上溫和了不少。
龍晴的眼睛亮了,咂舌道:“我還沒看出來,原來皇帝陛下也是個美人兒。”
只可惜平時氣勢太強,掩了眉宇間不少光華。不然也不失爲一件好的藏品啊。
龍昭乾咳兩聲,一攬袍子坐了起來,笑道:“皇姐要是有本事,就將這尊神也搬去你的後宮好了。這樣要公主負責,我就不用來永元了。要捨棄我的三十位美人,我捨不得。”
楚雲起眉毛微擡,平靜地拿起紙繼續寫了藥方,加上幾味補腎的藥,療效極好,只是味道人神共憤。縱慾傷身,要好好補補。
赫連君堯沒說話,或者是說對上這倆無恥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龍昭有那麼多的後宮,即便他救了初見,初見也不可能嫁給他吧。她那笨腦子,在女人堆的深水裡,肯定沒撲騰兩下就要沉底。
突然就忘記自己這是過來幹什麼的了。
南卿說得對,自己不如從前瀟灑,莫名其妙的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麼。這會兒愣在這裡,聽着龍晴龍昭兩姐弟胡鬧,心裡越發地煩躁。
“呯——”側殿的門被關上了,正在互掐的龍晴和龍昭停了下來,連楚雲起也有些詫異。好好的,剛進來話也沒說完,陛下這是怎麼了?
無辜的側殿門被摔得掉了一堆木屑。
龍昭眼裡閃過一絲笑意。
…
中毒事件因爲牽連了雪國的兩位殿下,所以嘉德帝下令徹查。結果發現一系列線索,直指韓氏的貼身宮女小紡。據官方消息稱,宮女小紡實爲某江湖組織的奸細,企圖顛覆永元統治,破壞世界和平。其胸前跟刺客們一模一樣的刺青就是鐵證。
另,韓氏慘死一事也終於有了着落。擁有作案動機、作案時機的人只有小紡一個。嚴刑拷打之後,小紡招供,說是江湖烈焰堂所派,韓氏也的確爲其所殺,並企圖嫁禍白昭儀,引起後宮爭端。
皇帝陛下痛心疾首,爲了對韓氏和雪國做出交代,當即派了一千精兵,由荊良親自帶隊,剿滅烈焰堂。
百姓山呼萬歲,後宮恢復寧靜。
“真相當真是這樣?”初見靠在牀頭,聽着紅錦說的消息,微微撇嘴。
紅錦一笑,喂着初見吃藥,邊喂邊道:“真相是什麼樣子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是這樣說的,並且已經平衡了各方的權益,穩定了局面。”
初見咧嘴笑了笑,道:“真能幹啊,拉人家躺槍還說得這樣理直氣壯的,真是權勢壓人。”
那宮女多半是無辜的,哪個宮女能有這麼大的本事來當這幕後主謀?至於那什麼江湖組織,多半是皇兄看人家不順眼了,找個理由滅了而已。
她其實只是傻,也沒有很笨。
紅錦放下碗,微微嘆了口氣,看着公主的臉色,輕聲道:“很多事情陛下也是身不由己,公主何必計較。況且,聽聞陛下最近每天都難以入眠,也許…”
好吧,她說不出來“也許陛下也在愧疚”這樣的話,因爲明明就知道以陛下的脾氣半分不會同情那什麼宮女的。韓氏慘死的當晚,小紡沒有出聲呼救,事後也是一問三不知,本來也有些可疑。
只是赫連君堯最近幾晚都沒有睡好,這是真的。蕭雲還讓她等公主養好了身子就請去朝乾宮一趟,看看陛下到底在爲什麼煩惱。
從來沒見過那人煩躁成那個樣子。
“初見。”龍晴又來永樂宮了,這幾天就沒少往這邊跑。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初見餘毒清乾淨。
“龍晴,你哪來這樣好的精神?”初見苦着臉道:“這兩天我都在吃藥,爲什麼你不用吃?”
龍晴走到牀邊,看了看初見這病怏怏的模樣,挑眉道:“我身子骨結實,你太弱了。這點兒小毒也能讓你躺幾天,真是沒出息。”
初見咬牙,也不是她願意躺的,紅錦綠綺死活不讓她下牀啊,還威脅她敢亂跑的話,小廚房的廚子就要被拖出去活埋。多恐怖的威脅!
“再一天就好了,姑奶奶,你再等一天也等不了麼?”初見哼哼唧唧地裹着被子,哀怨地看向紅錦。
其實她已經好得可以下牀了。
紅錦轉開頭,當作沒有看到。
“你答應過我的,比賽竹蜻蜓的時候,說了你輸了便要親自帶我去找納蘭。”龍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秀腿一翹,特別霸氣地道:“我等不及了。”
初見眨眨眼,想了許久纔想起來朝乾宮前面比賽竹蜻蜓的事情。納蘭絕啊…
“這麼久了,你連一次都沒有逮住過納蘭?”初見有些訝異,按理說以龍晴的囂張勁兒和那長鞭,直接闖去納蘭候府都可以了,怎麼會這麼多天都逮不到。
龍晴哼了一聲,皺眉道:“還不是以前答應過他的,非請,不入他家門一步。他要躲在家裡,我也沒有辦法,只能讓誰去把他拉出來。龍昭不肯,也就只有公主你能幫我了。”
初見愣了愣,突然想起了以前良辰說的話。龍晴也是有夠奇怪的,納蘭都害得她不能生育了,她一點也不恨不怨麼?
“姐們兒,坐過來和我聊天。紅錦你去倒茶。”初見朝龍晴招了招手,一臉期盼地讓她坐到牀邊來。
“幹什麼?”龍晴狐疑地看着她,卻還是自動起身,走了過去。
初見看着她,問:“你當真想要納蘭絕麼?”
龍晴白她一眼:“廢話,我要是不想要他,這麼多年都幹什麼了?爲了他,真是千山萬水不辭辛苦,還要怎麼樣?”
初見點頭,又問:“那你是很喜歡他的吧?”
龍晴再白她一眼:“又是廢話。”
好吧,喜歡又想得到,初見盯着龍晴問:“那你爲什麼不放了你圈養的男寵,只守他一個?”